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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那天下午第三节是政治课。
对许然来说,这是“最不想认真听”的一门课;而对沈秋来说,这是“最不能打断思路”的一节课。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地打进来,照得许然犯困,照得沈秋眼皮也开始打架。
正当老师还在台上讲“市场经济体制”的时候,门外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教务处的实习老师。
“同学们,班里谁愿意帮忙去搬一些资料?”老师话音未落,许然像被点了穴,刷地一下站起来。
“我去!”他脱口而出,声音干脆得像是已经排练好。
沈秋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班主任点了点他:“再叫一个人和你一起。”
许然下意识地回头,目光从全班扫过,最后停在沈秋身上。
“她。”他说。
沈秋愣了一下,想拒绝,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口。
她跟着他走出教室,心里还在琢磨:自己为什么没拒绝。
教学楼后排的小资料室,在一栋半废弃的旧楼里,平时并不开放使用。沈秋跟着许然穿过操场边的小路,第一次发现,原来校园的这个角落有点像小时候走过的工地后墙,有点废,有点新鲜。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浪费上课时间吗?”她试探着问。
“我今天困。”他老实地说。
“……所以你就用这个借口把我也带出来?”
“我觉得你也困。”
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推开资料室的门,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纸箱堆得整整齐齐,却没有任何搬运指示。
“人呢?”
“我猜我们被放鸽子了。”许然说着,随手拧开窗户。
窗外风一吹进来,纸页翻动,整个房间像是活了。
“要不……”他看着她,“我们坐会儿?”
沈秋犹豫了一秒,然后点点头。
她也不想回教室了。
他们并肩坐在资料堆后那张破旧的单人课桌上。
桌面上有划痕,有几道墨迹,还有“2007.6.18 徐某某到此一坐”的刻字。
沈秋伸出手,轻轻描了一遍那一串日期。
“你会记得我们今天‘逃课’吗?”她忽然问。
“会。”
“就算以后我们因为这节课被老师罚站?”
“那更会记得。”他笑。
风从他们身后穿过,吹得她的马尾轻轻晃动。
沈秋忽然觉得,时间好像慢下来了。
不是因为没人催促,而是因为这个时刻,好像真的属于他们。
“你以后想去哪儿?”他问。
“城市还是学校?”
“都说说。”
“我想去南边。”她说,“离海近一点的地方。”
“为啥?”
“想试试另一种湿热的空气。”
他点点头:“我想去北边,冷一点。”
“那我们岂不是离得越来越远了?”
“也不一定。”他歪着头看她,“南方的风有时候也会吹到北边去。”
沈秋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
那一刻,她有点不确定,风到底从哪边吹来的。
他们回到教室已经接近下课,老师看着两人,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找得到地方,算你们运气好。”
许然小声说:“要不是你在,我早在后门坐着吃雪糕了。”
“你敢。”沈秋低声说。
“我不敢了。”他笑,“我已经改邪归正。”
那天晚上,沈秋在笔记本的空白页写下:
“不是所有逃课都会让人愧疚,有时候是用来停顿的一点点自由。”
她合上本子,想起那个旧楼、那个刻了名字的课桌、那一阵风,还有许然说的:
“我觉得你也困。”
她没告诉他——
其实她那天并不困,只是突然很想和他一起“暂停一次”。
多年后,许然带班时,有个学生偷偷逃课去音乐教室弹钢琴,被他抓个正着。
学生吓坏了,许然却没立刻训。
“老师你不生气吗?”
“有时候逃课也不一定是错。”他笑着说。
“那您也逃过?”
“我逃过。”他看向窗外,“但我不是一个人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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