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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楼春雪等的以为柜上先生把她忘记了,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对方又带着小金铃来了。
“小小姐,让您久等了。”柜上先生捧着个檀木盒子。
“无碍。”楼春雪跳下椅子,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小金铃是不是还和上次来看时一样。
柜上先生打开木盒,小金铃亮堂堂的,价格想当然的昂贵。
楼春雪清楚兜里有几个子儿,怕弄坏,只远远看了一眼,那双圆溜的眼睛万般期待地看着柜上先生:“半个月后,小金铃还在吗?”
柜上先生不忍直视她的双眼,明知不是他的问题,却心虚地说:“货卖有缘人。若有别的客人看上,只能按序售卖。”
楼春雪豁达地拍手走人:“就知如此。不过这样式早已不时兴,卖去出应当不易,你不如给我留着,权当卖了。”
“小小姐,不合适。”柜上先生对着伶牙俐齿的小女孩,一时无从下口。如若面对的是普通百姓家,他不从就不从了,像楼春雪这种看不出来历又可能是高门大户的,不敢轻易得罪,斡旋道:“做生意最讲缘分。”
他甚至不敢告诉楼春雪喜欢就立即买下,真怕她从兜里掏出几个金锭子。
事实来讲,柜上先生多虑了,楼春雪也怕他说付定金或直接买下之类的话。
她惋惜说:“好吧,过些时日再来。”
柜上先生送走楼春雪,擦了把汗。
甫一踏入铜驼曲,年幼的李横举着个手工小风车,撞到楼春雪身上。
“哎呦——”楼春雪陷入陈观所说的话中,躲避不及,被撞得重重摔在地上。
她扭曲着脸骂道:“谁不长眼!”
“春雪,对不起春雪,”李横风车也不玩了,丢到一旁,忙去扶起地上哀嚎的人,“你没事吧。”
楼春雪见是他,气是起来又下去,反复横跳几次后,气笑了:“李横哥哥,你这个月已经撞倒我五次了!”
李横羞红了脸,楼春雪小小一团,长得精致可爱,不自觉想和她一起玩,虽然多数时候是他故意制造的接触机会。
不过他保证,今天真没看见。
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妹妹直接指出他故意行径,李横不免躁得慌:“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楼春雪起身,语重心长地说:“李横哥哥,以后要看路。下次再撞倒我,我的拳头可不会和你开玩笑。”
她也是料定远在鄞州的兄长听不见,才敢出言不逊。
“别玩了!回去吃饭李横。”李婶出门来寻李横回去吃早饭,见到楼春雪也在,变脸极快,“春雪,送完回来啦。非声去兖州用不了几日,这几天你先住婶子家,一人在家不安全。”
“兖州……”楼春雪神思被李横撞飞,此刻被李婶拉了回来,她不信兄长在此事上骗他。
李婶不知情地满怀憧憬:“待兖州平定,回去看看。不过路途遥远,得攒好久的钱。”
如果在兖州,楼非声一去一回,再平定几日混战。顺利的话少说一月打底,多了要两月不止。
楼非声料定她现在知道,也无可奈何。
所以楼非声要将她一人扔到家里一月之久,她从没与兄长相别超过两日。
楼春雪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李横视线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见她哭,以为是撞的那一下,登时急得团团转:“娘,春雪哭了。”
楼春雪哭得无声,李婶真没第一时间发现,“哎呀”两声,将她搂进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说:“怎么啦春雪,给婶子说,婶子帮你出气!”
“兄长,兄长骗我,他去鄞州,去的是兖州,不让我去,我不能捣乱,不碍事。”楼春雪放声大哭,断断续续说不全一句话。
李婶在凌乱的哭腔里,半蒙半猜地组全她的要表达的意思:楼非声骗她去的是鄞州,实际回了兖州,为的就是不让她去,担心她捣乱碍事。
“怎么会,春雪顶顶聪明,不会碍事。路途遥远坎坷,非声只是怕春雪遇到危险,他在保护春雪。”李婶紧紧扣住她的后脖颈,拍背的动作不停,给足安全感。
楼春雪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想先回去一下,中午来找婶婶。”
楼非声不在的前几日,楼春雪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站在城楼上看一会儿。夜间城门关闭后就坐在门槛上,望着铜驼曲尽头。
过了几日,本性压不住原形毕露了,捣蛋比以往要放肆得多。某日早晨准备去城墙,扫到陈观出门,兴致上来,跟着他跑进玲珑坊。
她趴在赌桌边,被人群挤着。围着赌桌的人少见多怪,误认为是谁家男人赌魔怔了,想拿孩子当筹码。
庄家落下骰盅:“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楼春雪被四面八方投掷筹码的手挤得东倒西歪,耳边忽地传来骰子滚动的声音。她指着安静立在赌桌上的骰盅,稚嫩的声音流露着对世界隐性规则无知:“骰子又动了。”
平地惊起一声雷,嘈杂的赌桌瞬间寂静无声,庄家一掌拍向骰盅,镇静道:“小姑娘,别乱说,玲珑坊讲究诚信。赌钱有输有赢正常,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楼春雪察觉到气氛的转变,硬着头皮说:“无人,可能,是我听岔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稍有举动便会生根发芽。
赌桌旁的客人越来越少,压下的赌注也越来越少,楼春雪身后无人遮挡,暴露在外。
陈观在内场巡视,一眼锁定那个跃跃欲试的小小身影。
倒不是她穿着有多好认,只是在这般环境下,突兀到不是瞎子,就能看见不合群的孩童。
凑近一看,便认出是谁。
“诶?”楼春雪后领被拽着拖向玲珑坊外,“陈观,你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楼春雪,你究竟懂不懂,玲珑坊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陈观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到外面,居高临下,“非声知道后,首当其冲被责骂的人是我。”
“我又没做什么!”楼春雪被摔倒地上,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
陈观半蹲在她身旁,点着她的眉头中间说:“进去就挨骂,谁在乎你做了什么。”
霎时,楼春雪额间多了个红点,她往后挪了挪:“轻点,你劲越来越大了!”
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陈观最近长块头了,她总感觉对方壮实了许多。
“少来,我没用劲。”陈观想尽快驱逐楼春雪,威胁她说,“再不走,告诉你哥。”
“走就走!”楼春雪顾不上屁股疼,一瘸一拐离开。
没往前走两步,邕楼里窜出来个堂倌拦住她:“世子有请。”
“世子?”楼春雪心情正坏,看了眼邕楼,不像是什么满堂春,犯不得诱拐她,“鸡蛋来请也不去。”
堂倌微怔,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柿子鸡蛋,面上波澜不惊地解释:“孟世子有请。”
“孟世子?”楼春雪不敢得罪他,听说权贵最爱给普通百姓穿小鞋,她好声好气地说,“在哪儿,现在就去。”
“随我来。”堂倌在前方引路,径直上了三楼的雅间。
他在门口轻轻敲响三下,便静立着等候。
里面不过几秒,传来温和的一声:“进。”
堂倌推开门,侧身让楼春雪进去后,关上门后留在屋外。
“孟世子。”楼春雪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孟城乌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亲近地拉近话题:“今日发髻梳的格外好看。”
楼春雪不解为何谁来都要摸她的脑袋,如同摸小狗一般。
“非声去兖州前,让我多照看你。”孟城乌过意不去,“近些日子忙过了头,实在抱歉。”
“孟世子的事重要些。”楼春雪客客气气,心里却呛他装模作样。
孟城乌何时不忙,借口罢了。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楼春雪思来想去,也不觉得孟城乌能求她做什么。
孟城乌直切主题,拿出一枚羊脂白玉佩,放在桌子上:“非声去兖州前,我就想送与他。前段时日繁事锁身,忘却此事,再想起时,他已然动身。”
“那世子等我兄长回来给他,给我作甚?”楼春雪当即猜出他的目的。
孟城乌与楼春雪相处过一段时日,深知她思绪敏捷,早有说辞:“我也这般想过。非声归日无定数,两日后我要去灵就山上修行,不知何时会回。”
楼春雪诧异地看向他。
照常说,他们这种有家底的人,等到孩子开智,便会带到灵就山上待上几日让仙师瞧一瞧。若仙师说无缘,大抵一辈子当个凡人;若说有缘,该天天待在仙观日日修行。
从楼非声口中得知,孟城乌被靖远侯夫人带去过,无功而归。
现在忽然说要去仙观修行了,她诧异之余也觉合理。
有钱有权的人,什么办不到。
“那我拿回去。”楼春雪指尖刚触及玉佩,一种奇异的感觉缠绕上心头。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她没当回事,收下后问:“孟世子还有何事?”
孟城乌不经意沿着话题,像是关心妹妹的暖心长辈:“非声带你去仙观的次数不少。”他把玩着桌上的瓷杯,“按你的年纪,许多人家已经去找过仙师问有仙缘与否。你聪明伶俐,仙缘应当不俗。”
“没有,我遇见的仙师没说过我有仙缘。”楼春雪说。
孟城乌不露声色:“正巧,你同我一起去仙观,问问你可有修仙资质。”
楼春雪拒绝的话未说出口,孟城乌紧接着说:“不用急着拒绝我,去问一句,以后便可跟着非声一起去仙观修行。”
这话正中楼春雪的痛点,她当即改口说:“几时去?”
孟城乌心满意足:“明日,你和堂倌说是我的客人,他会领你进来,我会来找你。”
“行。”楼春雪想和兄长一起去仙观修行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可兄长说什么都不让她去。
如果有了修仙的资质,被仙师点拨一二,能够吸纳灵气修习法术,兄长不同意也要同意了。
楼春雪收起玉佩说:“我先回去了,你明天一定要带我去,别忘了。”
“放心。”孟城乌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明日过后,他的地位与权力,将会再升一层。
孟城乌蓦地笑出了声,眼角没沾半分暖意,如同冬日干冷的风。
他苦涩又无奈地喃喃自语:“爹,你放心,靖远侯府不会没落。有我在,皇帝都得修座仙观将我们供奉起来。”
楼春雪下楼梯的脚一滞,惊讶地往那间雅间看去。
权贵如此看重能否修仙?知道自己有修仙的可能,高兴得欢忻鼓舞到癫狂。
她摇摇头,没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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