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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如树,亘古长青
姜楚危觉得造反已经是必死无疑,可毕云苏终究留情了,当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这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姜楚危很清楚这一点,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疼。
这个房间很古朴,房间内的东西也不多,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还有斑驳的树影。
他说为何还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原来是他还没有死。
那毕云苏呢,毕云苏在哪里,他还在嘛?
姜楚危强忍疼痛从床上下来,铿锵着扶墙打开门。
这是一个小院,应该还是新修的,看起来一切都很靓丽。
院中有一棵枫树,秋天到了,它的叶子火红如残阳,风一过叶子轻飘飘落下。
但地面的叶子却并不多,还有松过土的痕迹,看来是刚移栽过来不久。
旁边还矗立着一口水井,水井里应该有水,井口处有摩擦过的痕迹。
在院中和旁人说话的傅舟水看见了姜楚危,他见姜楚危扶门站着,蹙眉立马过去搀住他道:“姜楚危,回去躺着。”
他的语气中还有激动,姜楚危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再不醒大夫都说难得醒了。
这也都怪他自己,毕云苏下手是轻的,他偏偏要抓着剑捅自己。
姜楚危没有理会傅舟水的话,而是急切地问:“云苏呢,他在哪里,毕云苏呢?”
“他当然是在宫里,你别发疯了,我好不容易救回你一条命,不要让我白费苦心”傅舟水又气又无奈,都这样了,姜楚危何必再找毕云苏。
姜楚危听说毕云苏还活着瞬间松了一口气,盯着傅舟水的眼睛道:“你救了我,那他呢,知不知道我还活着。”
“不知道。”傅舟水毫不犹豫打击他。
其实毕云苏是知道的,这个局还是毕云苏亲自设下,唯有一死姜楚危才能彻底消失,无人问津。
可毕云苏怎么可能让姜楚危死,他说过,他不会让姜楚危死的,他真的做到了。
既然姜楚危不得不死,那就干脆假死,此后朝堂上再无姜楚危此人,也是对这场乱局的交代。
姜楚危不相信傅舟水的话,他抓着傅舟水的手,眉宇间犯上激动,“不可能,一定是他留情,不然你连我的尸体都运不出来,傅舟水,我求你,告诉我真相。”
傅舟水甩开姜楚危的手,转身背对他道:“这就是真相,你以为他还会留着你,你可是夺了他的江山,囚禁了他多日,难道还指望他饶你不死吗?”
“好,那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救我,我宁愿死在皇宫,死在他的手中。”姜楚危发狠道。
傅舟水怒气冲冲,他对着姜楚危道:“我就该让你死在皇宫,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认好人心,看见那边那口井了吗,你自己跳进去一了百了,后续治疗都不需要我操心了。”
姜楚危真的朝那口井走去,决绝地残躯的身板都挺直了。
“姜楚危。”傅舟水大叫一声,他真的是永远都拿姜楚危没办法,“得不到心爱的人便要死嘛,世上有那么多有情人分离,难道都死了么?”
“你不明白毕云苏对我的意义,我爱他。”姜楚危眼神凶狠又多情。
日复日,年复年,爱意如树,亘古长青。
“你······”傅舟水还欲说话,却被跑进来的林山无截胡了。
“将军,你不能死,你必须再去见殿下一面,你要相信,殿下待你的真心不比你待殿下的少。”
“林山无。”傅舟水愤怒地看着他,毕云苏隐藏多年的秘密,全部这一句话给击碎。
姜楚危停下来僵硬地转头注视林山无,“你说什么?”
林山无不顾之前的誓言和傅舟水的阻拦道:“别信傅大人的话,他就是伙同殿下来欺瞒你,这么多年,殿下一直都喜欢将军,只是他一直都不肯开口······”
起初他也像姜楚危一样疑惑,他不明白,姜楚危这么好,毕云苏为何就是不喜欢。
直到姜楚危‘死后’,林山无才明白,毕云苏的喜欢极为深沉。
傅舟水嘴唇颤动,事已至此,他也阻拦不了。
当日他和毕云苏商议,姜楚危假死之后就将他安排在京城某座山上新修的一间宅院中,傅舟水会派重兵在这把守,这辈子姜楚危都要被囚禁于此,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不过虽然是囚禁,也需要有人照看姜楚危,否则依照姜楚危的性格,说不定日日生事自杀,所以他们便找到了林山无。
林山无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立马答应照看姜楚危,不过他也从中看出了毕云苏对姜楚危的真心。
毕云苏怕之后林山无乱说话,还暗暗警告了他一番,林山无当即就发誓,绝不将此事告知姜楚危,倘若有所泄露,他晚年病痛缠身,痛苦不堪,不得好死。
傅舟水也告诉过他,姜楚危与毕云苏注定不能在一起,知道真相姜楚危更痛苦。
林山无定然不想看到姜楚危痛苦,所以他们笃定林山无不会说出来,谁知他竟轻易将这事吐露给了姜楚危。
得知真相的姜楚危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努力那么久,死时都得不到的真相,现在突然就得到了。
枫叶脱离树枝在空中飞舞,水井中照映着枫树和姜楚危复杂的面容。
轻风吹鼓他纯白的衣袍,在火红的枫树下极为醒目。
“行了,既然知道了便回去休息,不要辜负他费心让你活着。”傅舟水到姜楚危身边声音极轻地道。
说实话,姜楚危知道了也好,这么多年瞒着他,傅舟水心中有愧。
他和毕云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也有自己的问题,如果早些告诉姜楚危实情,他们也许不是这样。
姜楚危不动,他凝视傅舟水半晌,突然跪下来道:“我想见他一面,求你,让我去见他一面。”
他太期望见毕云苏一面了,天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兴,毕云苏喜欢他,那他就不着急死。
“起来。”傅舟水想拉起姜楚危,可他身强体壮,根本拉不动。
“姜楚危,你别去见他了,见了又能如何,这是他能给你安排最好的结局,顺了他的心好好在这活着不好嘛?”
傅舟水面露焦急,他不想姜楚危这么卑微,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何苦哀求于人。
他知道姜楚危喜欢毕云苏,可非得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才能好受嘛。
姜楚危还是不起,林山无见状也跟着他跪下。
傅舟水服了这对主仆,他干脆也对着姜楚危跪下道:“我也求你了,不要生事,不要为难我。”
“舟水,帮我这一次。”姜楚危看向傅舟水,脸上写满哀求。
傅舟水低头,他不敢与姜楚危对视,姜楚危的眼神无论什么情绪都会十分明显,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姜楚危如此。
姜楚危又道:“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自我们相识以来,我从未求过你,我只要在远处看他一眼,看完我就走,我怕今后没有机会再看了。”
“舟水,云苏快死了。”
······
这件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当年他们三人一起下江南,毕云苏心中踌躇满志,傅舟水也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姜楚危却无甚感觉,只是去保护两人,谁知他竟成了需要保护的那个。
在兵少不敌土匪时,姜楚危自愿被抓上山,后来毕云苏也来了,与土匪头子在寒潭比游泳,土匪赢了姜楚危就要顺从他,毕云苏赢了姜楚危就不需要与土匪成亲。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毕云苏赢了,土匪拉不下面子反悔,便气愤地将毕云苏在寒潭里捆了一天一夜,自此,毕云苏便落下了病根。
这几年毕云苏一直在吃药,但从来没有好过,他有时夜里醒来咳血,第二天却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刚开始姜楚危也不知道此事,直到几个月前他进宫时不小心看到了毕云苏咳血,也听到了他与御医的对话。
御医对毕云苏说,他活不过今年冬天。
姜楚危向来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但这一次,他意外地藏住了。
那个夜里格外黑,空中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北风萧萧寒人心骨。
姜楚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宫,只记得那夜他大醉了一场,第二日没有去上朝,后来毕云苏还派段公公来慰问了一番。
傅舟水听完姜楚危的话愣了一阵,毕云苏根本就没有对他们说过自己身体已经垮成这样,估计又是怕他们担心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说。
思考许久,傅舟水决定这一回帮姜楚危。
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傅舟水总有意无意地偏向毕云苏,因为毕云苏隐忍太多,过得太苦,可谁又能说姜楚危心中不苦。
他想,这一次该帮姜楚危了。
头一次,傅舟水违背毕云苏的命令,他安排下属寻来一辆马车,随后带着姜楚危悄然进城。
进城路上,傅舟水也向姜楚危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毕云苏没有继续当皇帝,他让位于煜王,自己住在宫中的某个角落。
开始傅舟水还想毕云苏不当皇帝也好,可以好好休息一阵,谁知毕云苏是快死了,所以才让位。
想必他让自己把姜楚危关在城外,一辈子不能放出去,也是因为他不想姜楚危知道他死的消息,否则姜楚危会当即自尽。
毕云苏真是比姜楚危还要狠心,他的狠心是对于自己,想好了所有的路便可以安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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