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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封校结束后,高一打算办个家长会。
附中算是个市重点,虽然生源不比其他重高,但规矩还是得跟名校看齐的,在矬子里也能算个大个。所以家长会和月考都挺勤。
周五下午午读结束,宣传委员画好黑板报后就下了讲台,吴晓站在上面维持了好几次秩序,但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她看了看教室后排,手一指后面那些正在进行不明仪式的男生:“你们几个干嘛呢?”
任北正坐在椅子上,闻言抬头尴尬笑笑,连带着他腿上的林鹿深也抬起头,正对上吴晓的目光,猛地弹起来,坐在他身上的刘雨谭也被撞出去,趴到地上。
吴晓:“……”
几秒后,她咆哮道:“你们在这玩叠叠乐吗?!”
一旁的闫唤浠觉得这仨可能脑子不正常,淡淡瞥了一眼就又转过头去。
林鹿深在教室待了一会就去了外面,大概是去上厕所了。
他刚回来就听见任北从后门喊:“浮木来了!”
三分钟前,副班办公室。
“你家长不来?”生物老师推了下眼镜,神色有些气急,“怎么回事?”
林鹿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事……”
老师愠怒道:“高中第一场家长会不来?你家长有什么事?什么事能比娃还重要,真是不上心……”她拿出手机,在班群里找到了电话,拨号后放在耳边,打算找林鹿深家长聊聊。
嘟嘟几声后,林鹿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惊,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林鹿深微窘地一笑,转而拨通电话,放在耳边:
“喂您好我是林鹿深家长……”
副班举起一沓书作势要轰他,被溜了过去,只好搬出校规校纪:“上学期间私自携带手机,把手机给我,不然扣分!”
与此同时,副班还在他兜里搜出两根棒棒糖和耳机线。
林鹿深看见糖,把手伸了过去,试图阻止副班没收:“老师,这就别收了嘛……”
副班一听更来气,举着塑料棍敲他脑袋:“私自携带零食还敢跟老师犟嘴?扣一分!”
“哎哟。”林鹿深不得已,只能拿出杀手锏,“老师其实我有低血糖,有的时候头晕眼花要昏倒……”
“那就给我吃饭去!”生物老师冷峻地拒绝。
最后林鹿深顶着脑袋上的包和空空如也的口袋遗憾离场,帮忙打扫完卫生后就站在了后面。
家长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林鹿深第一眼就注意到闫唤浠位子上。
女人眉眼明艳,气质婉约而大方,正低头看着闫唤浠桌兜里数学试卷。
翻来覆去地看,看完这张看那张,似乎要把闫唤浠学校里的所有作业都看一遍。
林鹿深微蹙起眉,挪到闫唤浠旁边问:“那是你妈?”
男生没什么表情,脸上看不出情绪,点头。良久,他看到林鹿深空荡荡的座位,才问:“你家长呢?”
“没来,有事。”他言简意赅,把这件事一笔带过。
家长会持续开了两个多小时,学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林鹿深拉着闫唤浠去外面走廊。
教室里人多,闷闷的,到外面吹吹冷风倒好了点儿。I组六个人在走廊尽头相遇。
任北手肘支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
他这回月考成绩烂的像一坨,低垂着脑袋,开始思考回家会不会被男女混合双打。旁边的刘雨谭也没好到哪去,排名落到三百开外。
两人个顶个的苦大仇深,一言不发。
学校月考三个学校互相批卷子,第二天成绩就出来了。
当时林鹿深在人群里找自己的名字,年级第一,闫唤浠第二,就和自己差了三分,还是在语文上。
他小时候成绩就挺好,就是得看运气,平常做题曾经有四道题做对了一道,考试有的时候都能考出校排第一。这回的年级第一还得多亏他改对了一道四分的题。
他抬眼看向窗户外,手心出了汗。
窗外的那棵树叶子已经黄了不少,青黄的叶漏过阳光,斑驳的光打在玻璃上。
“嗨好巧!”温佩昭挽着邓恬,朝四人打招呼。
“嗨……”任北无力吐魂。
林鹿深看他一脸愁相忍不住笑,被刘雨谭狠狠拍脑袋:“你这家伙,年级第一不会懂我们!”
林鹿深捂脑袋,笑着躲开:“年级第二也不懂。”他指了指闫唤浠,冲他叫道,“是不是啊?”
其实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也有考差的时候,成绩波动极其不稳定。
闫唤浠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找揍的话:“确实不懂。”
刘雨谭:“?”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呢。
林鹿深独自回了教室,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座位,椅子推到里面,书里夹着的试卷漏出来半截,闫唤浠母亲似乎也注意到身旁没有人,并没有多在意。
最后老师还把人都叫进来,让小组内进行交流。
闫唤浠是I组组长,大概说了一下组内成员分工以及上个月表现就结束了话题。
林鹿深带头给他鼓掌,脸上挂着张扬的笑意。
家长会结束的时候,闫琼卓找到了林鹿深。
“同学。”闫琼卓按住林鹿深的肩膀,“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林鹿深一愣,点点头说好。
教室后门外。
“你就是林鹿深吧,成绩真不错。”闫琼卓冲他一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闫唤浠。
林鹿深有点脸红,面前的栀子花香气无法忽视:“阿姨您过奖了,这回也是侥幸。闫唤浠同学的成绩比我要好得多……”
“那可不是呢。”闫琼卓打断他,“平常成绩再好还是不比考试这一下,你以后可要在学习上多多帮助他啊。”
“好。”林鹿深干脆地点头。
闫琼卓道:“你长得可真俊啊。”
这一下可不得了,红晕直从耳尖爬上脖颈,他结结巴巴地说:“谢谢您……”
闫唤浠让他妈先走,自己等会自己回去。
“那哪行?有车不坐非得去挤公交挤地铁?”闫琼卓很强硬地反驳了他,“行了,你就坐咱们车回去。”
闫唤浠叹气,摆摆手:“行行,你先出去吧,我们还要布置作业。”
“好。”
闫琼卓走后,二人还靠在墙上。
闫唤浠看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忍不住打趣:“怎么?不经夸啊,夸一句就成这样了。”他又学闫琼卓的语气道,“你长得真俊啊……”
“喂!”林鹿深恼怒道,脖子却红了一大片。
闫唤浠觉得好玩,手指拈了拈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你还真有意思。“
林鹿深拍开他的手,自个儿回教室生闷气去了。
这货绝对是在挑衅他。
回家后他们先吃饭,晚上九点多。
闫唤浠毫不意外地听到闫琼卓的数落。
“你怎么连他都考不过?你自己看看粗心错了多少,自己也不嫌臊得慌吗?”闫琼卓把包往沙发上一甩,砰地一声。
闫唤浠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抖后就皱起眉。
还是这样,还是会被大声响吓到……
他不作声地准备往回走,试图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却被他妈拉住。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女人食指狠狠戳着他的额头,“一天天的拿上手机就没命了是吗?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她的手被拍开,惊愕抬头才看见闫唤浠冷着的脸。几乎是气急了,下意识地,闫琼卓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啪地一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传来,似乎在宣告着闫唤浠到底有多难堪。
他抬起头,左颊浮现出清晰的掌印,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并没有再犟嘴,垂下眼皮,漏出一种乖敛的样子,他说:“对不起。”然后拿着书包径直上了楼。
林鹿深没有回家,直接坐公交车又去便利店当兼职,他值班到下班就可以走。
到了十点多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同时也快到打烊的时间,他看了眼表。
叮咚,手机传来消息。
[蓝湖:在哪?]
林鹿深心道关你什么事,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在便利店。
对方又回:[那我去找你。]
“?”
这家伙搞什么。
外面还在下雨啊。
十分钟后,便利店的门开了。闫唤浠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
林鹿深是真觉得他有病,但还是走上前问:“你为什么过来?现在几点了?你有病吧大晚上跑来找我!”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闫唤浠抬起脸,面颊上淌着水,只让人注意到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及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他指责的话一下子拐了个弯儿,声音也低了下去:“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凶。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闫唤浠闷声回答,黑色冲锋衣衬的他肤色更病态的白。
林鹿深用衣袖擦了擦他的头发:“行了行了,坐那边去吧,下次别这么傻不愣登地淋雨,感冒了怎么办,真的是……”
他抽了几张纸,顺着闫唤浠的头发给他擦拭,忍不住说:“你跑着过来的?这么快。”
“不想让你等太久。”
林鹿深撇嘴:“我说要等你了吗?”他一拨闫唤浠湿发,“自作多情怪。”
闫唤浠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他看了眼时间:“我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你该回家了。”林鹿深把他拉了起来,脱下了外面的衣服。
闫唤浠语气平静:“我没有家,那不是我的家。”
林鹿深无奈道:“我真是操了……那还能是我家?别赌气了,你家长会担心。听话,回去吧。“
“我借宿一晚,明天早上一早就走。”闫唤浠变了话题。
林鹿深觉得根本没法和他沟通:“你他妈真是……行!我带你走行了吧?”
准备出门时,雨已经小了。林鹿深问还需不需要撑伞,闫唤浠拒绝了。
“行吧。”林鹿深一耸肩,“感冒了别怪我,自找的。”
话是这样说,林鹿深带着闫唤浠进了单元楼以及家里的时候还是打开了热水器。
“环境有点破,不舒服就受着吧。”他放冷声音佯装不在意,“去洗个澡去。”
闫唤浠就进了卫生间,关上了薄薄的门。
他洗的很慢,就在林鹿深计算水费该多交几块钱以及廉价洗护用品闫唤浠用完会不会觉得他穷酸的时候闫唤浠出来了。
他露出一个脑袋:“我没有衣服。”
林鹿深就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扔给了他,又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
“你内裤咋办?挂空挡?”
闫唤浠闻言,表情都扭曲了,恶狠狠地吐出一句“少管”后又缩了回去。
林鹿深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他愤怒的点了,自顾自地泡面。
等闫唤浠换完衣服出来他又进去收拾,拖把拖地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滩不明白色液体,登时皱起眉:“闫唤浠——!”
对方进来问怎么了,林鹿深贱贱地一笑,指着那玩意儿说:“挺旺盛的啊,淋了雨还能……”
“操!那他妈是洗发露!”闫唤浠搡了他一下,“你想咋?”
“哈哈哈哈——”林鹿深笑得不行,就这么挽着裤腿,拿着拖把,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哈哈大笑。
闫唤浠觉得他疯了,一把抢过拖把,把他轰了出去:“滚远点,我自己收拾。”
“不错不错,我很满意。”林鹿深眨眨眼,“继续加油哦~”
谁知下一秒,他就被人用力掐住脸,闫唤浠凑近他,二人之间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他收紧力道,指甲微微陷入皮肉。
林鹿深吃痛,连忙拍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嘛!我真错了!别掐了好疼!”
闫唤浠这才放开他。
等他收拾完已经十一点,刚出来,林鹿深就端着一碗面走出来,放到桌子上:“我做饭不好吃,将就着吧。”
闫唤浠一看,素面,上面还漂着几片葱花。
林鹿深见他纠结的样子还以为想吃肉,又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个火腿:“给。”
闫唤浠也不挑,拿着筷子就开始吃,林鹿深没有理他,也没有问做的好不好吃,反正都那样了,也不能吃死他。
于是他又去卧室铺床,他的床实在太小了,只能打个地铺,铺好后,又从衣柜里翻出来厚被子扔到床上,把原来的夏凉被弄到了地上打算自己盖。
等对方洗漱完回来就看见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单薄的床单上,只盖了薄被子。
闫唤浠有点怀疑他会不会被冻死。
林鹿深半阖着眼:“你睡床,快点关灯。”
啪嗒,屋内恢复沉寂。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借着月光,林鹿深看见闫唤浠半跪着朝自己伸出手,把自己拖了上来。
呼吸几乎停滞,林鹿深大气不敢出,感受着身旁的寒气,闫唤浠以为他睡着了,把他拉上床,又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厚被子沉重搭在二人身上,林鹿深这才发觉刚刚因为受冻,此刻正抖个不停,像个筛子。
闫唤浠也察觉到了,又把林鹿深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突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木头,睡着了吗?”
林鹿深几乎是瞬间就想离开,却硬生生压下这股冲动。
闫唤浠睁眼,一遍又一遍地捋着对方的发梢。
那句话林鹿深没有回答,之后却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隔天,林鹿深起床时身旁的被子已经没有余温,似乎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床单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窗外依旧喧闹。
[蓝湖:走了,以后别装睡了,真的好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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