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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七月中旬，廖阅腿上的伤总算好得差不多了，虽然创面上的色素沉着还要好久才能褪掉，但起码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所以周三一早，方域把他送回了画室。
以前廖阅进了明素的大门，都只顾着匆匆地往教学楼赶，这次他走到一半，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他哥的车还停在门口。
那一刻，他很想调头回去。
但他犹豫再三，最后只掏出手机，给他哥打了个语音过去。
电话一接通，廖阅急急地开口道：“哥，我好像把东西落车上了，你走了吗？”
“还没，”方域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副驾，问，“落下什么了？”
“腰果，哥，你不是给我买了一兜子吃的嘛，我刚才发现里面有一罐腰果不见了，是不是刹车的时候从袋子里滚出去了？哥，你帮我看看后备箱里有没有呗？”
“嗯。”方域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廖阅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问：“哥，看到了吗？”
“看到了。”
确实有个罐子。
不过，里面装的已经不是腰果了，而是一些折起来的白色小纸条。
“哥，这半个多月，你照顾我很辛苦，我其实就是想……表达一下感谢。”
廖阅说完，没等电话的另一端给出回应，紧接着又说：“哥，以后你要是工作烦了累了，或者……心情不好的话，就打开一个看看呗。”
方域把罐子拿起来，微微晃了晃，端详了几秒，沉声道：“好。”
廖阅见他哥答应了，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儿，但……他还不想挂电话。
所以路过教学楼门口的时候，他没有进去，也没有停下，而是拐上了那条通往教学楼后身的小路。
他打算绕着教学楼走几圈，这样就能陪他哥多聊一会儿了。
可是，廖阅没聊几句，方域就打断他问：“还没到？”
“啊……还没呢，哥，我走得慢。”
“嗯，好好走路，不说了。”
“哥等等！”廖阅急忙嚎了一嗓子。
“还有事？”
廖阅顿了顿，说：“周日、周日我想回家洗床单，哥，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来接我好不好？”
“嗯，几点？”
廖阅想了想，问：“七点行不？”
“行。”
“那就这么定啦！哥，到时候我在校门口等你！”
……
挂了电话，方域回到了车里，他打开罐子，从里面拿了一个纸条出来。
纸条比想象中的要大一些，全部展开以后，有手掌那么大，上面也没有字，只有两个用线条勾勒出来的Q版人像，一个小一点，一个大一点，一个在古灵精怪地模仿孙悟空，另一个在黑着脸扮唐僧。
这两个没有上色却极其生动的小人儿，一下子将方域拉回到了从前。
那会儿，廖阅还是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儿，自打看了《西游记》，就成天幻想着自己是孙悟空，没事儿就缠着他哥陪他玩儿角色扮演。
方域不擅长干这事儿，倒也总是依着廖阅，他耐着性子当陪演，后来还用写完的作业本给廖阅卷了个金箍棒，廖阅高兴得不得了，当场就拿着“金箍棒”绕着他哥画了个圈，画完之后，他扬起那张稚嫩的脸，满眼天真地说：“哥，以后我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被妖怪抓走的。”
方域用拇指的指肚碰了碰纸上那张可爱的包子脸，眼底不禁浮起了一丝暖意，他不自觉地，从罐子里又取了一个纸条出来。
可这第二张纸条，他拿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的目光开始在这张纸条和装纸条的罐子间徘徊，片刻之后，他默然地，把罐子里的纸条一股脑地全都倒在了副驾的空座上，紧接着，又不嫌麻烦地，将座位上的纸条一个一个地装回罐子里。
一边装，一边数。
等到最后一个装回去，一共是64个。
加上手里没打开的第二张纸条，是65个。
再加上已经打开的第一张，就是66个。
66个，如果一天看三个……
能看22天。
一天看两个……
能看33天。
一天看一个……
能看66天。
想到这儿，方域的眼眸沉了沉，然后缓缓地，把手里那张没打开的纸条又放回了罐子里。
……
廖阅进了教学楼，一路垂着眼皮晃荡到教室门口。
走廊上没什么人，楼里也没什么动静，只有偶尔几声鸟叫从窗外传来。
这个点儿，时间还早，估计也就关策来了。
然而，当廖阅推开教室前门的时候，教室里除了关策，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女生。
这半个多月，画室的确进了很多新同学，他没见过也正常。
但这个女生，没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立在关策身边，正俯着身子在关策耳边说话。
听到有人进来了，女生直起身，扭头斜了廖阅一眼。
还没等廖阅反应过来，女生就回过头，在关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之后便走到之前程扬坐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廖阅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感觉，他只是隐约觉得，关策和那个女生之间的气氛不太对，而且，刚才女生的手碰到关策肩膀的刹那，关策好像哆嗦了一下。
关策难道是在……害怕？
廖阅走到关策身边坐下，看着关策那张煞白的脸，小声问：“兄弟，什么情况？”
关策偏过脸，摇了摇头。
没情况？
可他分明从关策的神色中感受到了不安，这是为什么呢？
廖阅忽然想起来，这两个礼拜，关策一拿到手机就给他发微信，问他腿怎么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有时候甚至一天能问上两三遍，现在想想，关策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是和那个女生有关系么？
廖阅正皱着眉头琢磨着，关策突然递过来了他的笔记本。
廖阅低头一看，上面写了两个字：“衣喜。”
衣喜？
那个女生是衣喜？
就是那个因为名字和成绩在群里被同学们讨论的衣喜？
廖阅接过关策的笔记本，在上面写道：“你和她，有矛盾？”
关策看了，摇摇头。
廖阅想了想，又写道：“这俩礼拜，你老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有事儿？有事儿你就说。”
关策读完，又摇了摇头。
廖阅把笔还给关策，确认道：“真没事儿？”
结果关策还是摇头。
这会儿，教室里陆陆续续地开始进人了，进了教室的同学，不管男生女生，少不了要来廖阅这儿溜达一趟，要么慰问，要么调侃，就连之前跟他有过小摩擦的赵铭达，也来表示了关心，廖阅一一应着，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关策。
临上课前，廖阅把包里的吃的给周围的人分了一些，然后站起身，准备把剩下的放进柜子里。
谁知就在他迈腿向后转身的瞬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路过过道的女同学。
慌乱之中，廖阅连说了两句“不好意思”，可当他定睛看清了这位女同学的脸，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衣喜？
廖阅回头望了一眼衣喜的位置，看到衣喜正坐在座位上整理颜料盒。
那么……眼前的这位是……
廖阅转过头，愕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女生。
这女生，跟衣喜长得一模一样，穿得也一模一样，甚至连发型也一样，都是齐刘海、低马尾。
这是……
双胞胎？？
可是之前，群里都在讨论衣喜，也没人提双胞胎的事儿啊。
现下，廖阅的脸上满是惊讶，女生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没搭理廖阅，径直走去教室前面交作业，交完了又折回来，在关策身后的空座上坐下。
直到下课，廖阅才知道，后面那个和衣喜长得一样的女生，叫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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