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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码
众人都以为姜知闲会将这柄折扇作为筹码时，只见姜知闲在头上捣鼓一阵，嘶的吸了一口气，手中带着一根黑发，指尖翘起放在沈墨卿手中，“沈郎君可要收好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姜娘子怎如此！”先前略微年长者见此情形愤然道。
其余人有这心思也无人敢说，直接将年长者的话晾在原地。
“真是老古董。”姜知闲嘴里嘟囔着，问询的目光锁定沈墨卿，“沈郎君可有异议？”
“唔，既是风眠的头发，在下定当尽心保管。”
不知为何，姜知闲突然一阵臊得慌，脸色渐渐爬上一抹红，这人真是不知羞耻。
“沈郎君都没有异议，其他人请安静吧。”
年长者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愤然离席。
现下出现一人的空缺，姜知闲向身后望去，“哟，这不是前些日子那小书生吗？”她看向容佑，“可还记得我，算了，那日，你不清醒，相比没见着。”
“怎么样？要不要来玩上一局？”
“我……”容佑将头深深低下，掩盖住不自觉看向折扇飘去的眼神。
“来嘛来嘛，别拘谨。”
“好。”
容佑落座，人算是凑齐了。
下一轮开始，负责抽签的则换了一名伙计。
开场便是容佑手持的红桃A，容佑视线在场内逡巡一圈，最终目光投在姜知闲身上，以眼神询问。
姜知闲只当他唯独认得他一人，作为红芳馆的伙计，其他客人得罪不起，而她恰恰跟红芳馆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因此她轻轻颔首，以眼神鼓励，听到容佑发紧的嗓音念到到她的名字，“姜娘子。”
“问吧。”
“嗯……”容佑犹豫片刻，道：“娘子身前那柄折扇从何而来？”
“嗯？”“哦，捡的。”姜知闲随口答道，在场众人也不甚在意，或者说除了沈墨卿，其余人只以为容佑没话找话。
“哦，原是这样。”容佑长呼一口气。
沈墨卿隔着手帕把玩从谢子安那得来的墨玉，看似盯着玉佩仔细端详，实则玉佩倒影之中容佑的一举一动尽在眼底。
他似乎对照山河很感兴趣……
“沈郎君别看了，谢子安那枚玉佩我可是要替他赢回来的。”姜知闲面上噙着笑意，声音徐徐，谢子安没忍住乐了出来，等着姜知闲为他扳回一局。
沈墨卿抬头，漆黑的瞳孔好似有漩涡一般，姜知闲止住动作，随着他的视线落到折扇之上，她指尖摩挲扇柄，轻声问：“想要？”
“如果沈郎君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就折扇便可拿走。”她点了点扇柄，将阳谋摆在桌面上，只要饵足够大，不怕鱼儿不上钩。
沈墨卿手心向上，“请。”
“还是那个问题，今晨我爹说了什么？”姜知闲也不知自己执着个什么劲儿，纵然知道可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但沈墨卿越是遮掩，她越是好奇。
此刻更是不惜抛下这柄深得她心的折扇为饵，说到底，这柄折扇也不是她的，看沈墨卿的在意程度，估计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折扇得到手。
沈墨卿摇了摇头，将墨玉玉佩扔给她。
“你不要？”姜知闲打开折扇，拿在手间摇晃，言语之中带着不可置信，“沈墨卿，你转性了？”
“姜娘子何故如此惊讶？”林慕阳见到折扇上的图景，嘴唇不自觉张开，那图案如同活了一般，看着便非凡物，何至于非要用一个问题的答案去交换，“要不这样姜娘子，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将折扇给我可好？”
“真是想的美。”谢子安开口便是讽刺。
刚刚两人结下梁子，谢子安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他，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林慕阳倒是脸大，他上下打量，“怕是把林兄卖了也抵不上扇子的钱吧。”
“你——”林慕阳往日里呼风唤雨，哪里被这样怼过，“谢子安！依着你跟齐钧的关系，怎么也叫我一声小叔叔，你大逆不道顶撞长辈！”
谢子安撑着下巴，眼睛深情地看着林慕阳，一字一顿道，“可惜、今日齐钧，不、在、啊。”
“谢子安你再胡说八道，回去我便同齐钧说。”林慕阳挥着拳头，伸着腰往谢子安的方向够去。
谢子安缩回脖子躲到顾玄身后，“我好怕啊，你让他来，有顾玄在，齐钧也拿我没办法。”
“他说的没错。”沈墨卿清冽的声音响起，两人动作暂停，齐齐将头转向他。
林慕阳食指掏向耳朵，“沈郎君，你说什么？”他歪着头，手指指向自己，眼中带着疑惑，“我没听错吧？咱俩不是一伙的吗，你居然帮着谢子安？”
“咳，那柄折扇确实价值非凡，不足以用世间价值衡量。”
“果真？”林慕阳两手伸出，冲姜知闲道：“姜娘子，给我看看嘛。”
说着便要抓向折扇，中途只听啪的一声。
“嘶——”“沈兄打我作甚？”
沈墨卿施施然收回右手，在手帕上擦了擦，淡淡道，“林兄请自重。”
林慕阳自知理亏讪讪收回手，在发红的手背上呼气。
很快又到了新一轮，姜知闲见沈墨卿摆明了就是不松口，耐心几乎耗尽，她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折扇，对旁人的问题了无兴致。
她实在想不出连折扇都不为所动，还有什么能让他开口？
又一轮开始，沈墨卿点到了姜知闲。他问道：“风眠娘子可否将折扇给我？”
姜知闲要气笑了，这问题问的好，明目张胆给她挖坑呢，回答他的问题就要将折扇给他，不回答他的问题，折扇还是他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沈墨卿，唰的一下将折扇收起来。“给你便是了。”
扇柄递向沈墨卿的时候，突然，一条绸缎如活物一般缠在姜知闲腰间，姜知闲被拉向穹顶之上，手中还抓着折扇。
沈墨卿五指成爪抓向姜知闲手臂，险险擦过。
刺啦——
她只觉手臂一凉，左臂袖子齐齐断开，被沈墨卿抓了去。
众目睽睽之下，姜知闲被拉走仅发生在眨眼之间，便已不见踪影，沈墨卿三步并作两步翻身下楼，前方不远处屋顶上一个黑影携着姜知闲朝南处跑去。
耳边风声呼啸，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麻木，周遭景象不断倒退，腰间绸缎勒得紧，那人是抓着绸缎将她提起来的，肋间疼痛让她呼吸困难。
姜知闲翻着白眼生无可恋，真是无妄之灾。
“我说兄弟，能不能先放开，我咳咳咳咳要死了咳咳……”
“闭嘴！”男子怒声呵斥。
“啧。”姜知闲手间牢牢抓着折扇，这折扇材质坚硬，她看着男子的后脑勺，如果用它砸一下……
“哎哎，你别抢！”不等姜知闲有所动作，男子似是有感应一般，抢她手中的折扇。
他手劲很大，姜知闲指甲几乎嵌在手心里还是挡不住折扇滑动的趋势。
男子见她不撒手，狠狠掰着她的手指，姜知闲只觉得手已经快要失去知觉，全凭本能发力。
“我劝你松开，若是不放手，待到了安全之地，我便将你的手砍下来。”
砍……砍下……
姜知闲内心惊慌，“兄弟，这本就是我的东西啊，我可以给你钱，你把我和折扇都放了……”
男子冷冷一笑：“不可能！”
此时无人跟着，沈墨卿脚尖蓄力，身形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距离那人仅半条街距离，他纵身一跃，借力将方才随手顺来的苹果掷了出去。
“呃——”男子被偷袭，身形不受控制向前跌去，姜知闲脱离控制，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背撞在街角包子铺门前木桩上。
“这人怎么回事啊？”
“走那么快还不是摔跟头。”
“是啊，差点把我的摊子给砸了。”
不过两息之间，沈墨卿已经赶到，将人踩在脚下，抓起那人头发，将人拖起，手握成拳青筋暴起，砸在了男子脸上。
那男子相貌平平，此时被一下接一下打在脸上，鼻间、嘴角鲜血喷射而出。
“哎呦，吓死人了，别在我这打啊，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各位快来评评理……”
“哇——”“阿轩不怕，娘带你走……”
原本一派祥和的平远街霎时乱作一团。
沈墨卿确定男子再无还手之力，将人似破布袋一般扔在地上。他把姜知闲拉起来，解开绑在腰间的绸缎，眼神关切，上下检查了一下有无受伤，“可有哪里不适？”言语之间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
姜知闲摔在地上，头撞了一下，大脑处于宕机状态，对沈墨卿的问话只是呆呆愣着。
【宿主，你是傻了吗，喂喂，宿主醒醒！】
“风眠，你怎么样？说句话。”见姜知闲如此模样，沈墨卿视线定在姜知闲红肿的额头上，将她扶着靠坐在墙角。
起身便准备再给男子一顿毒打。
手突然被抓住，沈墨卿低头，姜知闲捧着他不断滴血的手，拿出袖中手帕，仔细包扎好，缓缓道：“我没事。”
沈墨卿轻抚姜知闲的额头，转头看向躺在地上捂脸已经不能动弹的人。
“真是找死，皇城脚下，明目张胆掳人。”
说着上前再次照着那人脸打去，数不清的拳头落下，沈墨卿毫无停下的意思。
周遭已经有不少人聚集上来，沈墨卿五指狠狠抓在男子脖颈上，男子双手挣扎间把沈墨卿刚刚包好的手帕抓了下来，沈墨卿的手也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折扇被扔在一边，无人问津。姜知闲被吓到，眼看着男人已经喘息不上，脸色涨红。
仓皇之间，跌跌撞撞扑了过去，她浑身发抖抓着沈墨卿的手，强忍镇定道：“沈墨卿，沈墨卿！”“快松开他，再继续下去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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