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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毕，微妙怪默的静谧氤氲在两人鼻息间。只余下，灶膛内火舌蹿动、歪斜门栓被风霜吹动得沉闷吱呀声，在黑暗中格外响亮，灌进耳内。

　　白兰颇有些风中凌乱。
　　……她其实想大喊大叫来抒发一下原始人类对于不可控事件的无力恐惧感，鉴于刚承诺不好毁约等各种原因，生生咽下了，忍得喉咙如刀割疼。

　　乜竹缓缓撤开手心，身体向下滑微微仰起头，默数着房梁木上横纹。
　　任她去纠结，只要能接受，后续配合下能回去的概率就更大。

　　门栓响动第三十五下时，她耳骨边晕染温热地吐息，白兰问：“你没感觉冷吗。”
　　乜竹难得沉默，几秒后怪声怪气地回她：“的确是很冷。”边把手放进被面里摸索，不消片刻，掏出张黄符纸，指尖透出丁点白光上下轻轻一划。

　　那双指关节被冻僵直的素手接过，细瞧上面符文，只勉强辨认出个‘火’字。
　　与此同时一股暖流自手心流向四肢百骸，热气腾的骨头缝都活泛了些许。

　　“哇…”
　　那六分求知若渴、四分崇拜的眼神虽看不到，却灼灼有如实质。

　　乜竹不免自得翘起嘴角，连着语调也打起钩子：“我的研究符纸型暖贴，透点法力吸收，贴在手心效果显著。”

　　又假咳一声补充道：“五个小时内，你再渡点法力，不则会失效的。”
　　这个小插曲冲散了一时的压抑氛围。

　　浅浅过了几分钟，乜竹莫名困倦，睡眼惺忪，困得打下哈欠，眼角溢出泪花，嘟囔着说完晚安，后背留给心绪难平的虚弱少女。

　　白兰双手虚虚轻握符纸，抬手举起又放下如此几次，她愈发焦躁，却在此时突兀有一细小哼声，惊得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把别人吵醒。
　　‘别人’一词，挑动了本就脆弱的神经。

　　曾经有过毫无隐私的男女同屋经历，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自那后她的私人领地意识尤其强。
　　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她像大平原狼严防紧守山洞，每天一心一意站在房门口，一点几不可察地响动，也能叫她浑身紧绷，亮出獠牙虚张声势，浑身简直快冒绿光了。哪怕急着小便，也要喊爸爸替她站岗，妈妈陪她守在厕所门口。

　　在双亲关心歉疚的陪伴下，情况有所好转，但也仅限于允许母亲入内。

　　现在却——

　　她脑袋中两个小人辩论，黄衣服小人说她不知感恩，别人救她，还分出床铺安置，她却介意生死以外的小事。白衣服小人辩解习惯使然，别无它意。
　　白兰翻身无声叹气，指尖拂过脖梗沾染上温热水痕。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是泪水。

　　她自问在为什么哭，
　　或许是空气烟熏火燎呛出泪来。

　　绵长悠扬的呼吸掩埋了抽泣。
　　很久很久后，才明白，泪水就是青青草叶上凝成的露滴，仅此而已。

　　时间来到第二天早上，乜竹刚刚睁开眼，入眼所见，一个面无表情带硕大黑眼圈的少女蹲在床头。
　　“虽然听起来很任性，但我要出去一个人住。”一夜没合眼深思熟虑后的胡话。

　　乜竹忙坐起身按住扒在床边那双手，凉的她一激灵，语气惊愕连连宽慰道：“阿玉，你听我说，我们当然不会一直在这的，但我们对这里知之甚少，至少……至少要等两天。”
　　不知，说话声吵醒了床上的人，亦或许她们早就醒了。
　　总之在乜竹再度张口前，孩童稚嫩无措的刺耳哭声伴随着嘶哑的浓浓愤懑砸来：“你这人也好生没教养，若真求死，自去别处。”

　　白兰呆呆听罢，挣开手起身抬腿便向门外去，脚步虚浮，身体三步一晃荡。

　　这乱象即使乜竹也招架不了，只能边匆匆起身，拉住向外走的人，边饱含歉意对另一方解释：“她发昏了乱说的，并没其它意思，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搭救。”

　　几个孩子哭声渐弱。这边莫名昏了头的犟种，却费力抬起胳膊在使劲推木门，乜竹此时也不免有些气恼了，用力把手扒下来，一个反剪箍住双手，足尖一踢。

　　“咚”地一声，白兰双眼一闭，软绵绵的膝盖撞向地面，脊椎像被抽走，头颅蓦然向下垂，幸而还被拉住了手腕，不至于整个人都摔向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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