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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明月
当初订酒店的时候,关倾特地找了一个离画展很近的酒店住下。
来回通勤不过十分钟。
十点,参加画展的游客,都来的差不多了。
一进画展的第一幅画就是新概念油画。
名字叫《胡同》。
画面偏灰暗,细节处理的很融洽,柔和。
继续往前去,直至画展中央,才看见关倾的画。灯光下,艳丽的色彩和旁边昏暗的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明一暗。
《寻夏》关倾。
《婚礼》杨知裕。
一侧刚从工作人员那过来的何沅意,一眼就看见了画展中央的人。
她越过人群,快步走到关倾身侧,“你猜他这画卖了多少钱。”
关倾微诧,“这么快就卖出去啦?”
何沅意有些意味深长地点头,“对方还是大手笔。”
视线落在眼前的画上,她估了个价,“三百个吧。”
何沅意轻摇了下头,在关倾面前比了个五。
五百个w,果然是大手笔。
一改以前的风格,又是他复出后的第一幅画,五百个也差不多。
画展中央的人群逐渐聚多,关倾拉着顾贺邢往一侧走了两步,她摇了摇他的手,很是小孩子气的问:“我的画好看,还是他的好看?”
“你。”
未经思考,毫不犹豫就说出口的答案,很明显,他根本不在意谁画的更好些。
因为不管谁画的好,他的答案也都只有一个。
何沅意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有些腻歪的两人。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走了。”
“刚遇见了大学同学,中午准备狠狠宰他一顿,暂时还不想被狗粮喂饱。”
关倾正想拉住她,却被她轻巧的躲开。
看着何沅意离开的背影,关倾收回视线的又望了一眼,那幅画。
婚礼...好一个婚礼。
和画展的工作人员对接完今天的工作后,关倾就没什么事了。
期间和几位喜欢她画作的粉丝拍了几张合照。
临近中午闭馆,关倾才和顾贺邢离开画展。
尚未出馆,一位工作人员,匆匆叫住了关倾,“关小姐。”
关倾停下脚步,转头的瞬间,那位工作人员已经小跑到她身边。
“按照杨先生的交代,《婚礼》这幅画,所有的收入都会汇入您的名下,这是收据,请您拿好。”
“过几天,《婚礼》和《寻夏》的收益都会汇入你预留的银行卡中。”
关倾垂眸看着手里的收据,冷然一笑。
他还知道,他将那幅画送给她,她是不会收的。
索性折现。
关倾接过收据,道了谢。
收据在手中转了个角,她忽然问:“我记得,你们有对接的公益项目吧?”
工作人员点头,“对的,主要是针对山区及困难地区孩子的助学公益。”
“捐了吧。”
关倾说的果断,工作人员都是一怔,“啊?您确定吗?”
“嗯,两幅的收益都捐了吧。”
“好的,那我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后续材料的填写,还需要联系您。”
加完联系方式后,关倾才离开画展。
突然获得两份大额捐款的工作人员也是懵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一把拉住了一旁的同事,感叹道:“要不说人家是大师呢。”
“两幅百万级的画,说捐就全捐了。”
同事也是惊讶的不行,“都捐了啊?!”
但转念一想,“不过也是,人家压根就不缺这点钱。”
同事羡慕的说:“我记得,关倾家里挺有钱的。百度上还能搜到他爸的名字。”
笑了几声,她羡慕的不行:“画画这么有造诣也就算了,有钱还这么漂亮,老天到底给她关上了哪扇窗?”
关于上天给关倾关上了那扇窗这件事,真是时时刻刻都体现在她的生活中。
就好比现在,信誓旦旦要带顾贺邢去吃“遗落在民间的美味”的关倾,成功的迷了路。
看着巷子里的参天古树,关倾犯了愁,“我记得,我之前和沅意一起过来的时候,这还没有这棵树来着。”
这棵树有些年纪了,并不是这几年种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他们...迷路了。
关倾的方向感很差,差到即便是用导航,也能走错路的程度。
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条路,关倾才颓废的抵在顾贺邢的肩膀上,她声音闷闷地:“顾贺邢,我找不到路了。”
顾贺邢轻扯了下唇角,轻揉着她的脑袋,温声说:“没事,去吃别的也是一样的。”
关倾拉着他的手臂,情绪不太高兴,“不一样的。”
“那家店开了五十几年,算是老店,店主的年纪很大,下次再想吃,说不定就吃不到了。”
“趁着他们还在,一起去吃一次。”关倾碰了碰他的肩,笑吟吟地说:“这样老了以后,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共同话题。”
顾贺邢失笑,漂亮的眉眼微微弯起,黑眸之中沾染着浅眷的笑意,像是起雾的夜空,突然吹过一缕清风。
清风将遮在月亮身前的乌云全都吹散。
于是,月亮皎洁的身姿再次高悬在黑夜之中。
地图搜出来的路线不对。
问了几个路人,才知道那间店已经关门了。
去年店主两口子就回老家养老去了。现在的店面成了一家烤鸭店。
到最后,关倾都没能带顾贺邢去吃那家店。
岁月漫长,有些东西,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顿午饭。
顾贺邢第二天有工作,下午就得回洛舟。关倾没打算在锦州久留。
何沅意还要在这边多留几天,关倾便和顾贺邢买了同一班航班的票。
在机场候机时,邢语嫣打了通电话过来。刚吃了个冰淇淋,顾贺邢正巧去丢垃圾,不在边上。
手机在关倾这,看见是邢语嫣的电话,她便直接接下。
“喂?妈?”
邢语嫣连名带姓,语气有些几分焦急的问:“关倾?你现在和顾贺邢在一起?”
“嗯,今天在锦州有个画展,他陪我过来看展,三点的飞机回洛舟。”
那边顿了下,后迟疑的说:“到洛舟后,你和顾贺邢直接来医院。”
“爸他...”邢语嫣的声音一哽,“肿瘤破溃,现在在手术室,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
关倾拿着手机的手骤然一顿,她思绪有些乱的抬眸看向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人。
眼睫轻颤,关倾心中五味杂陈的应下,“好,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后,就直接过去。”
话音落下,电话被挂断,顾贺邢刚好回来。
关倾一时不知怎么和他开口。
见她脸色不好,顾贺邢主动问道:“怎么了?”
“顾贺邢...”关倾抿了抿唇,踌躇不决,“爷爷他...肿瘤破溃,现在进手术室了。”
“妈让我们一会下飞机,直接去医院。”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顾贺邢一愣,他轻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见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关倾抬手安慰性的握住了他的手。
想要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悉数咽下。最终,关倾深呼了一口气,语气认真的说出了一句:“顾贺邢,我会陪着你的。”
揣着心事,上飞机后,任凭商务舱再怎么安静,他们也都睡不着。
看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锦州,关倾握了握顾贺邢的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手心却是汗涔涔的。
怎么会安下心呢。
三点的飞机,五点半落地。出了机场,关倾和顾贺邢直接往医院赶。
抵达医院时,爷爷已经进手术室抢救三个小时了。
没人知道这场手术还要持续多久。
他们能做的,便只有守在手术室外默默的等待。
这种时候最是熬人,手术进行的越久,越是难熬。
晚上八点,手术依旧没有结束。顾书熠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从下午就一直陪着邢语嫣在手术室外等着。
这会已经有些熬不住的趴在一侧的休息椅上。
“妈,我让贺邢的司机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他在下面等您,您带着书熠去酒店休息吧。”
“您扛得住,孩子也坚持不住啊。”
“这我和贺邢盯着就行。有什么事,我给您打电话。”
邢语嫣看着一侧一脸倦态的顾书熠,终究是不忍,“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下半夜过来换你们。”
“不用,晚上他醒了找不到您,更糟。”关倾看了眼弓着脊背,手肘搭在腿上,一直垂着头的顾贺邢,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再说,贺邢肯定也不愿意走。”
“有什么事,我打电话给您。让他在这待着,他也能稍微安心些。”
邢语嫣点了点头,无奈应下,“行,你们买些吃的,别不吃饭。”
看着邢语嫣带着顾书熠往电梯口去,关倾短促的叹了口气,她走到顾贺邢身边坐下。
在他身侧静坐了会,点的外卖也被送了上来。
关倾递了碗粥给他,“附近没什么好吃的,就买了些粥和煎饺。”
顾贺邢接过那碗白粥,没动。
爷爷进去快六个小时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关倾夹了块煎饺递到顾贺邢唇边,“多少吃点。”
顾贺邢将煎饺含下,微微抬起的眼眸泛着红润。
看的关倾心口一顿,心底的柔软,像是整颗心脏都被人按在了水中,吸满了水。
又涨又软。
看着他坐起身,将手里的粥打开。
如同嚼蜡般,将这顿晚饭给吃完。
关倾心里更不是滋味。
但又没办法...
九点,手术室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顾贺邢揉了揉关倾的脖子,“你先回去休息,这我一个人盯着就行。”
关倾对着他摇了摇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她拉着他冒着冷汗的手说:“没事,我陪你。”
顾贺邢垂下眼眸,垂落的碎发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本就冷漠的性子,在此刻更加沉默。
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小护士拿着案板走出来,“顾谦病人家属?”
见人上前,她又说:“病人情况不太好,需要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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