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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塌
何家沆瀣一气,说出了礼开了席,都已经经过双方家长同意,现在要把新媳妇带走,他们不同意!
霍叔和婶婶回来的时候和他们吵了一架!
刘力不敢合眼,弟弟妹妹还有刘安平一个没找到呢,他睡不着。他们这支人丁不兴,族里没什么特别近的关系,谁都靠不上,只能靠霍叔家。
他倔强地站在角落,听一帮大人在屋里吞云吐雾,讨论不休。
没人听他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年轻说话,即使他是刘眉的亲哥哥。
这一刻他无比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成熟有为的大人,可以上前打断他们无聊的谈话,直接就事论事谈重点。
“刘眉到底在哪里?”刘力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他想见一眼妹妹,确定她都好。
“何家不肯放人。”晚上回去以后吴伯伯坐在椅子上边抽烟边说:“事情的根本还是你爹刘安平同意了的。
彩礼也算是拿了,除了婚事办的仓促了点,简单了点,其他都没问题。现在想悔婚,人家当然不同意。”
“我们这边愿意返还彩礼。”刘力今天没怎么说话,这会声音哑的厉害。“不管是什么条件,我们这边都可以商量。”
吴伯伯叹了口气。
第二天谈判并不顺利,毫无进展,不管怎么开条件,何家老大老二都不同意。
弟弟早死,留下来的孤儿寡母好不容易讨了个媳妇儿,最关键的是他们没出多少力。这件大事都在何友媳妇手里以所有人都满意的方式办妥了。
如果放过刘眉,何子方以后肯定还要再娶媳妇的,那到时候钱不够肯定还需要他们帮衬,到时候不免还得借钱,还钱又遥遥无期。保持现状就行,他们只能咬死不松。
而且刘眉是一个村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有文化还不缺胳膊少腿,讨她做媳妇已经算是碰了大运了。
怎么能轻易放她走。
刘力提出要见刘眉被拒绝了。理由是已经何子方已经带着刘眉出远门过日子了,刚走没几天怎么可能再回来。
刘力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水泡,却无能为力。
就在一切都往死路上走的时候,中午霍哥朋友给他发信息说好像碰到刘安平了。
黄河堤坝两边都有村子,堤坝靠近黄河附近算是滩区,为了防洪和改善居民生活环境,政府花了好几年在组织居民搬迁上。
近两年在那边居住的人都陆续搬出去了,自建房子常年空着,不少成了危房。
五一放假去黄河大堤上玩耍的人多了,霍哥一个朋友以前见过刘安平。刚才去堤坝玩时,路过附近搬迁的村子,看到刘安平往里面去了。
刘力坐在霍建群车上,去找刘安平。一起的还有霍建群好几个铁哥们儿。他们安慰刘力,说一会一定不放过刘安平,干的这都是什么缺德事,怎么做的爹。
刘力勉强牵扯嘴角笑笑不说话。
那边村子挺大的,漫无目的的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前面霍建群问他:“你知道你爸有可能去了哪吗?”
刘力想了想,这边之前有好几处都是牌场,刘安平对其他地方不熟,但是牌场肯定熟悉。
刚才霍建群朋友描述的方向,正好离其中一家比较近。所以刘力给霍建群指方向,他们优先去几率最大的地方。
到了地方几人不敢声张,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这季节天气升温了,杂草丛生,但大多还不算高,不影响视线。临近牌场的时候地上的草有被踩踏的痕迹,几人对视了一眼,心道看来是找对了。
说是牌场,其实也不是很正儿八经专门盖的。就是自建房里面隔出几间不用的屋子,放个麻将桌扑克牌九一类的。
这家没几间屋子,长久不住人院墙也塌了一半。
最里面那间有声响,几人慢慢靠近,不打草惊蛇。
刘安平的声音很清楚,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骂骂咧咧的。屋里还诡异的伴着轻微的铁链声。
几人已经在屋门外了,看清外间屋子的结构,有个窗户烂了,只剩窗框。窗外是一个狭窄的过道,想跑还是能容易翻出去的。
霍哥指了指窗框示意一会堵着点这里,剩下人直接进。
正打算行动,屋里铁链声哗啦响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人体倒地的闷响。
几人一惊,快速跑进去。
里屋凌乱的很,酒瓶子吃剩的饭盒子胡乱扔在地上。内设只有一个大床,床上仅有床垫,上面铺着好几件衣服。
床缝角落里背对他们的有两个人。
刘金瘦了一大圈,此时正攥着锁住他手腕脚腕的铁链死死勒住刘安平的脖子。刘安平被勒的整个头都是酱红色,手抠在脖子上无力的挣扎。
刘金眼睛已经红了……两人对进来的一群人一无所知……
不知是谁‘卧槽’了一声,几人上前赶紧将撕扯的两人拉开。
刘金年龄不大,但这次手上使了吃奶的力气,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居然一下子没给他们分开。
刘力抱着刘金的头,将他已经抓铁链的手指一个个抠开,铁链松了,霍哥他们抬着刘安平到屋门口让他喘气。
刘力坐在地上,像抱小孩一样将刘金整个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再忍不住哭着安抚:“别怕别怕…哥来了…哥对不起你…哥来晚了……”
刘金眼神涣散,一头的汗,手脚僵直,两个手弯折成鸡爪状,进气多出气少。刘力帮他一点点揉僵硬的肌肉。
屋门口刘安平像出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缓了好一会才又骂起来。
三个人看着刘安平,霍建群和其他两个人过来帮忙揉刘金的肌肉,足足帮他顺了十几分钟,刘金才从僵直大喘气的状态中缓过来。
他看清眼前的人,一句话没说就这么晕了过去。
要赶紧从这离开才行。霍建群实在摆不出好脸色,过去踢了下刘安平,问他:“钥匙给我。”
刘安平审时度势的功力一绝,既然被抓住了,索性破罐破摔,有气无力的指着外间窗户缝里示意在那边。
把锁链打开,刘力背着刘金,其他几人粗暴的用拆下来的锁链将刘安平绑了,坐车回家。
刘力以为下午还会像昨天一样僵持着,但是霍建群把刘安平带过去了。
事情突然就不一样了。
等刘力带刘金检查完没什么大事,回家安顿好,再去那边已经闹翻天了。
何友媳妇缩在角落里。刘安平和何家老大老二打成一团,嘴里边骂边说:“出主意的又不是我!谁让你们蠢!我捞着什么好处了?搭进去一个姑娘,钱也没捞着!”
老大老二则满嘴的‘还钱!’
两边长辈有叹气的,有上前拉架的,甚至有个知道给刘安平的钱都打了水漂的叔伯也加入了战局。
等被拉来的时候,刘安平冲着何友媳妇吼道:“都是你他妈的出的馊主意,这亲我不结了!”
原来当时何家老大老二本不愿意投资刘安平。何友媳妇知道两兄弟刚把粮食卖了,手里有钱。哄骗他们说何子方会和刘家结亲,以后都是一家人,骗谁也不能骗自家兄弟,允诺了诸多好处,还煞有其事的立了合同,签字画押。
两兄弟就这么成了第三轮投了资的人。
现在他们才知道就算签字画了押也没用。钱都赔进去了,丁点捞不回来了。
而刘安平对自己的事业坚信不疑,相信他这边多筹资金,刘固那边就能回转。
他将何家两兄弟的四万块钱也给了刘固,那边说给他一段时间,他在尽力。可直到今天,那边依旧处于忙线中,刘固在钱转过去后单方面和他断了联系!
刘安平身上没多少钱了,明白自己被骗时已经晚了,闺女没了,钱也没了,再反悔来不及了。
何家媳妇还有刘金说不定会把他供出去,村里十几个人,总共加起来二三十万,知道钱没了,怎么会放过他!家里现在是个不定时炸弹,万万不能回去。
何家老大老二不再管老三家的事情,要求刘安平规规矩矩补一个借条。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之前投资的人就意识到了不对,纷纷到何家来找刘安平要个说法。
刘安平喊冤,让所有人找刘固,钱都给他了,刘固才是骗他们的。可没人相信他。
刘力要求何家媳妇把刘眉交出来,婚事作废!
村里的长辈齐聚一堂。一下午就敲棺定论,刘安平一份一份重写借条,之前的合同作废。何家刘家婚事作废,刘力将刘眉带回去!
当刘力站在他打破窗户那间屋子里,看着何友媳妇将地上一层层破烂搬开,这堆东西在前两天刚被刘力和霍建群翻过。仔细看,角落里漏出一小块几乎以假乱真的水泥色地下室暗门的时候,刘力彻底崩溃了。
刘力猛地上前推开何友媳妇,破烂叮叮咣咣的撒了一地。他颤抖着,指甲抠在缝隙边缘,使劲往上拉。
屋里的灯已经不够用了,霍建群及时打开自己的手机手电筒。
地下室的面积要比想象中大,整个屋子下面都是空的。大概有一人深,入口没有梯子。角落里有一个破烂的老式单人木床,还有简易的桌椅。
因为地下室本身就比较阴暗潮湿,再加上空气流通不好,空气里屎尿味食物发霉味混着潮气,着实是不太好闻。
刘力在上面没见刘眉的影子,等不到下梯子就直接跳进去,拿着霍建群的手机往里照。
“小妹?”刘力全身都在发抖,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
心理上的不愿接受现实和肉眼可见的荒唐局面让刘力几乎崩溃。
手机灯光下,床边角落里,靠近一个自制通风口那边有一团黑影。刘力上前,看到刘眉凌乱的长发遮住身影,身上还穿着自己给他买的粉色运动衣,低着头蜷缩在那里。
后面霍建群也跟着跳了下来,有人将梯子放了下来,但这刘力都没听到。
都闹了这么大动静,他却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刘眉甚至没有动一下,像个雕塑一样蜷在那里。
“小妹?”刘力几乎要窒息了,他又叫了声,依旧无人应答。
走上前的霍建群将刘力手里的手机接过来,上前将刘眉的头发拨开,抬起她的头伸手去摸脖颈,头贴在她鼻子边。
大概过了几十秒,霍建群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催促刘力:“有气有气!快去医院!”
怎么上去的,怎么到医院的,甚至后来他自己怎么躺到卫生院病床上的刘力都不知道了。
很沉的一觉,梦里支离破碎……等刘力醒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视野里只剩一颗很亮的星星挂在天边上。
“那是启明星。”刘力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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