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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骨花(十五)
江稚鱼眼神迷离,喘息的同时居然还有些回味。
他的胸肌口感还挺丰富。
阿奴抱着她的时候在用力,刚刚猛然一卸力,胸肌就变得软绵且富有弹性,像是一块云朵面包。
互联男菩萨诚不欺我。
“小姐您没事吧……我第一次抱人,不知如何用力……”
“小姐恕罪……”阿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奴初次抱人,不知该如何掌控力道……”
江稚鱼这才彻底回神,意识到自己还被他稳稳托在怀中。
男人说话时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脸颊,方才咬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唇齿间的温热触感。
江稚鱼直直地望向天空。
小可怜估计正常人都没见过多少,更不说好好抱人。
这个理由她信。
但她还是有点生气。
刚刚她是真的差点被闷死,脑袋里连走马灯都闪出来了。
“叫瑶瑶,然后不许再称奴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
“你先放我下来。”
阿奴依言将她轻轻放下。然而江稚鱼脚刚沾地,双腿便是一软,整个人直直地往下跌落,幸好被他及时扶住手臂。
“先生,”她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仰起脸,眼睫上还沾着泪珠,有些可怜,“你背我回去,然后再带我去买些糕点,我就原谅你。”
阿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沉默一瞬,顺从地在她面前弯下腰。
“好,”他低声回应,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谢谢瑶瑶。”
江稚鱼趴上他的背,脸贴到衣服上,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阿奴的肩很宽,稳稳地托住她,站起身,朝着长街另一头卖糕点的铺子走去。
巷口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木香,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说不清的冷冽。他走得很稳,步伐节奏均匀,背脊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
男人身材高大,江稚鱼第一次以这么高的第一视角看人。
互联网没骗她,高角度看人确实会有不一样的美颜效果!而且景色也不大相同。
行人皆成了移动的色块,屋檐的瓦片泛着粼粼金光,连远处摊贩蒸腾的热气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东看看西看看,不自觉就把头搁上了他的肩头。
阿奴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几缕散落的发丝随着步伐在他锁骨处轻扫,带来细微的痒意。他喉结微动,托着她腿弯的手掌稍稍收紧,又很快放松力道。
江稚鱼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兀自沉浸在新视角里。
上一次体验这种巨人视角还是在她穿过来没多久,她骑着老哥到处窜,还能边趴在背上边吃东西。
那时候多好啊,江稚鱼眼里满是怀恋,只可惜这里男女大防太重,她大了老哥就不背她耍了。
哎——
思乡了。
“那边,”她伸手指向转角处的糖画摊子,“好像出了新花样。”
阿奴顺着她示意的方向过去,肩头承着她下颌的重量,像接住一片轻盈的花瓣。他沉默地背着她穿过熙攘人群,在糖画摊前稍作停留,任由她好奇地打量那些晶莹剔透的生肖图案。
半柱香后,江稚鱼捏着小猫糖人心满意足地挤出人群。
人甜蜜蜜,她心里却惆怅不已。
哎——
思乡啊!
小小风铃镇,怎么就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呢?
跑又跑不了,躲又躲不过。
男主手下的二把手都出现了。
这还搞鬼。
江稚鱼心里叹着大气,掰了小猫尾巴,放在阿奴嘴前。
“先生,你尝尝,这个糖味道还挺不错。”
她不开心,阿奴感受到了。
糖被她往前送了一点,阿奴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下了那截猫尾巴。他的唇瓣不可避免地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阵微凉而柔软的触感。
“怎么样?”她问道。
难吃。
“好吃。”
糖块的甜意在口中化开,过于甜腻,没有幽都府那两块五颜六色的糖好吃。
他吃了不会愉快。
阿奴面无表情,嚼着嘴里的那颗糖。
糕点在赌场旁,这是上次他俩出来买甜竹水的时候发现的,味道很不错,很像以前冀州那一家老店。
阿奴依旧背着她,微微侧头询问她想吃什么。江稚鱼指挥着他买了好几样,热乎乎的油纸包被塞进她手里,甜香四溢。
她拆开一个,自己咬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尝尝?”
阿奴脚步未停,微微偏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
“甜吗?”她问。
“……甜。”他回答,声音有些低沉。
江稚鱼收回手,看着糕点上的小小缺口,指尖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她不再说话,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怀恋啊……
惆怅啊……
“你就背我在这街口附近走一会吧。”嘴里嚼着甜甜的点心,心里苦哈哈。
人生啊……
这死小说啊!!!
嘴里甜丝丝的糕点味道,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风中传来她身上清浅的花香,混合着糖浆的甜腻,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悄悄爬上了他的嘴角。阿奴亦沉默着,只是默默地背着他在长街来回走着。
秋日日头落得快,长街灯火初上,赌场门口渐挂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江稚鱼把最后一块梅花糕塞进他嘴里,又将最后一块芙蓉糕一口吞下。
她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先生,我那边摊边喝点甜竹水,你帮我去西街打包三碗酒酿圆子回去宵夜,然后帮我去东边那家胭脂铺取先前订的脂粉可好?"
酒酿圆子也是那天两人一起发现的,他很喜欢。江稚鱼那时吃了许多东西,但又被那酒酿圆子香得不得了,于是阿奴便让她都买一份,吃不下就给他。
便是意料之外地,江稚鱼第一次从阿奴眼里看见不一样的神色。
他全部都吃完了。
阿奴动作微滞,喉间还残留着过分的甜腻。少女已利落地从他背上滑下,鹅黄裙摆掠过他尚未收回的手掌。
"刚刚只是初步原谅你,"她仰脸笑道,“我都差点被闷到见我太奶了,你若是帮我,我便是彻底原谅你了。”
女孩揉着脖子,他背上还是有点硌人的。
阿奴望着他,眸色幽深,他点头道:“好,我去帮瑶瑶拿。”
“那我在这里等你。”
待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街角,江稚鱼才从甜竹水摊起身,扎进赌场。
……
阿奴拎着那碗酒酿圆子拐进暗巷,清甜的桂花香在狭窄的巷道里飘散。他步履从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男人眉头紧皱,那妖物快被她闷死时的挣扎,松开她时的喘息,生气时的委屈,还有那两次奇异的疼痛。
他满脑子都是那妖物的样子,各种模样的,在他脑里交织。他想了一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刀光自背后袭来时,他仍在想着那双含着水汽的眼睛。
阿奴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愈加不耐。
“啧”地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你们好烦。”
他左手稳稳提着食盒,右手银线如毒蛇。细如发丝的银线在月光下闪过寒芒,精准地缠上第一个刺客的脖颈。
——轻轻一扯,血雾喷溅。
“定是因为你们跟着我,乱了我的思考,才让我毫无头绪。”
“你们这次来的人,”他语气烦躁,银线收回时带出一串血珠,“连送死都不会挑时候。”
几乎同时,三支淬毒的袖箭破空而来。阿奴手腕翻转,银线在空中织成密网,毒箭被弹回。暗处传来两声闷哼,他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甜腥气,抬眸道:"蠢货。"
更多刺客从两侧涌来。阿奴找了个角落放下食盒,想了想,又用丝线固定好。双腕银线齐出。丝线在月光下划出血红弧线,所过之处肢体横飞。
阿奴很小心地避开那些血迹,直到越来越多的鲜血溅上他苍白的脸颊,顺着手指流下。
他眼里的烦躁逐渐化为愈加浓烈的兴奋,衣角粘上血点。银线在指间疯狂舞动,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的快意。
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暗巷已成了修罗场。他站在尸骸堆中,银线滴滴答答淌着血。
血腥早已盖过酒酿的桂花香气,阿奴眼前一片血红,他颤着手,血腥随着急促的呼吸争先涌进鼻腔,杀戮带来的巨大愉悦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嘴角勾起,朝着暗处走去。
——那里还蛰伏着祁初那蠢货的人,他要去杀了他们。
银线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如同活物般在他腕间轻轻蠕动,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向前迈步,靴底踩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不适的声响。
阴影里传来细微的衣物摩擦声,是那些人在后退。
太迟了。
他手腕一振,银线射入黑暗,精准地缠上喉咙。熟悉的、血肉被割开的触感通过银线传递回来。
“一个。”他低声计数,声音沙哑而愉悦。
方才的烦躁被抛在脑后,此刻的他才真正沉浸在杀戮的欢愉中。
更多的银线从袖中探出,如同狩猎的蛛网,向阴影中的每一个角落蔓延。惨叫声接连响起,又很快戛然而止。
他抬手,抹去溅到脸颊的温热液体。
不够。还远远不够。
这种短暂的杀戮,根本无法平息他体内翻涌的、想要彻底毁灭一切的躁动。他需要更盛大、更持久的狂欢。
除却战场上屠杀带来稍久的愉悦,他无法再找到任何可以尽兴的方式。
"咚——"
小巧的胭脂盒从袖中掉落,在死寂的暗巷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朱红色的瓷盒滚落在血泊中,盒盖摔开,细腻的嫣红胭脂洒了出来,与暗沉的血色交融在一起。
那抹胭脂红刺入他的眼帘。
阿奴的骤然停下脚步。
他盯着那抹红色,脑海中闪过江稚鱼那日试胭脂时的模样。
——少女站在铜镜前,指尖蘸着嫣红的胭脂膏,点在唇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侧脸,将那双眼睛映得格外明亮。她回头看他时,唇上的胭脂泛着水润的光泽,像是初绽的玫瑰。
"好看吗?"她歪着头问,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记忆中的笑靥与眼前血泊中的胭脂重叠在一起。
不对,不对。她不该这样。妖物不该是这样!
若是现在站在这血污中的是她……
若是身上沾着血水的是她……
若是,若是这些人都是她与他亲手杀死的!
他若是能亲眼看见!若是能看见!
她是妖物,本就是要夺人性命的!本该与他一同沉沦在这快乐里!若是能看见!若是能与他一起!
阿奴嘴角咧大,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兴奋地沸腾起来,比任何杀戮带来的快感都要强烈百倍。
他收回即将射出的银线,朝着最后一个黑衣人招了招手——那是祁初派来的人,正缩在角落。
"留你一条命。"阿奴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杀意,却比方才多了一分诡异的愉悦,"回去告诉祁初,最新的一批风铃,全部送去镜花都。"
他要给她准备一场最盛大的狂欢!
衣角被带了不少血污,阿奴低头看去。
“可惜了。”他轻声说,眼底却没有任何惋惜,只有一片燃烧的、冰冷的疯狂。
阿奴拿起食盒,踩着摔坏的胭脂又朝着东边去。
…!
巷口的血腥味尚未被夜风吹散,阿奴又一次从胭脂点里出来。
一道黑影便悄无声息地落在阿奴面前。戴着黑铁面具的男人单膝跪地,一旁拎着一个老者。
老者在看清阿奴面容的瞬间剧烈颤抖起来。
阿奴笑道:“啊,是你啊。”
“怎么还活着?”
“主上,沈叙去了镇外的悦来客栈,莫三去找它,后从后门潜。”
“客栈?他们取了那毒花?”
“是。”
阿奴指尖银线微颤,莫三脖颈立刻渗出血珠。不待发问,莫三已抖着嗓子交代:“姜老……姜老要抓那姑娘试药!说她是味道最合适的!最适合种那花的……”
银线骤然绞紧,莫三的惨叫卡在喉间。
"沈家?"阿奴眼底血色翻涌,"原是他们啊……"
“是,皇城传来消息,沈家近日与太子走得近,皇上怀疑沈家,暗中查探漕运之事,沈则成听说宫里一直在找生骨花,便开始寻找。”
银线倏地收回。阿奴垂眸看着瘫软在地的人,突然轻笑出声。
“把消息透给冀州。”那里平静太久了,江淮该进来玩玩了。
"带下去,让祁初给他带一串风铃,"他对暗卫摆手,"丢到江北去。"
暗卫会意,迅速将昏死的莫三拖入阴影。既是怀疑太子,便坐实这个想法。
转身时袖中胭脂盒发出轻响。阿奴摩挲着盒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望向城北方向的目光渐深。
她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刚好他也想知道,你就去看看吧。
阿奴踏着屋檐的阴影疾行,银线在月下泛起泠泠幽光。
夜风送来远处马车的轱辘声,载着昏迷少女的车辆正驶向城北废宅。阿奴如影随形地缀在后面,袖中银线兴奋地震颤。
就在经过某个岔路口时,两道黑影立即悄无声息地跟上那辆马车。
既然要钓鱼,总得确保鱼饵不会真的被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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