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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馅了
“你林姨备好了饭菜,吃了回?”
我林姨?夜淮舟愣怔一刹,反应过来容既之说的是林菀,那,我?我林姨?
容既之说:“吃个便饭。”
诚邀至此,面子总要给上一分,夜淮舟如此想着下了车。
容家他第二次来,第一次时候人员复杂,对容宅,夜淮舟没太注意。现容既之在前,与萧逸卿说着话,容青陪他走在后头,介绍起宅院是依其母的喜好布置,颇有几分西陵小桥流水人家的意思。夜淮舟在手心写道:‘好看。’
前院很大,去往后边的道旁栽种了垂柳,柳条低垂,其下是些青草,整整齐齐显然有人打理。再往前,几簇绣球花开正甚,蓝白不一,蝴蝶飞其上,忽而振翅,忽而落蕊,瞧着很有春天的气息。
“上次钓的鱼让景行吃了,等会再来钓一条?”容青话音未落,不禁笑了起来,“一条怕是不够,得多钓几条,省的嘴馋又给吃得一条不剩。”
夜淮舟颔首,他正有此意。
容既之先行进院,萧逸卿停下等夜淮舟,容青边调侃边引二人入内。
桌旁,林菀已经落座,萧逸卿紧临夜淮舟,容青坐在父母旁边。说的便饭,实则菜品繁多不输家宴,酒过三巡,容既之步入正题,直接道:“你与少白的事,有何打算?”
“我娘还没动静?”萧逸卿不答反问,问完又道:“我本计划等我娘生个一儿半女的再跟他们提及,谁知他俩这么不争气,几个月过去一点动静没有。”
萧逸卿的话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容既之听了斥道:“你娘多大年纪了,再生一个你考虑过她身体吃不吃得消吗?还有早年间在战场受的那些伤,不然你道你爹为什么只要你一个。”
“调理这么多年早调理好了,说到底是我爹舍不得我娘受生子之苦,容叔你少忽悠我。”容既之给苏昭棠看诊,萧逸卿可没少在,亲娘呢,能不关心吗?
林菀道:“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啊,真是把这话贯彻到底了,连你娘都敢算计。”
“林姨,”萧逸卿蹭蹭蹭挪去了林菀身边,“您给我透个底,我娘究竟是怎么个意思?要不要的我不在意,跟少白的事,我若同她开口......”
“她得提上你爹的枪追你在豫章跑上十个来回。”林菀吓唬完,凑近说:“她是想要再生一个,你爹不同意,缠了三两月,最近才松口,不然你以为你容叔邀你来做什么。”
“大义。”萧逸卿乐呵乐呵地回了原位,高举酒杯,行上大礼:“景行谢容叔、林姨仗义相助,我先干了,您二位随意。”
与许少白的感情,萧逸卿的确计划近来找个机会跟萧明远他们坦言算了,遮遮掩掩不是他的作风,而且于许少白不公。再者,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他家少白不但不丑,还远胜他人,凭什么受这委屈。
容既之和林菀鲜少和萧逸卿在一起,想来是被容青看出来了,萧逸卿最识大体,最分好赖,思到这层立马起身敬了容青一杯。容青笑道:“不笨嘛。”
“那是。”萧逸卿大言不惭。
只是,夜淮舟想,萧逸卿爹娘是否应允,好像和他有没有弟弟妹妹没有关系,仅仅因为他是男子而已。更重要的是,夜淮舟不懂为什么要征得萧明远与苏昭棠的同意,又不是成亲,还需父母之命?直到一个名叫闫新利的将军娶亲。
那是五月中旬,萧逸卿收到这位将军亲送的帖子,言六月初八是他大喜之日,要萧逸卿一定前去。恰夜淮舟闲极无事去寻萧逸卿,萧逸卿旁若无人地让座不算,还拿自己的帕给夜淮舟擦汗,明眼人看了都知二人关系不一般,何况闫新利了,他可是周国四将之一,和萧逸卿一个营滚大的,立时邀夜淮舟同行,夜淮舟也没客气,直接应下了。
这不,婚礼这日,萧逸卿和夜淮舟一道去了,同行的还有萧明远与苏昭棠,苏将军在当年可是闫新利他爹跟过的大将,怎有不邀之理。
也正因如此,本该安排去后院的苏昭棠破例出现在前院萧明远身边,萧明远心大,无所谓萧逸卿开席在没在,苏昭棠不一样啊,眼瞅时辰临近,两孩子还没来,便跟萧明远道莫劳烦主家,你去找找。
不找尚好,一找,不就,出事了——
夜淮舟无意婚事,萧逸卿与之相反啊,萧逸卿做梦都恨不能立刻娶夜淮舟进门,如今受邀参加同僚的婚仪,见到满府红绸,一身红衣的闫新利,以及闫新利压不住的嘴角,萧逸卿鬼迷了心窍,一个转身就拉夜淮舟进去一处不大有人过的院。
夜淮舟今日没着白衣,他穿了件淡青色对襟袍,矮领衬得皙白脖颈更加修长。发半束,难得戴了冠,冠还是萧逸卿亲手所挑,站池边,池水波光粼粼,再加树影斑驳,美得不似人间客,而是画中人。
萧逸卿必须承认,面对薄裳懵懂的夜淮舟,他起了色心。色心勾动色胆,他挨了过去,近乎贴着夜淮舟说:“我们成亲吧,少白。”
他想看夜淮舟穿喜服,想极了。
夜淮舟不想啊,夜淮舟被他的认真吓了一跳,不禁向后一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你再摇一个!”
岂止一个,夜淮舟连续摇了好多个,一边摇还一边往旁边退,两眼滴溜溜乱转,想趁萧逸卿不备逃走。萧逸卿又哪里会让他如意,迅速逼近,情急之下,夜淮舟朝后退了大步,脚下没长眼,好巧不巧踩到块石头,石头呢,挺滑,夜淮舟险些摔倒,被萧逸卿圈住了腰。
萧逸卿做出恶狠狠的表情,痞道:“还跑?哪跑。说,成不成?”
夜淮舟平日确实会嘲萧逸卿不行,没少嘲,但涉及成亲一事,夜淮舟真没想过,一来萧逸卿娶男子为妻对他仕途名声俱无好处,二来,若有一日身份瞒不下去,萧逸卿要如何收场。所以,他坚定地摇了......
萧逸卿没让他摇成,萧逸卿吻上了夜淮舟,这一幕——恰入萧明远眼中!
萧明远久寻不到萧逸卿便问沿路下人,下人支支吾吾,萧明远只当萧逸卿又闯祸了,转而问有没有见许少白,下人干脆连支吾都没了。要说,也是萧逸卿实在太过招摇,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夜淮舟是他的人。深究,和夜淮舟那张脸分不开关系,谁叫那脸走哪都引人注目。再加萧逸卿在这方面跟护食的犬没多大区别,不就凡长眼的全看出来了,只有萧明远和苏昭棠信了他的鬼话。
天意吧,知晓萧逸卿“无意”隐瞒,便给了契机,萧明远站院门处,里面发生的事尽收眼底,狮吼道:“你们在做什么?!”
话语间,脚上的鞋已脱,瞄准忘我的萧逸卿就砸了过去。
夜淮舟的腰因为萧逸卿的下压呈90度后仰,萧逸卿不退他起不来,两人呢,刚好侧面对着萧明远。鞋砸过去时,萧明远吼出的声音尚没落,应对危险的本能,萧逸卿带夜淮舟直起身,于是乎,鞋就成了冲夜淮舟而去。萧逸卿能让鞋砸到夜淮舟?肯定不能啊,是以伸手挡了,挡下的同时也吼了回去:“萧明远你是不是人?他一个病人你砸他!”
且不论萧明远本就不是砸的夜淮舟,单冲萧逸卿的直呼其名,萧明远就怒气冲冲地冲了过去。
夜淮舟略微机灵些,瞥见院外因二人招来的看热闹的人群马上去捡萧明远落在近处的鞋,屁颠屁颠递到萧明远手里。递完总不好留萧逸卿一人面对撞破后的尴尬局面站那儿看热闹,虽然他的确挺想藏身看热闹的人群,但良心使然,他一步一步挪回了萧逸卿身后。
生气的萧明远剑眉上扬,怒目圆睁,一身杀伐气尽出,夜淮舟对这样的萧明远说不害怕是假,那是十分骇然,不然不会躲到萧逸卿后面。但当萧明远听到萧逸卿说爱他时扬起手,夜淮舟好像忘了害怕,竟高举双手拦住了萧明远。
身为病患,夜淮舟力气本不大,这会儿因担心萧明远打了萧逸卿,两手并用居然勒疼了萧明远的腕。萧明远原是不愿为难夜淮舟,却由夜淮舟此举来了脾气,故而瞪向萧逸卿的眸瞪向夜淮舟。
夜淮舟不是萧逸卿,他没有萧逸卿的勇气,也没有萧逸卿于军营练就的临危不惧。他惧,在骤然对视间,他仿佛看到了梁国挑起的战乱,士兵和百姓哀嚎,呐喊、哭泣窜入耳膜,夜淮舟颤抖了,退缩了,他不该接近萧逸卿,不该玩弄萧逸卿的感情,他在萧明远的怒目下像被扒了名叫许少白的皮,剩夜淮舟的骨无处遁形。
或是濒临崩溃的目光拉回萧明远的理智,又或不住颤栗的身躯博得萧逸卿同情,二人激烈争吵戛然而止,至于吵了什么,夜淮舟没听清,他满脑子都是那些因战乱而死的人,是萧逸卿和萧明远在发现他是梁国皇室之后露出的厌憎,那份厌憎化作吞人大口,将他毫不留情地吞了进去,周边黑暗,他们拉他扯他,他娘在旁边笑......
“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啊。”
“少白不怕,逸卿在,逸卿在呢。”
“人家欺负你你就让人家欺负,傻吗?”
“打回去啊,打疼他们一次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萧逸卿的声音在混乱中变换,那个孩子转身,“一点用没有。”
你他妈才没用,一点用没有像着火的引线,一下点燃了夜淮舟,他“啪”地甩了萧逸卿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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