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浮出水面
徐道子鬼鬼祟祟地看了周围一眼,拉着慕玄黎的衣袖走出这寺庙,来到一处四周静谧的树荫。
慕玄黎甩开徐道子的手,好整以暇地调侃:“怎么,说起这事,还要躲躲藏藏?”
“那是自然,老夫要偷偷告知你的,可是惊天大秘闻!”
“不妨说说看。”慕玄黎双手抱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道子背过身去,苍老的双手负到身后,“丫头,你觉得,就凭妖族那点战力,能与人族硬碰硬?”
“难道另有隐情?”
徐道子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似乎含着数不尽的沧桑。
“老夫曾耳闻,是因为那妖帝与北辰殇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才惹火烧身,被灭族了。”
慕玄黎察觉到其中的蹊跷,敏锐蹙起几分细挑的剑眉,“是么……仙门正派可从未透露过。”
“讨伐妖族只是北辰殇的幌子,当年紫幽神山的法宝和灵脉几乎都被参战的正派瓜分了,尤其天机阁。也不知当年两方到底是因为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当年围剿妖族的仙门正派里,其中巴蜀的天机阁几乎全弟子出动,四大家族的凌家和颜家被北辰殇借了部分修士,天云山掌门凌之然还因此调动了修士去巴蜀帮衬,昆仑墟与迦蓝观也不落人后。
慕玄黎问道:“花间谷谷主身为妖族,化神期大能,似乎冷眼旁观?”
徐道子在一旁唉声叹气:“涂山青弦吃了多少年人族的好处了,难道还要回去吃妖族的好处?”
此话不无道理,慕玄黎点头赞同,“否则也不会迟迟不肯站队,在嘉南与顾家自诩中立之人,作壁上观。”
“不错。”
徐道子踏着小碎步,将慕玄黎引至一棵古树荫下,确保四周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三千年前三族之战爆发前,那位降世神女祝媣吗?”
慕玄黎想了一番,而后颔首,“记得,她是主神族的最后一位神,在万年前神魔大战时是上界的守护神。”
她仔细回忆,“史书上说,她降世下界没多久,便死在了三族之战中,且依照仙门正派的记载,她因袒护妖族在战争中死去,直到如今,人们依旧唾弃她。”
徐道子回过脸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三千年前的事老夫不甚了解,但…你不觉得很诡异吗?祝媣死后,妖族便来了新的妖帝,动用浑厚的力量来建造紫幽神山,从而带剩下那些妖隐于尘世,鲜少再与人族或兽族有所往来。”
“既然妖族有如此大能,为何在三族战之初不曾现过身?”
这话恍若一柄飞驰的利剑,刺进了掩盖千年的历史沉渊。
与此同时,寺庙钟声沉沉响起,那悠远的钟声仿佛穿越了三千年时光,为那段被尘封的真相敲响了回音。
慕玄黎的心口登时一跳,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双眸,对上徐道子那道同样不淡定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祝媣……就是妖帝?”
慕玄黎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如果祝媣就是妖帝,那北辰殇屠戮的就不只是妖族,而是……弑神。
“若真是如此,那北辰殇岂不是有着弑神之罪?可三族之战时,当年那些人族大能确认过,祝媣确实在当年双方交战中惨死了。”
徐道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些事,老夫也并不清楚,老夫只从当下这几年来看,北辰氏似乎一直在寻一位私生儿。”
慕玄黎敛下方才的些许失态,重回往日的风平浪静,道:“北辰皇族的私生子女太多,你说的是哪位?”
“八年前,人妖之战过后,北辰皇主便暗中搜寻一个名为‘北辰烁’的孩子,听闻是能够危及他们皇族乃至仙门的北辰孽子,宣称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将他带回北辰氏。”
慕玄黎微微不解,“一个孩子而已,要如何危及?”
“你可曾听过沧灵界三大古宝?”
“听过,净世灵珠神水莲,万古神饰天星玉,御魂鬼符泪红璎。”
“听闻他们要找的,就是神饰天星玉,还说那东西藏在。”
神饰天星玉……
慕玄黎对这宝物了解不多,传说那是万年前其中一支神族以神力供奉出来的宝物,只不过在神魔大战时,天星玉就已经随着力量耗尽而消散,只在后世留下了传说。
而北辰皇族的始祖,其母系便源自这一支神族,也因其神族功德无限,万古流芳,被后人尊称为“北辰星族”。
“这宝物难道不是该造福人族吗,竟成了危及人族…”慕玄黎不屑地轻哼一声,“或者说,这北辰老儿是想将宝物私吞?”
“老夫也是这样想的,但此事在他们北辰主家藏得死死的,外人皆不得知,在我们还未取得凭证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那你又从何处得知?”慕玄黎见缝插针,厉声问道。
徐道子眼神左右飘忽,他握拳到唇边咳了一声,才解释道:“自然是懒子道给老夫的,那些年她花了大价钱从北辰氏身边买到消息,老夫与她交情甚好,自然而然传到老夫耳边咯。”
慕玄黎眯了眯眼,下巴轻扬,“想不到你们竟如此关注仙门世家的动向,那流月教的动向,你们岂不是也了如指掌?”
“咳,这倒不是……”徐道子见情况不妙,赶紧开脱:“是因这些年懒子见北辰氏与凌氏来往越发亲密,勾勾搭搭似乎要有联结之势,所以懒子替自己叶家感到不平衡,才要老夫与她好好看着这北辰氏,生怕他们弄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他们可是连妖族都敢灭。”
还未等慕玄黎有所反应,徐道子立马话锋一转,“话说,老夫向你透露这么多事,你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些……”
他挑挑眉毛,意有所指地搓搓指尖。
慕玄黎:“……”
*
黄昏前,徐道子以如厕之名,说离开半晌就回。
说是半晌,其实不知离去几个时辰了,慕玄黎倚在树下,冷眼望着寺前祈福的人群渐渐稀疏。
宽敞的石阶上行人渐少,慕玄黎的影子被倾泻下来的霞光拉得狭长,直到爬上一位少年人脚面。
“这签背面刻的什么字?怎么看不懂?”
她懒懒抬眼,见两个少年正对着一支竹签发愣,另一人也举起自己的签,嘟囔道:“我这支也是,花里胡哨的,一个字也认不得。”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将竹签往地上一扔。
一人嗤笑道:“住持还要我们诚心默读背面签文,可这鬼画符似的,读什么读?”
“就是,糊弄人!”
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大摇大摆地离去。
慕玄黎的视线落到地面上,暮光斜照,那两支竹签泛着微光。
修长的影子覆盖了那两支竹签,慕玄黎步履轻缓地走近,俯身将它们拾起来。
这两签,一签为上,一签为平,正面签文并无特别。
她将竹签翻转到背面,果然,那签文真如两位少年人所说,密密麻麻刻在背面,饶是慕玄黎也看不懂。
慕玄黎把竹签收到自己的储物袋里,转脚要走。可没走出两步,一只脚停在半空,又被她收了回来。
不知徐道子究竟去了何地,她还是在此处静候吧。
*
夜色深沉,报善寺的和尚们早已洒扫完毕,锁好木门,各自归去。
慕玄黎静立在高枝之上,目光如炬,将整座寺庙锁于视线之内。
徐道子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慕玄黎越发不耐了。
身影一晃,她便如夜魅般掠上屋檐,用剑尖悄无声息地捅破一个窟窿。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入,她也随之落入殿内。
佛殿内,唯有月光照亮的一隅清晰可见。
慕玄黎抬首,正对上那尊佛像。
白日里悲悯的神情在夜色中褪尽,那双雕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来自高处的、冰冷的审视,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锵啷!”
剑光乍现,慕玄黎的剑锋如寒星般直刺佛眼!
就在剑尖距眸仅一寸之遥时,倏然间,慕玄黎只觉周身空间一阵扭曲,冷风陡然吹上她的脸庞。
待强光散去后,她竟已经回到石阶下的空地上,周遭景象与离去前别无二致。
慕玄黎再次跃上屋檐,那被她捅穿的窟窿赫然还在。
难不成方才是阵法?
慕玄黎毫不迟疑,再次潜入,结果却如出一辙——她再次被瞬间送回原地。
数次尝试,结果如一。
恰在此时,冷风卷起地面的沙尘,卷起慕玄黎的长发,也卷来了一道耳熟的女声。
“作为过来人,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种佛像皆有阵法保护,寻常人是毁不掉的。”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