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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楼下，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冬日的风刮过脸颊，刺骨却清醒。沈澈深吸一口气，白雾散进冷空气里。宋轻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住了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对不起，”沈澈看向宋轻予手臂的划痕，声音低哑，“路口有一个药店。”
“你道什么歉？”宋轻予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沈澈的头发，“总得让他们出出气，而且真的不疼，车上有医药箱，足够了。”
沈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伤口旁未干的血渍，忽然笑了：“我是不是有病？我现在感觉好轻松，有种新生的感觉，”他长呼了一口气，“还顺便把柜出了，真他妈爽。”
宋轻予看着他眼中闪烁的释然光芒，也忍不住扬起嘴角：“是挺爽的。欢迎来到自己的世界，沈澈。”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沈澈正低着头，小心地为宋轻予手臂上的伤口消毒。那道划痕不深却很长，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鲜明的红痕。
宋轻予突然轻声说：“没想到今天你会出柜。”
沈澈手上的动作没停，仔细地涂抹着酒精，一边轻轻吹气：“情绪到了，破罐子破摔了。”
“跟我回家过年吧。”
沈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小心地擦拭旁边的血迹：“有些唐突吧？大过年的去你家说不过去。”
“上次回家我跟我爸妈说了，你是我喜欢的人，”宋轻予注视沈澈专注的眸子，“他们要我过年带你回去。”
沈澈猛地抬头：“你那么早说干嘛，我们那时候还没在一起吧！”
“我只说了我喜欢你，”宋轻予唇角微扬，“带我喜欢的人回家，是他们给我的祝福。”
在沈澈的坚持下，他坐上了驾驶座，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开得很稳。窗外不时闪过除夕夜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团聚的家。宋轻予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沈澈专注的侧脸上。
在服务区休息时，宋轻予坚持换下沈澈：“剩下的路我来开，你休息会儿。”不等沈澈反驳，他又放软声音，“你开太久了我心疼。”
沈澈只能同意，二人去服务区商店选了几个礼物，坐回副驾驶的时候，沈澈突然感到一阵迟来的紧张：“上次你爸妈去别墅的时候，我好像表现得不怎么热情，他们会不会对我有意见？而且你说你喜欢我这么多年，他们会不会觉得是我一直吊着你？还有你胳膊……”
“沈澈，”宋轻予侧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不要这么可爱，不然我要亲你了。”说着就作势要向沈澈凑近。
沈澈下意识后退半步，瞪了他一眼：“宋轻予！”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份莫名的紧张，竟也在这样的玩笑间悄然消散了。
除夕的道路果然比平时拥堵，一共五小时的车程断断续续开了八个多小时，等他们终于抵达宋家时，已是晚上七点多。暮色完全降临，整条街上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唯独宋家别墅的门口，两个身影正站在寒风中翘首以盼。
车灯照亮的那一刻，沈澈看见宋妈妈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正踮着脚朝来路张望。宋爸爸站在她身旁，手里还拿着一件明显是准备给他们的外套。
车还没停稳，宋妈妈就快步走上前来，宋轻予降下车窗，迎面就是母亲关切的目光：“怎么这么晚才到？路上是不是很堵？小澈累坏了吧？快进屋快进屋，菜都热着呢！”
宋爸爸也走过来，将外套递给刚下车的沈澈：“快快穿上，别冻着。”他的目光落在儿子包扎的手臂上，眉头微皱，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拍了拍宋轻予的肩膀。
推开家门，温暖的灯光和饭菜香便扑面而来。餐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菜，好几道是沈澈平时爱吃的。
四人落座，宋妈妈不停地给沈澈夹菜：“小澈多吃点，看你比上次瘦了些，是不是轻予没好好做饭。来，吃饺子。”
宋爸爸则给两人各盛了一碗鸡汤，语气温和地问起路上的情况：“今天路上堵得很吧，刚才看新闻市中心堵了好几公里，幸亏我们住的偏，不然得折腾到大半夜。”
沈澈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心里暖融融的。他端起茶杯，郑重地看向宋家父母：“叔叔、阿姨，真的特别感谢你们。今天除夕，我还来打扰，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
还没等他说完，沈妈妈立刻摆手：“傻孩子，说什么打扰！你能来，我们不知道多高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随时来，阿姨都给你做好吃的！”
宋爸爸也颔首微笑，语气宽厚：“小沈，别这么客气。来，多吃点，就当是自己家。”
宋轻予在桌下轻轻握住沈澈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沈澈反握住了他的手，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吃过饭，大家移到客厅沙发上闲聊。电视里春晚的热闹声响充当着温馨的背景音，主持人欢快的拜年声与小品节目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宋妈妈笑吟吟地拿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塞进两人手中：“来，压岁钱。两个宝贝都有份。”
沈澈下意识推拒：“阿姨，我来过年已经够打扰了，这红包……”
“过年当然要发红包，图个吉利，可不能不收。”宋妈妈不由分说地将红包塞进沈澈外套口袋，还轻轻拍了拍，“还是小孩呢。”
沈澈下意识地看向宋轻予，只见他唇角含笑，朝自己微微点头。沈澈心头一暖，终于不再推辞，诚恳地说：“谢谢阿姨。”
宋爸爸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你阿姨准备了好几个月，就等着这一刻呢。”
十一点多，宋爸爸和宋妈妈显然有些熬不住了，起身准备上楼休息。临走前，宋妈妈特意转身，笑眯眯地交代了一句：“对了，二楼客房水管早上好像有点漏水，还没修好哦。”
沈澈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宋爸爸也笑呵呵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老两口心满意足地回房去了。
宋轻予看着整个人都快冒烟的沈澈，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爸妈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沈澈压低声音：“你不跟他们解释一下吗！他们现在肯定以为我们……”
宋轻予语气自然，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大家应该都这么以为的。”
零点时分，宋轻予在公司群里发了个大红包，瞬间点燃了线上的热闹。群里拜年祝福刷屏，众人嬉笑着催促“运气王”接力发红包，七嘴八舌地分享着各自在家过年的趣事。当得知宋轻予和沈澈正一起在宋家时，群里不可避免地又掀起一阵调侃和起哄，消息提示音欢快地响个不停，仿佛将远方的热闹也带进了这个温暖的客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群里聊到了难忘今宵的旋律悠然响起，宋轻予轻声问道：“要睡吗？”
“睡吧，折腾了一天，早该睡了。”
宋轻予关掉电视，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零星鞭炮声。他很自然地牵起沈澈的手：“走吧，带你看看我的房间。”
沈澈跟着宋轻予走到一楼的卧室，推开房门，一间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书架上排列着宋轻予学生时代的课本和奖杯，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品，墙上也没有多数男孩都会贴的篮球海报。
“其实这里我没住过几天，”宋轻予转身，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赚到钱了才买的这里，主要是看中有院子，能给他俩种点菜养养花。”
沈澈走到书桌前看着宋轻予的奖状奖杯，和他一样，从小到大没少拿奖。
“我刚看了一下客房的确漏水了，我去睡书房的沙发。”宋轻予把沈澈的背包放在椅子上，“洗手间的抽屉里有新的牙刷毛巾。”
沈澈转过身，看着正要开门出去的宋轻予：“这么大的床睡不下我们俩吗？”
宋轻予有些意外地回头：“你确定吗？”
沈澈耳朵泛红，眼神四处飘忽：“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宋轻予听到这里轻笑一声，咔哒一声锁住了门。
“你……我先去洗澡了”沈澈转身走向浴室，背影略显慌乱。
宋轻予看着连浴巾和睡衣都没拿的沈澈，眼底泛起笑意。
果然，半小时后，浴室传来了沈澈压低的声音：“宋轻予！我忘记拿睡衣了！”
“我帮你拿。”宋轻予应道。
浴室里的沈澈有些尴尬，因为他连内裤也没拿。转念一想，穿了睡裤不穿内裤也没什么。
沈澈在床上躺下，床垫很舒适，被一种干净的皂香笼罩。可能因为宋轻予不常住这里，味道不是他熟悉的木质香，这让沈澈有些微的紧张。
沈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手，怎么洗澡？”
“没事，我缠了保鲜膜。”宋轻予的声音模糊地从闭紧的浴室传来。
今天太累了，躺了几分钟后，他的意识就渐渐陷入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床垫微微下沉，然后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
沈澈无意识地转了过去，抱住了刚躺下的宋轻予。
宋轻予愣了一下，看着沈澈平稳的呼吸，无奈地摇摇头，将人拥入怀中，在他柔软的发顶轻轻一吻：“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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