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守望你

　　月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宋斯念依旧稳坐理科第一名的宝座，左上之的成绩排在年级前200名，夏望的成绩在250名左右，欧阳所宜在文科的排名也稳定在200名上下。
　　成绩出来的那天下午，宋斯念和夏望都没在食堂吃饭——因为夏九潇说要给两个人做顿好的，犒劳他们考完试。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夏九潇果然已经把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可乐鸡翅、糖醋排骨、番茄炒蛋，全是两人爱吃的菜。
　　两个人洗了洗手就上桌，夏九潇率先夹了一块鸡翅放到夏望碗里。他知道夏望这段时间学习很用功，进步也格外明显，于是便笑着问她：“这次考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夏望啃着碗里的可乐鸡翅，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要，你多给我做两顿好吃的就行了。”
　　夏九潇被她这幅馋猫模样逗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馋猫。”
　　“斯念呢？”夏九潇转头看向宋斯念，一碗水端平，“你想要什么礼物？”
　　宋斯念抬头，正好对上夏望看过来的目光。夏望听见夏九潇问他，也好奇地抬起头，于是两个人又这样莫名其妙地对视上了。
　　宋斯念的嘴角弯起一抹痞气的笑，那双桃花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每次宋斯念露出这种表情看着自己的时候，夏望就预感没什么好事发生。果不其然，下一秒宋斯念就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这样问我，夏望会不会吃醋啊？”
　　夏望愣了愣，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夏九潇也没说话，转头看向夏望，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笑意。
　　夏望扒拉了一口米饭，嚼了两下，不紧不慢地反击：“我为什么要吃醋啊？明明是我哥先问的我，这说明还是我在我哥心里的地位更重要。是吧，哥？”
　　夏九潇看着这两个小孩拌嘴，忍不住笑出声：“是是是，我们家小望最重要了。”
　　夏望得了肯定的答案，十分傲娇地轻哼一声，抬眼看向宋斯念，眼里满是挑衅的意味。
　　宋斯念也不恼，他本来就是闹着玩。对上夏望的视线，他挑了挑眉，继续火上浇油：“哥，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以后女朋友和夏望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夏九潇轻笑一声，伸手敲了敲宋斯念的脑袋：“宋斯念，你故意的是吧？”
　　宋斯念挑了挑眉，一脸“被你看穿了”的表情，不置可否。
　　“那你以后女朋友和夏望同时掉水里，你救谁？”夏九潇干脆把这个难题抛了回去。
　　听到这个问题，夏望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夏九潇刚问完就意识到不妥，正想找个话题岔开，下一秒就听见宋斯念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语气笃定，笑容却依旧懒散：“那我肯定是救夏望了。”
　　夏望闻言又是一愣，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加速起来。她猛地抬头看向宋斯念，没想到宋斯念也正懒洋洋地看着她，目光里盛着她看不懂的笑意。夏望慌忙低下头，假装扒拉碗里的米饭，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宋斯念的视线落在夏望通红的耳尖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才慢悠悠地补充道：“我未来找女朋友，肯定会找个会游泳的。那夏望不会游泳，真出人命了怎么办？再说了，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救妹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夏九潇笑着接过话茬：“那我明天就送夏望去学游泳，绝对不给你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听完宋斯念的后半句话，夏望心里的那点窃喜和雀跃，慢慢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失落。原来，只是妹妹啊。想到这里，夏望忍不住苦涩地笑了笑。她到底在奢望什么呢？先前宋斯念那些逾矩的小动作，那些让她心动的瞬间，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2012年9月28日
　　今天听他说，我以后要是和他女朋友同时掉水里，他肯定先救我。我内心有些窃喜。
　　但我也知道，这些都是玩笑话。
　　而当真正的危险降临的时候，他也一定会本能地去救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的人吧。
　　对他来说，我或许从来都不重要。
　　成绩出来之后，学校让各个班的班主任主持开一场家长会。毕竟是分科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学校自然格外重视。
　　班主任在家长群里把这件事通知了下来：周五下午开家长会，开完会当天下午就放学回家。
　　家长们对这次家长会也尤为重视，看到老师的通知后，全部都踊跃报名，没有一个缺席的。
　　开家长会这件事，对同学们来说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对于那些成绩好、进步大的同学来说，这就是一场表彰大会；可对于那些成绩垫底、退步明显的同学来说，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课下，同学们聚在一起哀嚎吐槽，说学校实在太不人性化了，还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家长当天有事来不了。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周五下午，学生们早早地就把桌子拉得整整齐齐，为迎接家长做好准备。家长们也不负所望，每个班都全员到场，教室里瞬间坐得满满当当，比上课的时候还要热闹。
　　家长们坐在自己孩子的座位上，同学们则全部挤在班级的最后面站着。
　　公开处刑就公开处刑吧，还要当着你的面，一些同学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
　　班主任拿着名单点了一遍人名，确认每个家长都到齐了之后，家长会便正式开始了。
　　许红站在讲台上，先是笑着欢迎各位家长的到来，然后又介绍了一下这次家长会的目的和流程。
　　同学们乱七八糟地站在后面，有些人还忍不住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比如左上之和章屿迁这两个活宝。
　　左上之闲着没事干，踮着脚尖往前看，想看看章屿迁家是谁来了，结果被前面黑压压的人头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拽了拽同样在往前探头的章屿迁，小声问：“你家到底谁来的？”
　　章屿迁回头，压低声音：“我爸吧，我妈没时间来。你呢？”
　　左上之：“我家也是我爸来。”
　　章屿迁点了点头，又不死心地踮脚张望，想看看夏望的座位上坐的是谁，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章屿迁放弃了张望，干脆直接去问夏望。他伸手扯了扯夏望的校服外套，夏望见有人扯自己，疑惑地回过头，没看见是谁，又疑惑地转了回去。
　　“夏望。”章屿迁又小声喊了一声。
　　夏望循声看过去，这才发现了躲在人群里的章屿迁。
　　“怎么了？”夏望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讲台上许红的动向，一边快速地回答。
　　“你家谁来的？你哥吗？”
　　夏望点了点头。
　　章屿迁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不再多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听着许红在讲台上发言。
　　讲台上，许红正在汇报班级的整体情况，同时还列举了一些典型同学的成绩进行分析，既夸奖了那些成绩稳定、进步明显的同学，也不点名地批评了几个不好好学习、上课爱捣乱的同学。
　　左上之站在那里，一点也不安分。章屿迁转头一看，差点没被吓一跳——左上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部手机，此刻正低着头，光明正大地玩着。
　　“不是，兄弟，你从哪弄的手机？”章屿迁撞了撞左上之的胳膊，一脸震惊地问。
　　“知道今天开家长会，偷偷从家里拿的。”左上之头也不抬地解释，手指还在屏幕上飞快地戳着。
　　“牛啊兄弟！”章屿迁朝着左上之竖了个大拇指，满眼的佩服。
　　左上之摆了摆手，示意他低调点，这才抬起头小声说：“不过平时我也没这胆拿。”
　　“小心点，别被老师发现了。”章屿迁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吧兄弟，我心里有数。”左上之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就在这个时候，讲台上的许红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早就注意到左上之和章屿迁两个人在底下交头接耳，看了他们好几次，两人都没收敛。于是许红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地开口提醒：“底下的某些同学，不要再讲话了！不要以为你们在下面做什么，我看不见！”
　　闻言，章屿迁和左上之两个人立马抬起头，正好和许红来了个四目相对。两人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许红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于是后面的时间里，两个人都老实了不少，乖乖地站着不敢再乱动——他们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被老师拉上去当众训话，那也太丢人了。
　　家长会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讲台上的许红还在孜孜不倦地讲着，底下的同学们却早就站累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像没骨头的毛毛虫一样，在后面晃来晃去。
　　许红瞥见他们这副站没站相的样子，又皱着眉喊了一声：“都给我站好了！”
　　一听这话，同学们立马来了精神，瞬间挺直了腰板，站得笔直，再也不敢造次。
　　一直到家长会结束，同学们的腿都站酸了，一个个扶着腰，龇牙咧嘴地走出教室。
　　刚出教室门，夏九潇就凑过来问夏望：“斯念是不是在你们隔壁班啊？他爸给他来开家长会了吗？”
　　夏望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过去看看？”
　　夏九潇点了点头。两个人刚准备抬脚往隔壁班走，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夏九潇和夏望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哥哥好。”
　　夏九潇回头，发现是左上之在喊他，忍不住笑了：“我都忘了，你和我们家小望一个班了。”
　　“哥哥好。”左上之旁边的章屿迁也连忙跟着打招呼，显得格外乖巧。
　　夏九潇笑着回了一句：“弟弟们好啊。”紧接着，又和两个人闲聊了起来。
　　“你们两个这次考得怎么样？”夏九潇笑着问。
　　章屿迁：“还挺好的，进步了一点。”
　　左上之：“我俩成绩还行，没给我爸丢人。”
　　没说几句话，两个人的家长就催着他们回家了。于是两人跟夏九潇和夏望道别后，就匆匆跑开了。
　　夏望带着夏九潇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一班门口的走廊过道处，夏望才看到了宋斯念和他的爸爸。两人正站在一班的正门口，和他们班的班主任闲聊着。
　　宋斯念的爸爸陈征远长得很帅，即使人到中年，也依旧身形挺拔，没有丝毫发福的迹象。他身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场。眼神深邃坚定，谈吐间既有行业领袖的魄力，又不失谦和儒雅的风度，单从外表来看，就是个格外有魅力的男人。
　　宋斯念就安静地站在旁边，听着班主任和陈征远说着客套话。毕竟陈征远还是学校的股东，也是小有名气的成功企业家，班主任自然对他格外殷勤客气。
　　“您要不要去办公室歇歇？喝杯茶？”宋斯念的班主任满脸堆笑地客气道。
　　陈征远摇了摇头，温和地拒绝：“不了，我公司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班主任连忙点头，不再强求。临走前，陈征远拍了拍宋斯念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鼓励：“儿子，加油好好干。一会自己去吃点饭，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宋斯念冲着陈征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虚假的笑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在外人面前，他们俩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相处融洽的父子。毕竟现在大多数父子关系都格外紧张，他们俩这副互动的模样，还引得不少家长投来羡慕的目光。
　　陈征远走了之后，宋斯念和班主任道了个别，然后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夏望他们发信息，问问两个人在哪。
　　夏九潇率先喊了他一声：“斯念！”
　　闻言，宋斯念抬起头，看到夏望和夏九潇站在不远处，脸上瞬间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比刚刚面对陈征远的时候，要灿烂得多。
　　“你们两个在这儿呢？”宋斯念快步走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欣喜。
　　“嗯，专门等你呢。”夏九潇笑着回答，“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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