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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涿光山上的雪下得愈发大,贺缃叶窝在沧浪居不愿出门,直到生辰那日,她还是答应了鸣珂去祭司府一趟。
“山君,奴婢清早起来便看到门外放着这些。”晴山搬了好多布匹和箱子进屋。
“谁送来的有看到吗?”贺缃叶披上雪狐披风,准备出门。
“不曾见到。”
她扫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个很眼熟的东西。
月魄随后进屋,又惊又喜:“山君,这不是紫云锦吗?您让晴山去买回来啦?”
她走近发现竟还有许多首饰之类的,拿在手上摸来摸去:“山君您对我们可真好,这么多上好的首饰,可得不少钱呢!”
“不是我买的。”贺缃叶一句话让她愣在当场。
“那是谁?”她呆呆地问。
“不知道。”
其实贺缃叶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未证实,她也不想宣之于口。
说起来,自上次去姑媱找他闹得不欢而散后,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
这些东西都来自青衣阁,她基本已经能够确定,此事跟云青骊的青衣卫有关了。
倒是晴山咂摸出点意思来,她立刻将东西扔在一旁,却在布匹中发现了张纸条。
“山君,这里有东西。”她递给贺缃叶。
贺缃叶接过来,展开纸张,上面写着一句话:生辰吉乐,永岁安康。
苍劲有力的字体,却又带着一丝飘逸。
“山君,这是……三殿下送来的吗?”晴山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嘴。
“也许吧。”
“也就是说青衣阁是三殿下的?!”月魄惊道。
此翻算什么?贺缃叶扯了扯嘴角,觉得好没意思。
“走了。”她吩咐一声,出了屋。两个侍女紧随其后。
祭司府。
府门外没什么行人,门口正站着个美妇人,身后是一众侍女仆妇,身旁有一女子翘首期盼。
两人眼见着兽车到了近前,笑脸相迎。
贺缃叶下了车,瞧这阵仗,还有些紧张。
“缃叶见过祭司夫人。”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慕莺儿笑得一脸亲和:“早就听珂儿提起,如今一瞧,缃叶生得可真标致,是个妙人。”
“祭司夫人过奖。”
“哎呀!叫什么夫人?唤我慕姨就好。”慕莺儿一把拉过她的手,“瞧这小手,冻得冰凉,赶紧进屋。”
贺缃叶与月鸣珂对视一眼,略显无奈,但内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饭厅中,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
“缃叶,今日是你生辰,这些都是慕姨亲手做的,快趁热吃。”慕莺儿坐下来后又想到什么,吩咐侍女,“去端过来。”
没一会儿,侍女端来一碗长寿面。
“还有这个,先吃面,往后定要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谢谢慕姨。”贺缃叶眼眶发酸,自从师父走后,她便再未吃过长辈做的寿面。
“往后你就常来府里,也好跟珂儿做个伴。”慕莺儿不停地给她夹菜,“尝尝这个鱼,我的拿手菜。”
“好。”贺缃叶低着头忍住泪意,静静吃面。
等到用完膳,慕莺儿又说道:“珂儿,一会你带小叶子去清慈谷玩玩,今日你们就在那住下,明日再回。”
“谢谢娘亲。”月鸣珂摇着慕莺儿的手,脸上是少有的娇憨之色。
待慕莺儿走后,贺缃叶才问:“鸣珂,清慈谷是何处?”
“是一处温泉谷,那里景色很好,适合散心游玩。”
“瞧慕姨方才说的,你以前常去么?”
月鸣珂点点头:“少时,每逢冬日,我身子就不太好,娘亲就去寻了这么一处,时不时会去住住。谷主同我娘亲是旧识,不过呢,这里虽不对外开放,但那些王族子弟都能进去。”
“应该不会遇到一些不想见之人吧?”
“还好。以往我去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赏景歇息,他们好像不太爱去。”
“那就好。”贺缃叶松了口气。
清慈谷外,两人刚到,便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
将车帘掀开一角,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贺缃叶看了一眼,说道:“她怎么来了?”
“尚且不知呢~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们不管她。”说完月鸣珂轻声吩咐车夫绕道。
然而车外有人拦住了她们的车。
“这不是有人能够进去吗?凭什么将我拦在外头?让本小姐进去。”楚霁蓝指着她们的车。
“楚小姐,清慈谷一直以来的规矩便是要提前预约,您若是没有,小人不能放您进去。”那守卫不卑不亢地说。
“那我现在约。”
“今日预约的话,还请您明日再来。”
“你!”
贺缃叶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虽然跟楚霁蓝没什么深仇大恨,但这个娇小姐,对不上她的胃口。
倒是月鸣珂,不想过多耽搁,便撩起车帘说了句:“这位小姐同我一起。”说完示意侍女递上拜帖。
那守卫一看,恭敬放了行。
楚霁蓝轻哼一声,色厉内荏:“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想同我抢表哥,做梦!”
月鸣珂一脸哭笑不得。
“你说你带她进来做甚?她也不会感激你。”贺缃叶嗔她一眼。
“左右也不会跟她玩到一起去。”月鸣珂换了话题,语含兴奋,“缃叶,这里有一片暖湖,湖上有一座画舫,待会儿咱们去船上赏景。”
“好。”
两人很快到达岸边,画舫周围有守卫,贺缃叶竟然在最前方看到了云青冥的护卫扶光。
她算是知道为何今日楚霁蓝在外面撒泼打滚也要进来了。
“要上去吗?”她用眼神示意月鸣珂。
下一瞬,月鸣珂就拉着她走了进去。
二楼窗边,云青冥正坐在桌前,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两人身上。
贺缃叶无奈和月鸣珂一起走上二楼,过去朝他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云青冥竟然站了起来,声音也比之前柔和不少,但有些意外地问:“你们怎会在此?”
“今日是缃叶生辰,臣女带她前来游玩,希望并未唐突了殿下。”
“不会。”云青冥干巴巴地回,而后说了句,“要不要坐坐?”
月鸣珂原本想走,但贺缃叶瞧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便拉着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多谢殿下。”
“两位不妨尝尝这顾渚紫笋,还不错。”云青冥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贺缃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确实好茶。”
“不知山君是在说茶还是说人?”
她差点没绷住,这云青冥什么时候转性了,竟还懂得开玩笑。
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缃叶自然是在说这顾渚紫笋了。”
她在桌底轻轻碰了下月鸣珂的手,忽然听到一道女声:“表哥!”
转头,看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楚霁蓝。但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人,云青骊。
他怎么来了?还跟楚霁蓝一起?
贺缃叶有些不自在,站起来行了一礼:“见过三殿下。”
月鸣珂也起身行礼:“见过三殿下。”
云青冥坐着,两人互相打了招呼。
云青骊穿着一身华贵白衫,走了过来:“不必拘礼,坐。”
于是,五个人就这样坐在了一张桌上。
贺缃叶将头转向窗外,尽量减少存在感。月鸣珂小口地喝着茶,但就是有人不放过她。
“表哥,不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蓝儿也想听听!”楚霁蓝言笑晏晏。
“随便聊了几句,你们就来了。”
“那我们来玩叶子牌可好?”
云青冥看她兴致很高,便转头问月鸣珂:“干坐的确无趣,左右都是出来放松,不知少祭司可有兴趣一起玩玩?”
楚霁蓝捏着衣摆的手紧了紧。
月鸣珂下意识看了一眼贺缃叶。
“三殿下可愿一起?”贺缃叶问道。
“好。”
几圈过后,贺缃叶的脸上贴了不少小纸条,其他人脸上几乎都是干净的,尤其是云青骊,脸上空无一物。
以后再也不玩了......
见状,月鸣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缃叶,你今日运气似是不佳。”
贺缃叶一脸尴尬地扯掉纸条,意有所指:“是呀,今日不宜出门。”遇上这么多不想见到的人,可不就是倒霉么?
一旁的云青骊,眼中点点笑意。连云青冥也是嘴角微微上扬。
“表哥,帮我拿掉脸上的纸条,蓝儿看不见。”此时,楚霁蓝说了一句,还把脸朝向云青冥。
可她脸上就一张纸条。贺缃叶和月鸣珂一阵无语,但也没说什么。
“扶光。”云青冥唤了一声。
扶光走过来,迅速拿掉了楚霁蓝脸上的纸。
“表哥!”她有些气恼。
“好了,蓝儿,今日输的人是山君,你倒委屈了。”
“可是……”楚霁蓝十分不甘。
贺缃叶实在不想在这浪费大好时光,准备尿遁,却突然肚子剧痛,还有身下一股暖流。
该死,月事怎么来了……
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准备让鸣珂扶她回去。
“二位殿下,今日相聚甚欢,缃叶忽感不适,想先行回去休息。”
“山君怎么了?”云青骊起身颇为紧张地询问。
“不妨事,回去休息一番便好。”她递了个眼色给鸣珂。
鸣珂看她脸色突然变得很差,又见她手放在肚子上,明白了什么,立即扶着她。
“殿下,缃叶不适,臣女失陪。”
只不过,贺缃叶走了两步,忽然腿脚一软,云青骊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她立马弹开。
“哪里不适?”
她平日虽大大咧咧,但眼下只觉尴尬,幸好今日穿得厚,应该看不出来。
一句话回得磕磕绊绊:“肚…肚子…不大舒服。”
云青骊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复又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以为她受了伤,便准备把脉:“我看看。”
“不用。”
她快速低声对鸣珂说了句什么,鸣珂会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可下一瞬,贺缃叶的身子便已腾空了。
竟是云青骊把她抱了起来!
头一次,她大惊失色,这人在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若传出去不知要惹来多少麻烦。
“殿下,请放我下来。”她在云青骊怀里快速小声道。
“我送你回去。”
“不必!”她提高了声量,挣扎着下地。可不知是不是她此时浑身无力,气血两虚的缘故,竟没能成功。
云青骊看着清瘦,不曾想力气这般大。
“殿下,这于理不合。”月鸣珂也在一旁急道。
“她受伤了,我不会把她怎样的,先回去。”云青骊抱着贺缃叶走了出去。
直到回到谷内住处,贺缃叶脑子还晕乎乎的。
云青骊没走,他将贺缃叶放在床上,同月鸣珂交代了几句。
“少祭司可知,山君这是怎么了?”
面对他诚挚的眼神,月鸣珂有些尴尬,但还是如实说道:“殿下不必忧心,缃叶她...她只是小日子来了,休息几日就好了。”
云青骊听完顿住,耳后竟出现了一抹红。
他轻咳一声:“那便劳烦少祭司照顾好她。”
“殿下今日怎会来此?”月鸣珂还以为此处只有她和缃叶两个人。
“清慈谷的暖夜草开了,我来采些给母后,她最近睡得不大好。”云青骊话语自然,分辨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月鸣珂也只是随口一问,懒得深究,便夸了句:“殿下孝顺。”
“我先走了,今日是她的生辰,你好好陪着她。”
他知道今日是缃叶的生辰,可又走了?看着云青骊离去的背影,月鸣珂心中不解。
三殿下一直是守礼之人,方才做出此举,难道是对缃叶有意?还是说只是性格使然?
她没进屋打扰缃叶,去亲自熬了些糖水。
屋中的贺缃叶肚子疼得厉害,意识昏沉,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好受了些,晴山和月魄一直守着她。
月鸣珂端着盘子进来:“缃叶,你醒了。可还难受?”
“我没事。”
她端着碗走到床边,将贺缃叶扶起来靠在床头,“这是我去厨房弄的糖水,你喝一些,暖暖身子。”
贺缃叶将碗里的糖水喝完,胃里暖暖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想到什么:“三殿下走了?”
“走了。”月鸣珂拿出两瓶药和一个盒子,“这一瓶是三殿下让人送来的,另一瓶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还有这两盒茶叶。”
贺缃叶接过两只瓶子,看了一眼,云青骊送的是止痛药,云青冥送的是金疮药和顾渚紫笋。
她回想了一下,云青骊方才的逾矩,心中纳罕。
“三殿下为何会在这里?”
月鸣珂将东西交给晴山,回道:“他说王后睡眠不好,来采些暖夜草。”
这么巧?贺缃叶没说话。
“但是,我总觉得,三殿下对你好像有些...不一样。”月鸣珂眼神迟疑,“他是不是对你...”
在此之前,贺缃叶也看不懂那个人,瞧着温润谦和,实则也会恼怒,会逾矩,会耍手段。
今日他的所作所为,是在为那日吵架道歉?
“他还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叫我好好陪着你。”月鸣珂补充了一句。
“前几日我同他闹了些不愉快。”贺缃叶默了默又说,“今早他派人送了一堆名贵布料和首饰到山上。”
“那他是在向你示好?”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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