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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江予在门前坐了几个小时,眼见着天一点点暗下来,什么人都没见到,才肯回家。
她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破天荒地不觉得累,踏在临风路的土地上时,江予分散了一点注意力给到路边的木棉树。
两道木棉树开出红花,像身处梦境般不真实,在刹那间,她猛然发觉,春天真的到了。
在江予的感知里,春天代表万物复苏,失去的所有都回到自己的手掌心。
而偏偏,在这个浪漫的季节,她可能再次失去一个重要的人
悲伤间,一片花瓣落在江予的肩膀上,轻轻吹走后,花瓣离她越来越远,回忆却越来越近。
她曾在这儿为林裕新拂去叶子,那是她第四次对他心动。
那时他们都没意识到时间的重量。
继续移动脚步,到了家门口也流干了眼泪。江予整理好思绪,太着急下定论,浪费过多的情绪并不是她的作风。
回到家,她问家人是否知道林裕新的去向,得到的回答都不尽人意。
再然后,江予向奶奶要了杨月珍的电话。
至少得先把身边的人问遍再说吧。
吃过晚饭,江予靠在床头,房间里只剩手机的光亮映在脸上。
她一手拿着记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一手输入数字。输入完成,点击拨号。
几秒后,机械女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江予再次比对了纸条上的号码,对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眼泪不争气又地掉了下来。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会把握住。
周一去到学校,江予去办公室询问一班班主任林裕新的去向。
老师说:“他比赛完就请了好几天假,说是家事,你别太担心,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江予其实不太相信,人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时,沈近阳发来信息:【好久没见林军师了,他人呢?】
江予:【不知道,打不通电话,信息也没回,老师说他请了几天假。】
沈近阳发了一条语音:“嘶,这形式怎么有点耳熟?”
像猜到江予心情差,他紧接又发了一条语音,语气难得正经,甚至多了些许温柔:“不过没事啊,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别伤心好不好?放学请你吃蛋糕。”
再然后,江予收到了姐妹群里的消息。两人同时分享了一句歌词——朋友一生一起走。
盯着这句歌词,旋律自动播放,江予笑了,这一刻几天来心里那间阴沉的小黑屋,突然破开了一道口子,口子里被注入明亮的阳光。
放学后,三个人约着江予,汇合在连廊。
祝可昕:“他不是请假了几天吗,那就再等等,看看情况。”
江予舀起一勺蛋糕放入口中:“行吧。男人真不是东西。”
沈近阳抢走蛋糕,一字一顿:“除、了、我。”
“行,除了你。”
-
这些天,江予的生活依然沿着既定轨道,正常而平稳地运行。好像一个人的离开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直到一天晚修结束,江予在校道上边走边刷手机,手机上方毫无征兆地弹出来个来电提醒。
点开来看,发现是一个来自北溪市的陌生号码。
江予对于北溪市的印象并不多,只知道这是个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三线城市。
下意识地想挂掉,又突然想起,林裕新的妈妈好像是北溪人。
被魔力驱使一般,江予走到角落,点击了接听。
手机上显示出时间时,她将手机放到耳边,手指微颤,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江予怕遇到收集声音的诈骗犯,一直没开口,对面也还在沉默。
双方都静了几秒。
怕是真遇到了诈骗犯,江予放下手臂,刚要挂断,那人“喂”了一声。
江予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因为她觉得电话里的男音格外熟悉。
又间隔了几秒,对面又开口:“小予。”
嗓音沙哑,又带点温润,就这样灌进江予的耳朵里。
确认是林裕新后,她的心揪起来了一下,淡淡开口:“你还回来吗?”
其实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是这一刻,江予只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
“当然,不用担心。”
听到这个回答,江予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点,但想想这些天的委屈,她真的很想骂人……
可偏偏眼泪比愤怒先来,泪水一滴一滴地往外流,啜泣声越来越大,江予拼命憋住眼泪,骂道:“混蛋!骗子!说好的不离开都是假的!”
林裕新难免手足无措,隔着屏幕,想帮忙擦眼泪也擦不了,最后放软了声音说:“不哭了,我明天就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江予“嗯”了一声,仍然止不住眼泪,捂着眼睛,脑子里想了特别多东西,愤愤地先挂了电话。
而后,她把这串号码存进通讯录里,备注“略略略”。
江予把手机揣进口袋,站在原地冷静了一番。她知道林裕新可能有苦衷,但是也实在没办法忽略到自己的情绪。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江予只想等他回来,好好坦白一切。或许两个人可以一起面对,不用再莫名其妙地消失,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
翌日,江予盼了整整一天,盼到晚修快要结束,都没有见到林裕新的一根头发丝。
回到宿舍后,江予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吐槽完,再次拨打昨天的号码,回馈她的只有机械女音。
这机械声,江予都要听烦了。
肚子里窝着一股火,她决定独自去操场散心。
不料,一出宿舍楼,天空就下了几滴雨水,正中落在江予的手臂上和脸颊上。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很像小时候爱看的倒霉熊。
江予狠狠踩了一下地板,如果不是要面子,她真想仰天长啸。
这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江予!”
听声音辨别出是沈近阳,江予转身皱眉:“干——”嘛字没说出口,先是一惊。
她看见沈近阳撑着一把伞走过来,而他旁边站着的是让她痛彻心扉的林裕新。
江予觉得,如果有一个词能形容她的生活,那必定是跌宕起伏。
沈近阳把伞塞到林裕新的手里:“保重。”随后狂奔回教室,说要学习。
见到眼前的人,江予反倒不知如何开口。
雨越下越大,水滴沿着伞骨接连滑落。整个校园,只剩他们站在室外的雨幕之中。
林裕新把伞往前面倾,垂睫:“抱歉,让你伤心了。”
江予嘟囔着嘴:“还有呢?”
“我手机卡被那个人拿走了,所以……”林裕新的声音小到快被雨声覆盖。
江予立即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点了点头,继续问:“是去北溪了吗?去干嘛?”
雨水砸到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裕新深吸一口气,捏紧伞柄,嘴唇微张,像是在做复杂的心理斗争。
“不想说就算了吧。”江予说。
“没事。”林裕新说,“我离开南屿的那年,妈妈去世了,车祸。”
短短几个字,掷地有声。
江予茫然了,时间过去了两年多,她居然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在她以前的记忆里,林裕新一直有一个温馨完整的家庭。
从前的林承绪和蔼可亲,对她十分关照,工作时又雷厉风行。
至于林裕新的妈妈余兰,有着一头自来卷,眼睛温柔似水,说话轻声细语,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
就像林裕新一样。
如此美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命运到底是残酷的。
雨渐渐小了。
水汽仿佛把林裕新包围,身上伴随着难掩的脆弱。
他说,初中的时候,林承绪所做的传统行业增速缓慢,因为过于焦虑,对未来的发展方向就变得模糊。
一天,余兰好心向他提出了自己几个观点,却加速了林承绪的焦虑。
在心态的压制下,他并没有进行充分的市场调研,把余兰随口的提议实行,导致一连串问题的发生。
一开始的投入有所回报,可到了后期,林承绪见情况不妙却不收手,本就不算大的公司在林裕新准初三的那年彻底崩盘。
自信的公司掌门人变成了可怕的赌徒,林承绪却把自己的莽撞全怪罪在余兰身上。
两人的关系早就不稳定,余兰意外去世后,林承绪便立马和别的女人扯上了不清楚的关系。
之后林裕新便离开南屿和外婆在北溪市生活。
听完这一切,雨停了。
江予心里说不出来得难受,她捏了捏衣角。
林裕新把伞关起来,咽了咽口水:“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和你说。”
江予垂头盯着两个人的脚尖,轻声开口:“小新……”
想说些什么,却止在喉咙。
她缓缓地往前走,张开双臂,将手轻贴在林裕新的后背。
林裕新浑身一震,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江予抱住了他。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出:“小新,都会过去的,我陪你。”
所有潮湿的过去,都被怀里的人慢慢烘干。
感受到江予松开手,林裕新说:“再等等我好吗,我不能放着这样的父亲不管,还走向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予说,“但是,你要请我吃一个星期的饭!”
林裕新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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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唱歌……你终于说出口你对我感情也很重~

林军师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江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