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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正值夏季,“forever”咖啡店门口除了绿植,又多了几盆茉莉花。现在才中午,店内一片阒然。
“我带你去隔间。”走到贺北意面前,陈逸周垂睫看了眼他身侧,“没带书吗?”
贺北意今天穿了件黄色短袖,衬得皮肤雪白。他摇了摇头,笑得意味不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给自己带上,拉着陈逸周走向吧台那边。
“我来帮忙的。”
“?”
在洗漱台洗了两遍手,贺北意用纸巾擦干净,“今天没有学习的心思,就想着来帮下你。咖啡店这会人还少,等到了三四点你一个人估计都忙不过来。”
从墙壁上顺过一个围裙系好,他又说:“我虽然不会做咖啡,但洗杯子擦桌子啥的都能干,也算是帮叶姐做做事。”
陈逸周本来还想劝阻,但无奈贺北意眼神太坚定。犹豫几秒,他走上前替他把带歪的口罩理正,“好,累了就去休息,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口罩里一侧嘴角快咧到耳根,贺北意十分得意。下一秒想到陈逸周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嘴角又正回来。
“小意思。”
和他预测的一样,到了三四点的时候,店内客人越来越多,角落的静谧逐渐被低声的交谈和杯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所替代。
等上一桌客人走后,贺北意熟练地用抹布擦拭桌面,然后将咖啡杯放到洗漱台,再用专门洗杯子的抹布仔细冲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偶尔空闲时,他还会帮陈逸周送咖啡。端起托盘,贺北意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将咖啡稳稳送到客人面前。
又给一桌送完后,贺北意走回吧台,伸手去拿做好的甜品,还未触碰到托盘,手腕就被轻轻握住。
“跟我来。”
陈逸周一手拉着他,一手端着托盘走进隔间,把甜品放到桌上。
“别做了,现在客人也不算很多,我自己忙得过来。”随手抽本漫画放在桌上,陈逸周稍微用了点力,将人摁坐在沙发上,“慢慢吃,吃完我就下班了。”然后帮他摘下口罩。
口罩勒得有点紧,贺北意脸颊上的红痕清晰可见。
陈逸周敛眉将餐盘推到他面前。
做这些杂事也能这么开心。
挖勺柠檬挞送入口中,贺北意透过栅栏去看吧台那边。
难道是自己太勤奋了?
也没有吧。
说不定陈逸周洗盘子还没洗的他好,毕竟自己当初在家天天洗。
想到这,他舀了块柠檬馅料吃。
浓郁的柠檬香气和酸甜味道在口中散开,口感细腻清新。
陈逸周会做的甜品还挺多,比他之前去的那些自称高级餐厅的甜品好吃多了。
边看漫画边吃柠檬挞,偶尔看到好笑的部分贺北意还会抿住嘴,避免自己像个傻子笑出声。
“一本摩卡,一杯意式浓缩,再来份Kitty布丁塔。”
“谢谢。”女性嗓音清脆又柔和。
翻页的手瞬时滞住,贺北意以一种平缓的速度扭过头。
“好的,大约需要十几分钟,请随意坐。”
按萃取键放好杯子接到合适的量,陈逸周端起旁边才做好的香草拿铁,刚打算给贺北意送去,
可下一秒,人就已经站在他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
冷不丁的一句话,陈逸周目光有些迟疑,看向柜台边面面相觑的三人。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学校嘛。”
林季闻轻捋被风吹乱的秀发,扫了眼儿子身上的围裙,表情疑惑,“你穿成这样干嘛?”
贺北意眉头蹙起,还是不理解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大概知晓了目前的状况,陈逸周犹豫片刻,“先去隔间吧。”
往沙发上一坐,贺北意抢占先机地开口:“给我个解释。”
“你小子——”
“好啦,”贺志森搂过她的肩轻拍了下,看向儿子,“你妈早就想来这边玩了,加上这几天工作也没有太繁忙,我们就商量着这周末来。”
贺北意双臂环胸,脖子向后抻,显然是不相信这个解释,“那怎么不跟我说?”
“我们主要是来玩,再顺便看看你嘛。”
一派胡言。
吃完最后一口柠檬挞,贺北意向两人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介绍了陈逸周。
“嗯……”林季闻目光移向柜台那个修长的身影,语气真诚。
“比你帅。”
“……”
围栏被推开,陈逸周将托盘轻放置在桌面,礼貌开口:“叔叔,阿姨。”
林季闻笑着摆了摆手,“别客气,下班后一起去吃饭。”
许是口罩戴太久的缘故,陈逸周觉得此刻呼吸不太顺畅。
看出他的担忧,贺北意起身走到他跟前,拱了拱肩,“说好晚上跟我去吃饭的,不能反悔。”
“好。”
说到北城的当地菜,贺北意其实并不常吃,也不知道哪家正宗。在app上翻阅了好几家,又问过陈逸周后,他才选出离得不远的一家特色菜,四人差不多点了七八个菜。
简单问候完儿子,林季闻就拉着陈逸周聊天,字里话里都是开心。
贺北意看过去,在心底呵了声。
“你要是生个女儿,肯定和你一样花痴。”贺北意夹起一块烤鸭,毫不留情戳穿老妈。
“啧,我又不是不爱你了。”
“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又吃了会,贺北意抬眉随口问:“扇贝粉丝还有吗?”
“还有一块。”陈逸周将桌子转到自己面前,非常自然地用筷子夹住,然后将勺子抵在下面送入贺北意碗中。
见自己儿子也没说谢谢,仿佛已经习惯,夫妻二人都短暂地一怔。
“你真是被惯坏了哈。”林季闻调侃道。
握住筷子的手稍稍收紧,陈逸周清咳两声,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又怎么了?”
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贺北意只觉得老妈又准备开始斗嘴。
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几人吃得差不多后,贺北意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
“没事,我付过了。”陈逸周理了下皱掉的短袖,起身说。
三人听闻皆是一愣。
“哎呀,怎么能让你付钱,你这孩子。”林季闻走到旁边说。
陈逸周向前一步打开门,笑笑道:“叔叔阿姨大老远来一趟,我请顿饭是应该的。”
出了餐厅,就到了中央广场,也是这个区最繁华的地带。晚上,霓虹灯装饰着整个广场,巨大的电子屏幕播放着广告和新闻,光影交错。
四人穿梭其间,路上贺北意还买了四个口味不同的冰淇淋,坐在露天座位上吃完冰淇淋,贺北意将父母送到预订的酒店门口。
办理入住时,贺志森若无其事地碰了下儿子,轻声说:“明天陪陪你妈,怪想你的。”
贺北意手触到裤兜边缘,听闻点了点头,随后又摸向另一个口袋。没有熟悉的冰凉触感,两个兜里空空如也。
陈逸周站在身侧,见他上翻下翻,“怎么了?”
“手机不见了。”
贺北意眉头轻皱,试图回想最后看见它的场景。
“吃完饭拿了吗?”林季闻问。
“拿了。”
陈逸周手掌抵在他肩上,声音平缓,“慢慢想,买冰淇淋后还有印象吗?”
啧……他记得一直放在兜里的啊。
“如果真是在中央广场丢了,还真有点麻烦,那里人太多,并不好找。”贺志森想了想,“会不会是被偷了?”
应该不会,手机的重量不轻,要是被拿走自己不可能没察觉到。
“从买冰淇淋的地方一直到酒店,按路线再找找。”陈逸周按下电梯,三人跟在后面进来。
除开他们经过的地方,四人还在其他各处都仔细找过,也问过环卫工人,但都一无所获。报完警描述丢失过程,警察让他们回去等消息,回到酒店房间,贺北意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手机定位有偏差,范围也广,不一定能找回来。
所幸他的手机除了锁屏,常用的支付、聊天软件也都有设置密码,被盗的可能性不大。
“实在不行明天去买个。”林季闻说。
“是啊,就当我们送你个礼物。”
找的口干舌燥,贺北意仰头将水咽下去,顺手拿起一瓶递给陈逸周。
“有你们这么安慰人的吗?”
“那也没办法了啊。”林季闻摊开手,“干脆你今晚也住酒店,明天直接给你买个新的。”
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十几分钟,陈逸周看了眼时间,打算跟三人告别。
“我送你。”贺北意赶忙站起身。
陈逸周刚想说不用,就见椅子上的人这会已经冲到门口,看起来比谁都着急。
跟林季闻他们打过招呼,陈逸周推开房门朝电梯那头走。电梯按钮并未亮起红灯,他垂眸看了眼,刚想伸手去按。
在即将触碰到按键的前一秒,贺北意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明明现在是夏季,但皮肤处的触感还是带着微凉。
“你明天有事吗?”
贺北意声音低下来,有些难为情。
“明天下午要去咖啡店。”陈逸周如实回答。
“那上午没事吧。”
“嗯。”
贺北意目光闪烁一瞬,嘴唇动了动,“那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我一个人很无聊,也没有手机。”
这种要求既唐突又荒谬,贺北意并未抱太大的期望。
空气陷入沉默,半晌,他听见陈逸周说好。
目光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欣喜覆盖,贺北意让他站在原地别动,自己去前台又开了间双床房。
“多大了还要人陪。”林季闻忍不住吐槽,又开始编排起儿子,“小陈明天还要上班,你就欺负人家脾气好吧。”
“没有的阿姨,我们关系很好。”陈逸周拦住准备上前的贺北意,唇角牵起,“而且我明天下午才去,不影响。”
林季闻听闻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贺志森有些好奇地瞅了眼儿子,“从小到大没见你黏着谁,怎么这会……”
矿泉水瓶被捏得发扁,贺北意脸上划过一丝慌乱,“那什么,你们先休息。”
他低下头,尽量避开两人的视线,然后快速拉过陈逸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贺北意不着痕迹地瞄了眼站在门口的陈逸周,然后两三步走到窗户旁,将窗帘拉好后,又转身去开空调。
“给你,密码是156102。”
房间里淡淡的木质香逐渐蔓延,仿佛植物逐地生长,将人完全包裹住。贺北意耳根泛着点红,他微微回头,看向陈逸周递来的东西。
“给我手机干嘛?”
还顺带将密码也告诉他。
“解闷。”陈逸周把手机放在桌上,从柜里拿出两双拖鞋,将其中一双递给他后转身进了洗漱间。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陈逸周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下,微凉的水流从花洒喷涌而出,令人清醒不少。片刻后,他抬起双手,狠狠地搓了几下脸。
等他出来时,贺北意正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
“怎么不玩手机?”
“不想玩。”山茶花沐浴露的香气弥漫开来,贺北意抬眼望去。
陈逸周头发擦得半干不干,几滴水珠顺着凌乱的发梢滑落至脸颊,整个人慵懒随意。
见他还穿着今天的衣服和裤子,贺北意冲门口昂了昂下巴,“那边有浴袍。”
“不习惯。”
“哦。”
“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陈逸周拿起手机点开视频软件,打算投屏。
浴室里水汽并不多,但空气中尽是湿润的山茶花气息,比陈逸周身上的更为浓郁。贺北意站在浴室门前,有些出神。
关门前,他探出半个脑袋,声音不大不小。
“恐怖片,谢谢。”
半小时后,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投影仪的光束在墙壁上缓缓流动。
贺北意坐在床头,双手把身上的被子拉到下巴处,偏头问:“女巫是不是在3点零七死的?”
“嗯,献祭孩子后貌似就自杀了。”陈逸周往床边挪了点,看向他。
“那这对驱魔夫妇——”
电影里传来“咚”地一声,紧接着就陷入一片黑暗。
“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陈逸周没听清他说什么。
两人的床隔得并不远,但恐怖片里突然的惊吓片段不少,而且声音也很诡异,导致好几次他们都没听清楚对方的话。
房间内重获光明的那一刻,两人的视线刚好在空中交汇。贺北意双眼聚焦,抿了抿唇,问:“要不要把床拼到一起?”
光影在他脸上跳跃,陈逸周藏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攥紧。
刚刚应该把水温再调低点的。
电影里的响声渐小,连带着声音也放缓。
他听见他继续说:“我听不清你说话。”
得到许可后,贺北意翻身跳到床侧,把阻隔在两人中间的床头柜撤到角落,中间还不忘阻止陈逸周,“你不用下床,我自己能搬动。”随后又到床另一头屈下身,用力推了几下。
两张床瞬时贴合,贺北意甩下拖鞋爬到自己床上,躺得非常板正。距离拉近的同时,山茶花香在空气中交融。
电影播放到高潮部分,驱魔仪式开始。
“你不累吗?”贺北意换了个躺法,看向旁边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陈逸周。
“不累。”
两人中间只隔了床隙,从陈逸周这个角度看,面前的人如同窝在自己怀里。
试图使自己呼吸放轻,可柔和的山茶花香太难使人保持理智。
“我听说这里面导演也参演了。”贺北意眯着眼,斜睨墙壁。
“好像是。”
“这女主人最后会不会死啊,流了那么多血。”
“应该不会。”
“驱魔的好厉害。”
“嗯。”
“这个看完我们再看一部吧。”
“好……?”
电影播到片尾,陈逸周摁下暂停键,“再看会做噩梦吗?”
贺北意捏开床头柜的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大口,“看喜剧片吧。”
陈逸周又找了个喜剧电影,开头将声音调低了点。
不像恐怖片那种惊吓和刺激,贺北意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他歪过脖子,见陈逸周神色平静盯着墙壁。
怎么都不笑的。
完美错过剧情的贺北意认定电影不好看,他又侧了点身,下意识朝着有人的那面阖上眼皮睡觉。
房间里光线渐渐暗下来,只剩薄窗帘外透进的朦胧月光。陈逸周退出投屏,没看完的电影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借着微弱的光线躺下,陈逸周动作放轻,身体微微侧向他。
像一只蜷缩在巢穴的小动物,贺北意的睡相安静又柔软。陈逸周脑海里闪过平日里许多他的小表情,开心的、皱眉的、无奈的。
贺北意的发质很好,这会洗完头没多久,更显得柔软无比。
陈逸周伸出手,替他轻轻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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