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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所赠
“芝麻啊,芝麻,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看着小芝麻特意给自己带回来的零嘴,巧莲乐得两眼放光:
“你对我这般好,我真是无以为报!往后你就是我的在世观音了!!”
小芝麻被她逗笑了:“可别折煞我了!这些都是二公子赏的,我分了些给红藜与青稞,这几样都是你爱吃的,专程留给你!”
她说话时,巧莲已经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肉干,圆鼓鼓的脸蛋登时膨胀起来。
“这西域肉干我倒是头一回吃!噢对了,方才我在院外遇见小庄了,他还打听你在何处呢?”
小芝麻这才想起自己拜托小庄打听姐姐的下落。
“之前麻烦小庄哥,尚未来得及向他道谢呢。”
巧莲笑眯眯指了指面前的竹筐:“那正好,赠他一包肉干权当感谢了!”
二人正说着呢,就看见庄书恒与麦穗从外头走来。
巧莲雀跃地招招手,语调嘹亮:“小庄,快来!”
庄书恒瞅见二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芝麻她要感谢你!”巧莲快人快语,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小芝麻一脸为难的神情。
小庄闻言,眼里充满好奇的看了过来。
“其实也不算什么谢礼,就是···就是些拌嘴的小食。”
巧莲话已出口,小芝麻不好再扭捏推诿,索性客客气气地递给庄书恒一个油纸包。
小庄笑问:“这难道就是聚贤街上大名鼎鼎的西域肉干?”
小芝麻惊叹:“你可真是好眼力啊!”
庄书恒轻笑:“不瞒你们说,我馋这一口许久了,奈何这肉干价格不俗,今日得你慷慨,我也能大饱口福了!”
到底是人情练达的外柜管事,这一番话说的落落大方。
巧莲笑嘻嘻盯着眼前二人,心里忽而冒出一个念头:小芝麻忠厚,小庄踏实,他俩倒是·····
再看二人都笑盈盈不说话,王巧莲顿觉自己真是个天才啊:
“咱们几个往后都别见外,芝麻,你有事尽管找小庄帮忙!”
庄书恒亦点点头:“巧莲说得对。”
面对古道热肠的二人,小芝麻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意,她自幼没有什么朋友,能交到巧莲这个性情活泼的好友已是不易。
再加上聪明伶俐的小庄,当真是锦上添花!
不远处,仓实忽然从主屋探出半个脑袋来,冲大家比划了一个手势。
麦穗赶紧提醒道:“二公子那边快结束了。”
几人即刻收起笑脸,各归各位,各守其职。
*
连日针灸效果甚好,今日齐颂在王大夫的协助下已尝试缓慢的行走。
王大夫看着轮椅上薄汗潺潺的二公子,尽心规劝道:“欲速则不达,您今日的练习已经足够了,万万不可再逞强了。”
齐颂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昏迷的太久,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积压下来,如巨石一般令他喘不过气。
“王大夫,我最近随手翻到一本野籍,上面说:花柳巷中的虎狼油虽是禁物,但性属大热,可助气血涌动、壮身壮骨,若用来治疗腿疾之症亦有奇效······不知您怎么看?”
后者一边收拾自己的针砭,一边轻笑道:“古书野籍之言无从考证,除非亲身试验过才知真假,二公子您身体精贵,切莫偏听偏信。”
见二公子眉眼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王大夫又耐心叮嘱道:
“民间流传的虎狼油配方不尽相同,只怕药效生猛,倘若使用过量反而会伤了根基。”
齐颂尴尬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王大夫苦口婆心:“您尚未娶妻,凡事还是谨慎些的好啊。”
“咳咳咳。”
被茶水呛住的齐颂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多谢您的提醒,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待王大夫告辞离去,某人却郁闷地搁下手中茶盏。
伤·····根基?
过去那段日子,小丫头时常用药油帮自己按摩!
会不会·····
“二公子,庄书恒已经恭候多时了。”仓实浑厚的声音打断了齐颂的沉思。
他正了正神色:“叫他进来吧。”
待庄书恒进了屋,先规规矩矩朝二公子行礼问安。
齐颂:“叫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庄书恒:“回二公子,如今市面上售卖的云绫荷包、鞋履等物都来自洒金桥西一间名为怡梦的绣坊,这间绣坊开了许多年,生意一直平平,直到半年前突然开始售卖云绫锦制的小绣品,如今生意倒是不错。”
庄书恒口齿灵活,办事牢靠,昨日才让他打问的事情,今日就有了答复,齐颂不禁露出赞许之色。
他继续问:“价格如何?”
庄书恒:“却扇丝帕等一到三两银子不等,鞋履最低五两起。”
齐颂沉吟,这价格可不低。
庄书恒似乎看出二公子的想法:“价格虽不菲,但因是名贵的云绫锦所制,穿戴出门甚有头面,城内不少妙龄女郎都趋之若鹜。”
齐颂淡淡一笑:“杭城人素来喜好奢靡,这怡梦绣坊的老板倒会洞察商机,只是不知,他们哪里来的料子?”
庄书恒抿唇犹豫,不敢直言。
齐颂:“你但说无妨。”
庄书恒看了看神色淡然的二公子,猜想他心中定然已有眉目,否则也不会派自己去详查,于是直言道:“原料只怕是来自于咱们的库房。”
齐颂手上把玩着青花瓷茶盏,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齐府布庄的流程他十分清楚,客人在铺面里定制衣裳,掌柜按用量开单从库房取料,制完衣裳,多余的布料与废料都要交还库房,进行统一处理。
“他们若是只打废料的主意也就罢了,只怕······”
齐家最近十多年专营名贵的绫罗绸缎,杭城之内云绫锦的库存要属齐家最多。
昨夜他在街上无意中发现,城内不少女子都穿戴着云绫锦制作的绣品,那时便觉得不对劲。
齐颂又斟了一杯茶缓缓道:“库房监管混乱,这里头的纰漏恐怕不少。”
对面的庄书恒也赞同地点点头:“二公子所言极是,咱们城郊的库房从前是大老爷在管理,老太爷巡查过两次,后来不知为何又交由三老爷接管,两位老爷日理万机,手底下的人也换了几茬,只怕监管困难。”
“沉疾旧疴而已。”齐颂忽而想起洛千岚的话,齐家这艘大船早已蛀虫肆虐了,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力挽狂澜呢?
方才因为腿疾恢复带来的好心情,忽而烟消云散。
他有些烦躁,余光一撇,却又被庄书恒手侧夹着的油纸包吸引了去。
“你手里拿的是?”
后者愣了愣:“噢,这是西域肉干,二公子您想尝尝吗?”
齐颂眉头微微一蹙:“你从外头买的?”
只见庄书恒羞赧一笑:“非也,此乃友人所赠。”
友人?
齐颂下颌微收,脑海中浮现出某人笑着向自己道谢的嘴脸。
他并未追问,只挥了挥手,示意庄书恒可以离开了。
书房外,勤劳的小芝麻与红藜、青稞三人正忙得团团转。
杭城一连几日都艳阳高照,正是晒书的好日子。
青稞将书架上一摞摞书册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摊放在干净的石阶上。
明媚的日光落在书页上,偶有清风拂过,纸面摩擦发出沙沙地响声,浓郁的墨香味也在庭院中悄然弥散开来。
小芝麻静静地凝视着那微微泛黄的纸页,一时分了神。
她自幼便对书籍有种莫名的喜爱,只可惜读书对她而言是件奢侈的事,此时此刻,她不由得对常伴书海的齐颂生出羡慕之情。
眼看那头的青稞将两卷不同的书混在一处晾晒,她忙出声提醒道:“青稞,那几本并非同卷,得分开晒,否则收的时候会混淆。”
青稞下意识啊了一声,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苦着一张脸看过来:“都怪我不识字,这几本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
一旁的红藜打趣:“你啊,一天到晚就操心着晌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连抽点空闲识几个字都不肯!”
青稞:“哎呀,眼下正是贴秋膘的时候,我这肚子总是饿得快!!”
二人笑笑闹闹间不小心碰翻了砚台,墨汁流出来弄脏了一旁的书籍。
青稞瞬间傻了眼,手足无措地捧起书:
“这,这可怎么办?”
小芝麻围过来查看,心想补救一二,可墨汁已然渗入了书页,黑乎乎一片实在惨不忍睹。
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青稞急得要哭:“芝麻姐姐,二公子他会怪罪我吗?”
一旁的红藜也懊悔:“都怪我,不该和你打闹的!”
两个丫头都惶恐不安,小芝麻看着惨不忍睹的书皮也犯起了愁。
“你们先别慌。”语落,她急忙将书名誊抄在一张小纸条上:“二公子他宅心仁厚,既是无心之失,想必会不责难。”
青稞已然没了主意,只眼巴巴的望着小芝麻:“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小芝麻想了想对她道:“正好外柜的小庄哥今日在府上,我托他去书局看看,能不能寻到一本一模一样来,若是能买到新的,你便拿着新书去向二公子认错。”
青稞已经慌了,小芝麻说什么她都点头应下,可忽而又反问:“倘若小庄哥买不到一模一样的怎么办?”
小芝麻一顿。照她对齐颂的了解,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可也不好说,毕竟在爱书的人眼中,书就是心头好···
“眼下别想那么多,我得赶紧去找小庄,免得他走了。”
幸而,小芝麻拿着纸条走出书房时,远远就看见了庄书恒的背影。
她急忙小跑过去轻声喊道:“小庄等等啊!”
怕惊动主屋里的二公子,她刻意将声音压了又压。
只可惜,主屋里那位听觉敏锐。
隔着窗缝,齐颂眼睁睁看着那道如雨燕一般轻巧的身影奔向了月洞门,明明都已经走出去了的庄书恒堪堪停下了脚步。
二人的身影很近···
不知她往小庄手里塞了什么···
隔得太远,齐颂目光不甚真切,只能依稀分辨出小丫头仰头冲人轻笑,那姿态分明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茉莉。
庄书恒亦对她报之以微笑。
待人离去,她竟还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
齐颂赫然收回目光,沉默地转身。
忐忑不安的青稞见芝麻姐姐回来了,急忙追问如何?
小芝麻安慰她:“放心吧,他即刻就去书局看看,想必很快就会将新书送进来。”
青稞闻言如蒙大赦,紧紧抱着小芝麻:“多谢姐姐!你可真是菩萨在世!”
小芝麻被她勒得喘不过,涨红了脸:“哎,你快松开我吧。”
她嘱咐红藜与青稞继续晒书,自己则朝主屋去。
往日二公子扎完针后都要在院子里静坐片刻,怎么今日久久不见他的身影?
小芝麻端着熬好的参汤轻手轻脚走进主屋。
一道清俊的背影印入眼帘。
室内静悄悄地,仓实、麦穗竟都不见踪影。
“二公子,您的参汤好了。”
她如往常一般恭恭敬敬地递过去,可对面的人却置若罔闻。
一双手僵持在半空中,温热的瓷盅却还静静地冒着热气。
“二公子,参汤熬好了。”她稍微提高音量提醒。
那清甜的声音如羽毛一般滑过耳际,却未像寻常一般令他心情愉悦。
齐颂慢吞吞地转过身,偏偏又不看她:“搁着吧。”
小芝麻依言将瓷盅放在桌上,从她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齐颂的脸,自然也不晓得二公子今日的异常。
“那,小奴先告退了,您记得趁热喝。”她恭恭敬敬行礼后就迈步往门口走。
室内陷入短暂儿沉寂。
眼看人就要跨出门槛了,齐颂略显冷淡的声音倏尔飘了过来: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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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颂:哼,我不开心!
小芝麻:你为什么不开心?
齐颂:因为····你对别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