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请上座

作者:山城钓鱼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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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庄融制止女子们前进:“姑娘这是何意?”
      小莲没有答他,余心越过武林人士,来到小莲身边。她命人停下板车,卸下尸体。尸体整齐地排列在中央大街上,面容躯干难以辨认,腐水摊满一路,当下就有人呕吐起来。人群中却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我儿!”一个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伏在一具衣衫破烂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这是我儿啊!他过年说是去城西朋友家做客,结果下落不明!你怎么成这样子了啊!”
      人群中有人问道:“都烂出骨头了,你怎么看得出来是你儿子啊?”
      老妇人扯过尸体的衣服:“这是我给他做的新年衣服,上面还绣了红丝狮子,希望能给他辟邪,让他平安长大。何况这身形,哪怕全部化作白骨我也认得出来。可怜我儿啊你到底遇上什么了啊。”
      庄融一一翻检尸身,眉头紧皱:“奇怪,这些尸体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子,而且心口都被掏了一个洞。”他细细查看道:“这些洞都不是蛮力造成的,而是像被刀有意割开,有的被割开后又被整齐地缝合……”
      庄融的手中是一截细小的线,那条线是从尸体心脏处取出来的。他的举动无人在意,但他的话,却引起来武林众人的震惊。
      “像是有人要取人心脏,再缝回去,这人不停地拿人试验,他想取谁的心脏,为何要取人的心脏?”
      余心冷冷道:“你还要多问一句,什么人有这么大能耐,十几年间能抓那么多男丁来做试验?”
      此时女子们身后一个痴傻的声音传来:“嘻嘻嘻~杀~~杀~~江、□□……杀……”郭言探出头来,似乎对这么多活人感到惧怕,又缩回脑袋,露出一只眼睛滴溜溜地打量众人,直到她的目光转到前方,孤零零站在那里的江鸣声。
      凄厉的叫声穿破众人的耳膜,郭言倒在尸体堆中,颤抖地直不起身。她口中喃喃着发抖,竟自己躺在地上,拉过一具腐烂的尸体盖在了自己上面!
      余心也不管她,盯着江鸣声道:“这里都是稍微完整的,堆在最上面的尸体。江庄主想必眼熟的很。”
      庄融问道:“姑娘从哪里发现的尸体?”
      余心伸出手指,指向钱唐湖。湖的对岸是连绵群山,而群山之中,荒无人迹之处,有盛名“百鬼夜哭”的鬼哭潭。“那里有个巨大的尸坑,尸体堆满坑洞。越往下挖,尸体越腐烂,年龄也越小。就像有什么人在慢慢长大,有人依着这人的年龄抓人挖心,而这人,如今该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人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人人都看向那个答案。
      “这是我哥哥的平安玉,上面刻着他的小名。他死在十年前,那年他八岁。”余心举起手中的圆形物件,那东西全是黑血泥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原来他是被人挖去了心脏,原来他在那里躺了十年。我的姐妹被江家践踏凌辱,我的兄弟被挖去心脏曝尸荒野。我如果不抗争,还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死在他们手中!父老乡亲们,你们要被人压迫奴役吗?你们要被人虐杀践踏吗?你们要家破人亡吗!!”
      满城震响:“不要!不要!不要!”
      余心嘶吼道:“你们知道凶手吗!!”
      “知道!知道!知道!”
      “誓杀□□!”
      “誓杀□□!”
      一呼百应,喊声震天。街道两边的百姓肉身徒手冲向江家仆人,冲向江鸣声、江中流和江大。

      今日的疑惑已经够多,今日的质问已经够多,今日的狡辩也已经够多。
      庄融、西城、北海带着江中流、江大和阿秋跳上屋檐,远离中央大街的骚动。西城将江大摔到北海脚边,与汤松、朱以冬、公良公等人一起攻向飞身上来的江鸣声。长江帮张霸天见状,立刻手持流星锤挡住西城的双掌:“江庄主,你快走!”
      见山道长:“张霸天,你也知道江鸣声的这些事情!”
      张霸天怒吼道:“诬陷!你们就是看不得江庄主比你们好,就联手诬陷他!我今日就跟你们这群小人斗到底!”
      之前战斗的年轻小辈一直在场外疗伤,此时武林盟之间打了起来,九川第一个起身加入,残扁的铁锤锤锤抡向张霸天:“你又不是什么好鸟,结交的会是好人!”
      张霸天怒红了眼,竟放着西城不管,直往九川天灵盖击去。西城推开九川,双手制住张霸天:“张帮主,这可是你女儿!”
      “滚!”张霸天猛然捶地,将西城砸翻,又攻向九川。

      与攻打阿秋不同,此时武林盟尽出,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抓住江鸣声!
      软剑铮鸣,江鸣声双手握剑,插入地下。

      所有人都感到了熟悉的感觉,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头晕目眩——与阿秋暴走时的情景无异。
      “平湖心法!”北海喊,“莫用内力!自封百会、天枢、气海三穴可保神智!”
      来不及了,哪怕封了三穴,功力浅的还是会被江鸣声的平湖心法冲破,扰乱神智。满街人群被平湖心法冲撞心神,停下暴动,慢慢失去意识,倒地不起。
      北海早有防备,却仍低估了江鸣声的实力。
      江鸣声五窍出血,眼睛死死盯着北海。他的内力尽数放出,波及范围之大,也震伤了自己。但他只盯着北海,盯得他慢慢将挡住眼睛的扇子拿下,盯得他抬起眼睛,直视自己!
      就是现在!!
      江鸣声冲了过去,拎起北海旁边的阿秋和江大。江大太沉太重,他一股内力撞入江大体内,逼他后背的图显形,然后举剑——割下了江大后背的皮!
      江大的嚎叫声不绝于耳,猛烈地挣扎起来,这叫声嚎地要把西城北海惊回神智!江鸣声想刺死他,可刚运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不止是他。
      在场所有人,要么功力尚浅还在昏迷之中,要么内力深厚已经挣脱了江鸣声的平湖心法。而恢复神智的人,都如江鸣声一般,浑身发软,吐血不止。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都中毒了!
      什么时候中的毒!是谁下的毒!毒在哪里!
      没有人有时间细想了,眼下紧迫的事情太多了。
      江鸣声挣扎着起身,可他自己走尚且困难,更不用说带走阿秋。
      “庄主,我们来助你!”两个老头从万柳山庄跑来,他们脸上覆着厚厚的巾布,轻松跨过整个演武广场,来到江鸣声身边。
      来的正是妙手回春徐无牙和铁笔银钩罗淳峰。
      徐无牙给江鸣声喂下一粒药丸,罗淳峰则抓起阿秋。
      北海刚从平湖心法中挣脱出来,又点穴控制体内毒素的蔓延,再没力气压制阿秋,也没力气阻止江鸣声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阿秋被拽走。
      整个中央广场的人都中毒了,这两老东西躲在山庄内倒是避过了一劫,他们今天真的要带走阿秋了吗?
      恐怕不会如江鸣声的意了。
      因为还有两个人没有中毒。
      一个是下毒之人,一个,是阿秋。
      江鸣声命罗淳峰徐无牙去割江大后背的地图。这地图只有在内力灌注江大时才会显现,而一旦内力进入,江大像杀猪似地嚎叫起来。这嚎叫会减弱他的平湖心法后劲,容易刺激人从幻境中恢复,江鸣声不耐烦地催促二人动作快,却忘记了此时他的脚下,真正的祸患。
      阿秋醒了。她全身早就复原如初,寻常毒也奈何不了她,只不过扶风门的龙鞭难以挣脱,她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她睁开了眼,看着头顶上方的江鸣声。
      江鸣声察觉到了这个目光,刚要出声,被阿秋一记头锤砸中下巴飞出几丈远。她翻身冲去,抬脚便踢,还未击中江鸣声的腹部,江鸣声就被人救走了。
      罗淳峰一双钩子切向阿秋,阿秋立刻就地滚开,踢出九川的锤子。钩子刮过精钢锤,发出刺耳的声音,罗淳峰甩开锤子的时候,眼角已有了阿秋的身影!阿秋虽然手被绑住,丝毫不影响她的攻击,她将身体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罗淳峰的双钩,凌空飞脚。
      人在危险的时候往往会有所感应。阿秋背后凛然时已经跳上万柳山庄的牌坊,强劲的弩箭带着呼啸穿越而来,狠狠钉入石板之中!
      又是弩箭!!是谁在放弩箭!!密集的箭簇已经当空而来!阿秋拉过乔娘身后那块鲜血染成的白绸布,激出内力将绸布卷过箭簇,卸去攻势甩向钱唐湖中中。一波过后,又一波弩箭呼啸而来。
      巨大的绸布在几次围挡之后已经破烂不堪,对面的箭簇似乎也有限,后面几次的数量已大大减少。此时中毒浅的功力强的,已慢慢逼出毒素,能够稍微活动。阿秋不再顾及他们,向箭来的方向跑去。
      箭不再出现,可阿秋知道它是从哪个地方来的。箭射来的方向有一幢四层高塔,设置弩箭的人必定在那里。
      可是她来晚一步。弩箭和人都离开,只有木头窗框上的痕迹表明,这里刚刚被重物压过。

      如此短短一日,钱唐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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