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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日
阳光透过雾纱的窗，给堆满衣物的地毯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晶晶莹莹的，顺着珠帘慢慢染上红木床榻。
其被如絮云缠抱，只留下些许纷乱在外的头发，倾泻如星在水，竟意外描摹出了梦中美人的几分眉眼。
浪花逗弄着飞鸟的羽，鸟儿害怕沉浸其中，几经颤翅，追逐月光而去。
云纤凝嗅着熟悉的香味，很快知道了眼前这发丝的主人是谁，只是没想到，小孩居然这么重，压得她好像被封印了似的。
伸手想推开，却忽然清醒个彻底，热乎乎又滑腻腻的，会是什么呢？
云纤凝试探着摸了摸她的后背，一路顺滑无阻，竟是什么也没穿。闭眼缓了好久，这才用灵力把人悬浮起来，然后慢慢从旁边挪出去。
穿好衣服后，小孩也醒了，正跪坐在床上，用被子包裹着自己，头发披散着，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云纤凝：“……你干嘛、这副表情？”搞得好像她欺负了她似的。
苏罂一秒换上哭腔：“你怎么…突然就晕了，还好冰…好冰，呜呜…吓死我啦…”
云纤凝抿唇，用手梳了梳她的头发，“抱歉，我该好好待在山洞里的。”
苏罂想着，这也不是纤纤的错呀，月噬期间她就是会随时晕倒，于是，哭得更凶了。
云纤凝坐在床边，真真手足无措，虽然老叫她小孩，可她已经十七岁多了吧，怎么还会……哭成这样？
直觉告诉她，应该给她一个拥抱，站在长辈关怀晚辈的角度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再说了，女子间亲亲抱抱不是很正常么？
伸手勾过来。
苏罂开心坏了，纤纤主动抱了她？虽然隔着软绵绵的被子，但她还是感受到了纤纤那份充满爱抚的怀抱。
平息良久，苏罂才糯糯道：“师尊，我不太舒服……”
云纤凝以为她是腿麻了，便放开了怀抱，没成想，小孩直接打开了被子，惊讶之余，是红肿和淤青，“你、被冻伤了。”
苏罂吸吸气，“好像是的。”
云纤凝替她拢好被子：“你先别下床，我去找沅师妹拿点药。”
苏罂乖乖点头：“嗯嗯。”
人走后，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只给苏罂一人，究竟是设定使然，还是发自内心呢？”
想着想着，晕了过去。
……
“什么事，这么急？”朱沅难得休假，却在睡梦中被叫醒了。
云纤凝：“师妹，有没有治疗冻伤的药？”
“冻伤？你应该不会被冻伤吧？”朱沅眸光一转，“难道是苏罂？”
云纤凝点头。
朱沅：“不惜变成双灵根也要改变格局，冒着被冻伤的风险也要与你传热，啧啧，这么好的小徒妹，我什么时候才能捡到一只呢？”
云纤凝：“别贫嘴了，赶紧拿药吧。”
“好好好，我的宗主大人，你别着急嘛，一点小冻伤于我而言还是很轻松的。”不一会儿，朱沅找来一个小玉瓶。
云纤凝拿过，又问道：“寄春峰的格局不是已经改变了么，为什么我还会晕倒？”
朱沅：“你也知道这格局在寄春峰呀，请问你晕倒之前去了哪里？”
云纤凝：“……”
朱沅思忖道：“我倒是有一个可以一劳永逸的偏方，既能改变格局，又不受地域限制，不过，你肯定不愿意。”
云纤凝：“什么？”
朱沅：“道侣契。”
云纤凝一顿，“告辞。”
朱沅挽留道，“欸，你不喜欢男子的话，女子也行啊，我瞧苏罂肯定愿意，要不你同她商量一下……”
云纤凝本想叮嘱朱沅不要说给苏罂听的，但不知怎么的，一个字也没说出口，终是默默离开了丹若峰。
回到小孩的房间，发现小孩已经晕倒了，云纤凝没有办法，只好亲手帮她抹药。
朱沅的话回响在耳边，云纤凝自然知道小孩有磨镜之好，也知道她对自己有几分好感，但她只能观望，她不想受制于人，尤其是这般能影响她合体的未知数。
更别提几百年的时间过去，她似乎也失去了喜欢人的能力。
就像小孩这间屋子，打扮得温馨可爱，她很喜欢，但若是让她装扮自个儿的屋子，她真的有心无力，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意识到，二十岁的躯壳里是几百岁的灵魂。
至于小孩，还是和同龄人玩得比较愉快。
苏罂闷哼一声，似乎吃疼了。
……
夜。
屋里又只剩下陵光灯的火焰，阿霜趴在苏罂的肩头，怏怏无神。
苏罂正陷在梦里，面前是那个送她面包的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可她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也对，当初她就没有勇气抬头，梦境又怎么会知道她的样子呢。
很平静地醒过来，“天黑了呀，我居然晕了这么久……”
阿霜很开心地蹭她的脸。
苏罂慢慢起身，身体的不适感已经没有了，皮肤也褪了红，但那红晕不会消失，而是转移去了脸上。
“唔……被纤纤瞧光了，你说，她会不会想要对我负责呢，我又该不该答应呢。”
阿霜点了点头。
苏罂勾了勾唇，“小东西，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阿霜歪头。
正房的灯亮着，苏罂知道这是纤纤特意为她留的，好免去她到处找她。
门也没锁，苏罂畅通无阻去了卧室，云纤凝正卧在榻上看书，见人来，随口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苏罂走到床前：“嗯嗯，好多了，谢谢师尊为我上药。”
云纤凝：“是阿霜帮你上的。”
苏罂：“欸？”看向肩头的阿霜，阿霜本想摇头的，但不知怎么的，却是一个劲儿点头，“唔……好吧，那我来帮师尊暖床好不好？”
云纤凝：“不好，你的皮肤现在需要静养，自个儿回去休息吧。”
苏罂：“没事的，我睡相那么乖，躺着不会乱动的。”
云纤凝叹气：“可是我睡相不乖，我会乱动，万一弄破了你的皮肤，可是会留疤的。”
苏罂登时道了句晚安，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纤凝微微惊讶，本以为她还会再挣扎个几句的，没想到人心如此禁不起推敲。
……
静养几日后，苏罂完全康复，云纤凝也摆脱了这一轮月噬，然而不幸的是，幽都山之行即将启程。
苏罂整天腻在云纤凝身边，说是要好好瞧瞧她，还拍了许多vlog，“师尊，徒儿要出去那么那么久，你会不会想我呀？”
云纤凝瞥一眼镜头，“会。”
苏罂：“唔……师尊，你好敷衍呐，我就不同啦，我会每时每刻都想着师尊哒！”
云纤凝：“是么。”
苏罂：“是呀，师尊你也该好好瞧瞧我的，十年过去，我都二十七岁了，没准，那时候你都不认识我啦……”
云纤凝：“你修行太快，骨相基本定了，恐怕没这种可能。”
苏罂笑道：“哦~原来师尊对我的模样已经记忆深刻，那我就放心啦，不过，即便记不清也没关系的，我不是发给了你好多照片么，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瞧瞧吧！唉，可惜秘境里没有信号，都不能和师尊分享生活了。”
云纤凝同样可惜，不过……“好像快到集合的时间了，你的东西收拾好了么。”
苏罂：“收拾好了。其实我心里好慌，就是那种将要离开熟悉的地方时，浑身都紧绷绷的感觉。”
云纤凝：“没事的，你不是还有师妹们么，到时候你们找个山洞住下，这种症状应该就会有所缓解了。”
苏罂：“确实是个好办法。那个，师尊，你把手给我一下。”
“怎么了？”云纤凝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手。
苏罂握上去，闭眼道：“这是我新学的祷词，愿月光联系你我。”
……
师徒俩一起飞去了烟雨峰，那里停着一艘巨大的仙舟，远远看起来，壮观非常，倒真有几分彩云作舟，余晖作浆的意味。
周茉又做了一番演讲，然后点名，将房卡发到各自手上：
寄春峰：苏罂。
烟雨峰：吴忧，郑钱，王小美，冯招摇，陈今越，褚炎，卫焱，蒋圭，沈垚，韩垦，杨墨。
丹若峰：秦芷，尤澧，许兰。
溪客峰：吕婷，施姽，张婳。
秦芷师姐和吕婷师姐的话，之前一直在外游历，前不久刚回宗。
众人御剑，如蜂归巢般，进了仙舟。
云纤凝瞧着一人，青衣翩跹，丱发垂髻，束着一支水玉簪。
那人似有所感，回眸一笑。
……
尤澧：“啦啦啦，我们的房间号是挨在一起的耶！”其实这是苏罂订票时特意选的，招摇宗的女生都在一块儿。
仙舟上的房间风格迥异，每一间都有自己的主题，苏罂这间名为「森之风灵」，是很清新静谧的配色，她还挺喜欢的，趁着有信号，赶忙分享给了云纤凝。
使用清洁咒后，苏罂打算先小睡一会儿，等晚上再去找尤澧她们聚餐，看介绍说这儿还有夜市呢，也值得逛一逛。
离了寄春峰后，苏罂不敢裸睡，所以睡得不算舒服，一觉醒来，脑袋晕晕的。
窗帘透着黯淡的霞色，四周静悄悄的，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苏罂抱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安慰自己道：不要慌，不要慌，太阳下山有月光。
随着绿色和红色的灵力浮现，那些襦裙，头饰，发簪，耳坠纷纷飘过来，苏罂什么也不需要做，便已穿戴整齐。
接下来是列着队的化妆品，苏罂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她打算返程的时候再化。
伸个懒腰，出门去。
围栏边有许多人在欣赏晚霞，除了招摇宗还有其它宗的修士，苏罂驻足在自己的房门前，也伤感了一番。
尤澧和施姽陆续出门，“苏苏，怎么不来叫我们呀，你一个人站在这儿，看着好冷清。”
苏罂：“时间还早呢，给你们多睡会儿也好。”
尤澧：“唔……觉是睡饱了，但肚子早就叽里咕噜啦~”
施姽：“什么？我记得某人刚上仙舟时才点了一堆吃的吧？”
尤澧弱弱道：“甜点怎么能算主食呢？”
苏罂笑道：“好啦，那咱们现在去搜罗主食吧！对了，你们的师妹们呢，要不要带上？”
尤澧：“不用，阿兰跟我说，她跟婳婳组队了，两小只感情好的呢，不像某施姓女子，只会拆我的台。”
施姽笑了笑，“小妻妻吵吵闹闹的不是很正常么，别忘了，咱们可是拜过堂的。”
苏罂：“是呀，我好像还是见证人呢。”
尤澧：“哎呀，这个、小孩过家家的啦，不作数不作数。”
施姽：“呵呵，露出真面目了么，你果然是个负心女，吃干抹净后便翻脸不认人。”
尤澧：“啊？吃干抹净是良好品德，和负心女有什么关系？”
施姽又叹气：“呼，算了，你太迟钝了，我不要挨你讲话。”
尤澧生气得紧：“我到底哪里迟钝啦？苏苏，你来评评理，明明是她云里雾里的吧？”
苏罂欲言又止，“呃，那天晚上，你抱着她，抢走了她的初吻……”
尤澧捂嘴，“唔……亲、亲到嘴啦？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施姽抱起胳膊，冷漠道：“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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