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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
“明珠?蒙尘?”姜玥瑶似是在自言自语,摩挲着手里的黑子,又问道:“堂兄的故事讲完了吗?”
姜忆阳摇了摇头:“大抵是时间太久的缘故,所以传到现在,故事有两个结局。其一是富商觉得不能有别的东西威胁到传家宝珠的地位,于是便将那颗珠子又丢回了角落。”
“而另一个结局则是,富商选择了那枚蒙尘的珠子做了传家宝。”他抬头看了眼姜玥瑶,问道:“堂妹,你觉得哪个结局更合适呢?”
姜玥瑶轻嗤一声,“堂兄这故事讲得可真没意思,没头没脑的。”
姜忆阳道:“怎么会没意思呢?你不觉得这故事耳熟吗?”
话音刚落,姜玥瑶一顿,然后对上那双温柔的眸子。
眉眼柔和,却看得姜玥瑶心底发寒。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一双眉眼,却让她回忆起多年前的一夜。
湖水夹杂着水汽,与那夜大雨带来的重叠一起。
景昭帝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进气多,出气少,目光混浊,欲要抬手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
他望着姜玥瑶的方向,语气无比叹息:“你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
窗外炸起一道惊雷,唤醒了姜玥瑶。
回忆戛然而止。
姜忆阳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一直在等着姜玥瑶的回答。
“故事再有趣,也只是故事。”姜玥瑶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黑子丢入棋盅,“宴席就要开始了,恕不奉陪。”
“堂妹,难道不想让蒙尘的明珠重见天日吗?” 姜忆阳出声叫住姜玥瑶。
棋局之上黑棋将败,他便将黑子的棋盅拿了过来,从中摸出一子。
姜玥瑶脚步不停。
姜忆阳继续道:“只要堂妹想,本王可以帮你,如同此局。”
说着,落下黑子。
“逆风翻盘。”
姜玥瑶停下,回头看了眼棋局,黑子占据了上风,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冷笑一声,“恒王。”
两人的目光撞上。
“本宫也提醒你一句。”姜玥瑶的眼神里带着毫不客气的警告,“祸从口出。”
姜忆阳听着姜玥瑶不再叫他堂兄了,似乎也不意外,只是轻叹道:“可惜了。”
然后又摸着棋子,自个和自个对弈起来了,
见状,姜玥瑶正要离开,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堂妹,祸从口出不假,祸也可从口入啊。”
姜玥瑶睁大双眼,猛地转过头,“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姜忆阳抬头,温和一笑。
姜玥瑶一惊。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今晚的宴席。
她怒道:“姜忆阳,你好大的胆子!”
姜忆阳却是回道:“堂妹若是想挽回些什么,便快去吧。”他还是端得那副姿态,话里却带着挑衅的意味,“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姜玥瑶凝视了他一眼,然后上前来,在姜忆阳反应过来之前,掀翻了棋盘,棋子洒落一地。
她眼中杀气尽现,“恒王,你若是动了不该动的,那就算本宫不会下棋,也要掀了这棋局。”
留下这一句后,姜玥瑶便快步离去。
等她走后,荣之桃才出现在亭中,倚着亭柱,看着在捡棋子的姜忆阳,问道:“谈崩了?”
“嗯。”
荣之桃似是毫不意外,“我早就说过,她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你还偏要说什么富商和珠子的故事。”
姜忆阳语气淡淡,“我以为经历了那些事,她会同意的。”
荣之桃瞧着指甲上的丹蔻,轻嗤一声,“可是皇帝对这个妹妹可是宠得狠呢,她当然没道理答应我们。”
姜怀安未言,捡起一颗黑子,盯着瞧了会,然后将其丢入湖中。
“咚”得一声传来。
“可惜了。”姜忆阳叹了一口气,“一颗明珠。”
*
姜玥瑶在去尚食局前,顺道找了福全前来。
福全见到姜玥瑶,先是一愣,而后行了个礼,问道:“公主,您怎得亲自来找杂家了?思洛姑娘呢?”
福全是皇帝身边大太监认的义子,但帮着姜玥瑶做事,递些宫中的消息出来,平常都是思洛和他联系。
但眼下姜玥瑶没空和他解释那么多,便道:“福全,有几件事你马上去做。第一,这个时辰宾客应该还未入席,派人再检查一遍已经上了的吃食。第二,让人和驸马说一声,本宫有事耽搁了,可能要迟到一会儿。”
福全一一应着。
“最后一件,”姜玥瑶缓了缓,“传信给思洛,让她派一部分人,守在皇宫门口。”
结合姜玥瑶的要求,福全脑中有了个猜想,“公主,可是有人要……?”语气带了些慌张。
姜玥瑶道:“按本宫的吩咐去做就行了,不该问的别问。”
福全听着不善的语气,连忙应着,去完成姜玥瑶交代的事情。
*
尚食局。
大伙们忙忙碌碌,准备着宴席上需要用到的菜品,
“动作麻利点,别出了差错!”
如雪招呼着,精明的双眼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然后瞥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她赶紧迎了上去,欠身请安道:“公主殿下。”
姜玥瑶问:“你是尚食?”
“是,奴婢金雪。”如雪瞧了眼姜玥瑶的神色,问道:“不知道公主您来是……?”
姜玥瑶没回答,而是问道:“宴席上的菜都检查了?”
如雪实在是不懂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来这做什么,听到这个问题后,心中一紧,莫非是吃食出了问题。
于是她回道:“检查过了,除夕宫宴,大家都小心着呢。”语气小心翼翼,“公主您来,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姜玥瑶笑道,“没有什么问题。本宫就是来瞧瞧,今日宴席有何好吃的。”
如雪面露疑惑,“这?”
姜玥瑶故作一副被看穿的模样,“其实是本宫给皇兄准备的贺礼中,也有一份吃食,本宫担心同今日宴席上的重了。”
如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公主过虑了,只要是您准备的,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那不行,本宫要送的东西自然得是独一无二的。”姜玥瑶蛮不讲理的脾气上来了。
如雪怕惹着她,便道:“那公主请便。”
姜玥瑶状似随意地看着,突然余光晃过一道人影,下意识的,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最终停至在一处屋子前。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如雪一直注意着姜玥瑶的动静,看着人突然离开,似是出了什么事,便也赶紧追上前去。
姜玥瑶见她过来,便吩咐道:“把门打开。”
“公主,这是柴房。”金如雪不解。
开门。”
如雪瞧着冷脸下来的人,便连忙道:“是,是,是。”
如雪让人把钥匙拿过来后,正要开门,面前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她抬眼看去。
“把钥匙给本宫。”
姜玥瑶要亲自开门,是因为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于是她又道:“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嘎吱。
屋内漆黑,唯有桌上摆放的一盏烛灯,幽幽地亮着。光漫照到码得整整齐齐的木头上。而在照不到的角落,似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姜玥瑶拿起烛灯,收着脚步,走了过去。
光照向黑暗,烛火摇曳得更加厉害。
姜玥瑶稳了稳心神,走得更慢,直到烛光完全印在靠着木头的男子脸上。
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光着膀子,紧闭双眼。
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姜玥瑶蹲下身,放下烛台,手指微颤,在男人的鼻子下探了探。
没有气息!
男人死了!
姜玥瑶缓了一会儿,定了定心神。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不过好在不是她,果然是自己听错了。
心刚放下来,就瞥见一抹红色缩回堆放的木头之后。
姜玥瑶猛地站起身来,头有些晕,站了会儿。
怕吓着人,她便没有带灯,选择摸索着前进。
前面的路瞧不清,只能感受到木头的气味。
突然,这气味猛地浓烈起来,直冲姜玥瑶的命门。
姜玥瑶瞬及抬手,接住木头。
来人虽然比她高,但力气远不如她,她稍微使了点力,就将木头夺过,摔在了地上。
那人也马上退了回去。
姜玥瑶往前走几步,那人就退几步。
直到退无可退。
那人不停地道:“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声音越说越小,这几句话似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顺着墙慢慢滑了下去。
姜玥瑶听着熟悉的声音,心跳不止。
她头一次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她忍着情绪,缓缓蹲下身,抓住了那人乱舞的手臂,哑着声道:“皇嫂,是我,皇嫂。”
席兰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嘴里只在不停地念叨着“不要过来”。
姜玥瑶也只能一遍遍地安抚着,“没事了,嫂嫂,是我,玥瑶。”她握着席兰的手,“是皇妹玥瑶,不是别人。”
席兰愣了一瞬,似是恢复了些神志,“玥……玥瑶?”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但随后又挣扎着,缩了回去。
“不,不,你走,你不能在这。”
姜玥瑶回着,“没事的,我陪着你,皇嫂。”
说着上前抱住席兰,当指尖触到席兰光滑的背部,她心里愈来愈凉。
所有的猜想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原来让她来尚食局,并不是表明吃食有问题,而是为了让她瞧见这个。
姜玥瑶无意识攥紧了拳头,眼里怒火中烧。
恒王,他竟然敢派人对皇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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