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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出了巷子,江余才扭捏道:“表姐是来找我的吗?我方才在冯先生家遇到刘先生,耽误了些时间,这才没按时回去。”
“你啊,日后去书院读书,可千万别像个软柿子似的。”
江余红着一张脸,半天不说话。
“若是你以后考中秀才,再中了举人,以后做了官,也是这般模样吗?”
“我……”江余低垂着头,到底没说出半句话来。
陆照雪深知此时多说无益,或许他独自去书院读书之后,能有所改变吧。
“冯秀才可还好?”
“先生是腿脚上的老毛病了,找孟大夫看过诊,药也开了几副,往后只需静养便是。”
回到酒肆,周珠又关切了一番。
江余只说在冯秀才家耽搁了一会儿,没说遇到刘举人的事情,陆照雪便也没有提起。
说没说几句,江正便回来了,一脸喜色。
“舅舅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陆照雪上前接过江正手里提着的包袱。
周珠从灶房端了一碗茶水过来,搭话道:“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你吃过午食了吗?”
江正一口气喝完一碗茶水,抹了嘴巴,“还不曾吃饭。”
“也不知道吃了饭再回来?庄子上缺你一口吃的不成?”周珠剜他一眼,“正巧余儿也没吃,我去给你们俩煮一碗热汤面去。”
“娘子辛苦。”
江正说了几句好话,将周珠哄得眉开眼笑,才对陆照雪道:“酿果酒的事情我独交给苏平一个人做,这小子聪慧,酿酒的手艺也好,我同他不过说了几句,他便懂了。”
未免江氏的酿酒方子泄露,庄子上所有的槽坊工都是签了契的。
江正将酿果酒一事全权交给苏平来做,不仅仅因为他是槽坊出身的管事,更因为他于酿酒一事上有天赋,江正更赏识他。
“如此说来,这酿果酒的法子可行了?”
“自然可行!”
“那便好,等这苹果酒酿成了,别的果子也能试试。”
边城不如南方气候好,更不如南方水路通达,贸易往来皆不如南方,更不用说蔬菜水果了,陆照雪在边城就没见过什么耐寒的南方水果。
她曾经听江正说起过,从前仍有商队往来的时候,边城什么都有,只是千万里路运过来的东西,价格高昂,寻常人家舍不得这个银钱。
算算日子,近些的商队应当也快到边城了,她还没经历过边城热闹的时候呢,真想看看啊。
今日巧芝做的白米糕和红糖糕大受欢迎,下午时许多酒客带着家中妻儿来买,不多时便卖空了。
今日关门便早些。
等收拾完里里外外,陆照雪去锁前门,瞧见巧芝仍站在外头,了然道:“等你家崔光来接呢?”
巧芝点头,有些羞涩的模样,“我来上工已有段日子了,早告诉他不用来接,他偏不听,每次都抱着儿子来接我。”
“那是你们夫妻感情好。”
“娘子,又在说我什么呐?”
忽得插进来一个声音,巧芝霎时转身,人就抱着孩子站在她身后呢。
巧芝瞬间红了脸,接过伸手要自己抱的孩子,嗔道:“走路怎的也不出声?”
“是娘子没瞧见我,如何怪我不出声?”崔光一副笑脸,叫巧芝无可奈何。
“小陆掌柜!”
陆照雪冲他点点头,“近来可好?找到什么合适的活计了吗?”
崔光苦笑一声,“未曾。”
“自打战后,这处处萧索,哪里都不缺人呐……再者,幼子还需人看管。”
“府衙不是贴了告示?再过几月商队便能进城了,到时应当好些。”
崔光脸色舒缓了些,“应是如此。”
陆照雪瞧见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模样,心里一动,对崔光道:“我这倒是有一桩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小陆掌柜尽管吩咐!我什么都能做!”
崔光一听激动不已,连巧芝都抱着孩子殷切的看着她。
“下大雨那天,酒肆遭了贼,害我折了一扇木门,还有几坛酒,小贼已经被抓住了,便没告诉你。”陆照雪对巧芝道。
“遭了贼?”巧芝大惊,“小掌柜有没有事?”
“我没什么事,只是那天若是我没回店里,便叫贼人得逞了。”
陆照雪看向崔光,“酒肆需要个守夜的伙计,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做这个差事?”
崔光看向身旁抱着儿子的巧芝,有一丝犹豫,“这……我……”
“知道你担心妻儿,若是你接下这份差事,你们一家三口以后便搬到店里后院住,怎么样?”
他们家在城中住的院子本就是租的,若能住到后院,便省下一大笔开销。
“那房租……”
陆照雪打断他,“都是自家伙计,要什么租子?只要你们日后用心做事便是。”
“那!那我今日便能来上工!”
陆照雪笑说:“今日也太仓促了些,明日吧!明日一早,你跟巧芝一起来,迟来一会儿也没关系。”
“多谢小掌柜!”
“不必言谢,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陆照雪将门口的灯笼挂好,“行了,你们走吧,我也该回家去了。”
目送巧芝一家三口走远,陆照雪绕到后门处,周珠和江余正等在那里。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周珠问,“可是店里有什么事?你再不过来,我便要余儿去找你了。”
“我跟巧芝和她丈夫说了几句话,也顺便给咱们酒肆找了个能守夜的伙计。”
“这么快便找到了?”
“便是巧芝她丈夫崔光,往日时常来接她的那个,正巧店里最近也缺人。”
周珠一边走一边捶了捶腰背,“店里的事你看着办就好,我也不懂这些。”
“舅母,可是腰疼?”
“从前没这么忙过,一劳累便腰酸背痛的。”
江余默默上前一步掺着母亲。
“娘,晚上我给您捶捶背。”
周珠听了江余这句话吗,腰都觉得不疼了,“你好好读书,有你爹给我锤呢!”
“舅母,我的意思是将后院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巧芝一家住,她儿子还小,离不得人。而且夜里有人在,也放心些。”
“成,明日我便将那屋子收拾出来,小是小了些,他们一家人三口睡却是够的。”
“店里如今有我,有巧芝和崔光,舅母您在家里好好歇息吧。”
周珠身子也不好,有时也少不了腰痛体乏的,这些日子酒肆生意好起来,更是一日都未停歇。
三个人边说话边走到巷口,就看到自家门前围了一堆街坊邻居,十分喧闹。
“这是怎么了?”周珠急道。
“舅母莫急,我去看看!江余,照看好你母亲!”
陆照雪匆匆跑过去,隔了几步远就听到江正愤怒的声音,“是你儿子手脚不干净!偷到我们家来!你竟然还有脸在我们家门口撒泼?”
“让一让,让一让!”陆照雪挤开人堆进去,就看到自家院门大敞着,万婆子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沾满灰尘,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钱婆子坐在门槛上揉着腰,江正挡在门口,被气得脸色铁青。
陆照雪把看热闹的人赶走,回头就见万婆子朝自己扑过来。
“照雪小心!”
“照雪!”
“表姐!”
江正眼疾手快的把陆照雪拉到自己身边,万婆子扑了个空。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宝儿就不会在牢里遭罪!”
说着她还想扑上来,被陆照雪一只手牢牢捏住手臂,“是你儿子自己做了错事!偷盗行窃!”
万婆子被捏着手臂动弹不得,反口便想咬陆照雪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从前我念你是街坊,多以礼相待。”陆照雪站到她身边,冷声道:“如今你是咎由自取!”
“照雪,别同她废话!”周珠也是气极,转头就想让江余去找官差,被陆照雪拦住。
“我看钱阿婆伤了腰,您和江余带她去银杏堂瞧瞧,这里有我和舅舅在就行。”
周珠闻言,又急急去瞧坐在门槛上的钱婆子。
钱婆子还能走动,周珠便小心扶着她起来,叫江余去街上寻了个车夫来,拉到银杏堂去了。
万婆子坐在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红着眼睛瞪着面前一家子人。
“我儿子……我儿子……他……他命不该此啊……命不该此啊!”
说着说着,她竟放声大哭起来。
江正眼神复杂,“咱们也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从前我与你们夫妻说过,养儿子不能这样无法无天的宠!你瞧瞧,万宝如今好吃懒做,偷鸡摸狗,无恶不作!欠了不少债……还蹲了大牢。”
“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与你们夫妻二人就没有干系吗?”
江正叹了口气,“从前……万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与我行过便宜。今日你上门闹事,还将钱婆推到,这便是你的过失。看在万老爷子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不同你计较,自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照雪……”
江正合上一侧木门,侧身示意陆照雪先进去。
“舅舅,等等。”
陆照雪蹲在万婆子面前,“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酒肆损失了一扇木门,米酒共五坛,府衙的大人们应当已经告诉你了,另还有我家钱阿婆的医药费。”
“这银子,你看什么时候结?”
万婆子嘴巴绷得紧紧的,提起银子,她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
陆照雪起身,退后几步,“我不逼你,就按着知府大人判决的时间给就成。”
“只是……阿婆,这事却是逃不过去的。”
万婆子浑身一颤,低垂着头,到底没说话。
她回身走到江正身边,二人进了屋,门砰一声合上,留万婆子一个人坐在萧索的小巷里。
“舅舅,您方才说万老爷子曾经帮过您?”
“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余儿还小,我赶去酒庄忙生意,只有你舅母一个人在家照顾余儿。余儿夜里发热,额头滚烫,上吐下泻,便是万老爷子帮着送去医馆。”
“你舅母说万婆子不乐意,第二天我急急赶回城里,带着礼登门道谢,她收了礼,对我却没个好脸色。”
“然后我就知道……这家人不值得深交。”
这夜过后,对面的院子静悄悄的,院门也再也没有打开过。
几天之后一个夜里,有人叩门,江正出门瞧见门口放了一包铜板,却不见人影。
后来对面的院子搬了一户新的人家进来,听说前主人卖了房子便连夜回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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