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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入妖王宫
一路尾随,天蒙蒙亮时,妖气越发浓郁,风来和燕遥借法宝掩盖面貌,来到狐山脚下。
河滩远处,那片在晨光中显得模糊的狐山,如同匍匐巨兽,承载一座顺山势而建的王城。
越往前壁画越多,皆刻画各类神明。
与人族信奉的无悲无喜、慈眉善目的神明不同,妖族神明代表不同部落,或闭眼微笑或怒目圆睁,好似下一刻要劈开壁画飞出来。
燕遥之前为拿秘卷来过这里,风来更不用说,古老的千年王宫变化不多,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寂静,萧索,死气沉沉,只听那花车滚过,打破这片清晨。
鹰妖们不想蹚浑水,把花车交给了错错,错错一手接过绳子,一手捏着花,沉默地往前走。
燕遥好奇这个“夫人”,示意风来跟上,这对师徒可谓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加之不知为何王宫守卫松散,二人在宫城中来去自如。
错错失了魂一般,来到一间房门前,摇了摇旁边的铜铃。
里面的人没有出声,屋顶上跳下来另一只□□妖:“夫人在休息。”
“对,对对哥。”错错捧起枯死的王姬花,“死,了。”
对对皱眉忍俊不禁,放缓语气:“会好的。”
“不会,好。他们,死了。”错错低下头,“就像,这样。”
“……”
半响,对对揉揉错错的头:“会过去的。”
这番话听下来云里雾里,燕遥还想等一会儿,这对□□妖已经离开了。
不守门?
燕遥跳下去,在四周探查一番,果然找到了阵法。
风来在墙上望风,顺手丢了一块石头给他。燕遥口中念念有词,注入灵力,掷于院中水缸里,阵法自破。
妖族的门是往两边的推的样式,开门几乎没有响动,燕遥屏声静气,打量屋内,金色笼子里睡着一只狐妖。
“失踪”的右殿侍,苦辞渊。
金玉城一别,枯山春携苦辞渊回归妖族,后突然传来苦辞渊失踪的消息,燕遥猜到不会那么简单,却没想到枯山春将他的“叛徒”囚于金笼里。
难怪多出来一个不为人知的“夫人”。
燕遥愣在原地,金笼中的狐妖抖抖耳朵,抬起脸来,眼神空泛失神:“不是说不来了吗?”
而后,他闻了闻:“你不是少主。”
“我是燕遥。”燕遥蹲下身,“好久不见,右殿侍。”
“剑尊仙?”苦辞渊撑起身子,“少主在找你。”
“剑尊仙”这三个字一出,燕遥肯定他的身份怕是妖族高层都知道了,回答道:“我知道,他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他请来的?”
请?
燕遥品味这个字,心里有个猜测:“他想要我手上的半份秘卷?”
“是。”苦辞渊点头,“请您帮他。”
燕遥扫了他一眼,哪里见平日不可一世的模样,问:“你都这样了,还让我帮他?”
苦辞渊一顿。
他虽不知自己是何等模样,但一想就知道在外人看来有多难堪。
可他还是说:“少主只是生病了。”
瞧他这幅身心俱伤的表情,燕遥顺着他的话问:“什么病?”
苦辞渊垂目,蹙眉思考良久,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剑尊仙,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燕遥有些头疼。
好想说一句要治病就去找应雪承。
但燕遥知道,肯定不是“生病”那么简单,他叹了口气:“你应该先治病。”
不是讽刺。
即便是略懂医术的燕遥也能看出来,苦辞渊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我走不了,也不能走。”苦辞渊固执摇头,“我走了,月少主一定会借此发难,联合白狐族逼迫少主。”
燕遥这才想起来,苦辞渊还有另一重身份——白狐族首屈一指的天才。
他转念一想,手伸进笼子,握住那只满是疤痕的腕子:“我有个办法,你愿意让我引梦吗?”
“引梦?”
“对,把你的‘梦’引到我的脑子里,简单点说,就是把你的记忆给我。”
苦辞渊还保存几分理智,试图缩回手:“不知剑尊仙意欲何为?”
“治病,顺便收点报酬,如何?”燕遥按住他的手,“现在只有我能帮你,过时不候。”
“为什么?”
“嗯……大概就是我爱多管闲事吧。”
相当随意的回答,苦辞渊自然不信,但就像燕遥说的,只有剑尊仙愿意且能帮他。
燕遥见他不动,知道这是同意了,单手运用灵力捏决。
密密麻麻的符文悬浮在空中,极速流动、破碎,最后汇聚成一个气泡,落在苦辞渊眉心破碎。
燕遥的身子软软倒下,坐在墙头吹风的风来听到响动,连忙飞进来:“师尊!”
“小点儿声。”
笼中妖撑起身子,循声而去,方才戚哀的脸色此刻淡然如水。
他当然认识此妖,右殿侍苦辞渊,或者说……现在住在他身子里的燕遥。
风来脸色更难看了,可惜燕遥看不见,一心想着他的计划:“我等会儿睡一觉,连接一下他的记忆。”
“然后呢?”风来扫了一眼笼子,“你怎么出来?”
燕遥理所应当道:“等你来救我。”
“师尊倒是会使唤人,普度众生都管到人家的笼子里去了。”
“风来,这是接触枯山春和予生杀的机会。”燕遥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赶紧解释,“我觉得,枯山春的状态和那时的你有点像。”
“哪时?”
“心魔梦。”
燕遥抬起这幅身子的手,金链哐当一响,把风来拽回那段回忆。
他脸色缓和几分:“你觉得和心魔有关?”
“是。”燕遥虚虚一指,“保护好我的身体,三天后,你和应雪承汇合,然后来见我。”
“你答应过我不会一个人行动的。”风来没好气道,“现在倒好,你不仅要一个人行动,还把自己放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燕遥哑然。
听完他的抱怨,燕遥摸索将一只手伸出笼子,翻转,手心朝上。
迟迟没有回应。
手酸,可燕遥没有放下,等到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放在上面,风来闷闷的声音传来:“好了,谁让你是师尊呢。”
闹脾气不过一刻钟定律生效。
燕遥笑了笑:“相信我。”
“相信你。”风来默念一遍,“不许出事。”
“嗯。”燕遥催促道,“快走吧,小心有人来。”
风来没有回答,抱起怀中空壳,关上门,修好阵法,一步三回头飞离此地。
刚刚还在担心有人来,外面传来脚步声,才修好的结界碎了一地,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辞渊,睡得可好?”
燕遥寻思还没睡呢打什么岔,那妖已经掩上门,握住那放在笼外的手:“这般姿态……可是在迎接我?”
燕遥仔细分辨,貌似是枯山春的声音,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抽回手,躲到笼子最里头去,后腰撞上厚厚的毛绒。
明明这般在意,却把心上人伤成这样子。
燕遥真是搞不清了。
枯山春的笑淡了几分,落寞收回手:“辞渊,你就这样不喜欢我?”
燕遥漠然开口:“不是不喜欢。”
枯山春上前一步:“哦?那就是……”
“是讨厌。”燕遥掂量用词,“月少主,别装了。”
“呵……月少主?”“枯山春”冷冷道,“连你也叫我月少主。”
燕遥正疑惑他难道说错称呼了,枯月浊已经不知道想了什么,自顾自道:“分明是双生,凭什么他枯山春就是少主,我就得在前面加一个‘月’字?至始至终,我都是多余的是吗?”
“……”
这个也得打包丢给应雪承去治。
燕遥经验丰富,酝酿情绪:“是你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不是!”枯月浊猛然抓着笼子,还好结实进不来,他冷静下来,“是你们!是你们一直忽略我的存在……辞渊,我以为你懂我。”
苦辞渊或许懂,但燕遥着实不太懂,他靠在厚实的毛绒垫上:“那你能救我出去吗?”
风花雪月先放一边,做点实在的行不行。
但和燕遥想的不一样,枯月浊彻底冷静下来了,松开笼子,声音如常:“跟了他这么久,你果然变了。”
哇,还能怪到“他”头上来啊?换作风来没把妖王宫屠干净就不错了,虽然燕遥不是很赞成……
于是燕遥真情流露问:“那你来做什么?”
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枯月浊顿了顿,轻咳一声:“我可以带你走,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面对这般高高在上的语气,燕遥面露惊讶:“我求你带我走了吗?”
枯月浊面色一凛:“你不要不识好歹。”
但燕遥看不到,挑眉一笑:“如何?你现在杀了我?”
金笼是囚禁,也是保护。
燕遥还是小剑仙的那段时光,性格和风来倒有几分相似——气死人不偿命。
后来高处不胜寒了,也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挑衅他,生活中少了些乐子,将他的性子养得越发平和。
燕遥起了兴趣,起身,估算距离走到笼子边缘,勾了勾手指:“来。”
枯月浊不明所以,凑上前去,燕遥摸上他的脸,轻声道:“你得搞清楚一件事,是谁求谁。”
“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
燕遥退后几步,甩了甩手,若不是笼子缝隙狭窄,还有这碍事的锁链,他必扇得枯月浊三天不敢露脸。
“苦辞渊!”
不过,听枯月浊这语气,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燕遥施施然坐下:“我在。”
枯月浊咬牙切齿:“你放肆,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吗?”
燕遥抽爽了,哪里管那么多,干脆给他点甜头:“嗯,主子请吩咐。”
落在枯月浊的眼里是示弱,他平稳呼吸:“明晚,杀了枯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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