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千尺雪

作者:铁锅炖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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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大爷打开柴房门,一把将闻人书屏和白景言推了进去。

      柴房内堆满了柴草,点着一盏油灯,用木板分开的另一个隔间的角落里蹲着两个背对背被麻绳捆着的男人——正是温明澈及其助理小张,面容衣服很是狼狈。

      岑雨羲拖着一条长板凳和一个收音机走进来,大爷跷着二郎腿坐好,拿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老烟斗。

      岑雨羲双手环胸站在后面,站了两秒又后知后觉地按了一下收音机,一首《西海情歌》响起。

      大爷:“看你们两个一路走来都听话很,我就暂时不绑你们。”

      温明澈伸长脖子,在另一个隔间挣扎着喊叫道:“我敲你个先人板板,别搞区别对待,你有种你放了我!”

      大爷大声:“雨羲,去猪圈铲点大粪过来。”

      岑雨羲:“好,用桶装还是盆装?”

      温明澈吓得面容失色:“大……大爷,我错了……”

      大爷:“手机拿出来。”

      闻人书屏与白景言对视,默默地将手机狡交了出去。

      大爷吞云吐雾:“给家里人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去。”

      闻人书屏:“我没有家人。”

      白景言:“我也没有。”

      大爷:“想蒙老子,老子一枪崩了你。”

      大爷夺过二人的手机,关了收音机,点开白景言的手机电话薄拨通号码开免提。

      “喂,阿言啊,你在哪?”一个年老的女人说。

      白景言听出是他亲妈白老太太,犹豫着说:“在家呢,大半年没给你打电话了,聊聊天。”

      白老太太:“哦,这样啊……现在过得怎么样。”

      白景言:“挺好的。”

      白老太太:“那就好,阿言啊,你不结婚妈也不逼你。妈这些年也想明白了,像妈当年一样嫁个三心二意的,还不如不嫁,只要你一个人开心就好。”

      白景言:“……妈,我订婚了。”

      白老太太大喜:“啊,真的吗?对你好不好,在一起多久了,哪里人,多少岁,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他家几口人,对你怎么样……”

      白景言:“改天我带他回家,你亲自问他吧。”

      白老太太:“好好好……”

      大爷挂断,再次拿起闻人书屏的手机,闻人书屏意欲阻止,大爷拍了拍腰间挂的猎/枪,电话很快拨通。是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

      “书屏,书屏……你终于想起给叔打电话了。书屏,还在生我的气吗……书屏,你怎么不说话?”

      “我打错了……”闻人书屏慌乱地移开眼。

      康叔沉声说:“书屏,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虽然不是亲的……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叔一直都在啊……你和她……在一起了吗?孩子几岁了?上幼儿园了吗?”

      “……”闻人书屏瞬间崩溃,止不住泪眼模糊。

      康叔慌了:“书屏,你别哭,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性格那么温柔,肯定还会遇到喜欢你的女孩子。要是没遇到也没关系,那是她们眼瞎!”

      “我订婚了……”

      “额……那你还哭什么呀!傻孩子,是送你情书的那个吗?”

      “唔……”闻人书屏轻轻点头,仿佛康叔就坐在他对面。

      康叔福至心灵:“不告诉我也知道,肯定是她,那个女孩子很聪明,胆子也很大。我说你生病她就跟我走了,没认出你跑了以后,又叫同学到处找你,她是喜欢你的……”

      闻人书屏:“我手机快没电了……”

      康叔:“好吧,那你早点睡,不要熬夜,乖,晚安,么么哒……”

      闻人书屏:“……”

      大爷将手机揣进包,恶狠狠地瞪闻人书屏和白景言,又拍了拍隔间的木板,瞪着角落里的温明澈和小张,厉声说:“今晚就老老实实待这里,谁要是敢跑,老子腿都给你们打断。”

      言毕,老大爷拽着站着直打盹的岑雨辰提着收音机走出了柴房,上锁。

      白景言笑:“乖,晚安,么么哒……”

      闻人书屏冷着脸:“呵,人面兽心,看一个人,不能看表象。”

      白景言认真地点点头:“也对……”

      闻人书屏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白景言身上,白景言想起那条项链,拿出来走到木板墙旁边,站到从板缝间伸过去,晃了晃,问温明澈:“你好,这是不是你掉的?”

      温明澈看到项链,目光一亮,点头说:“是,是我掉的。因为好看,被那个小屁孩抢走了。”

      白景言出于好奇,笑着道:“承包金鸡湾野生动物园旅游开发工程的温老板温明光和你是什么关系?你那天为啥问我那些问题,是有事要找闻人老师吗?”

      温明澈抿唇笑笑,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没啥关系,我是开发部阮经理招的建筑设计师,和曾春见一起参与进来的。什么温老板温明光,我不认识这个人。”顿了顿,又装作才想起来似的,抬头凝视着闻人书屏说,“你就是闻人书屏老师吗?”

      闻人书屏冷漠地道:“我是闻人书屏,但我不是老师。”

      温明澈嗤嗤笑道:“我知道,我那天就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我有个朋友经常跟我提起你。”

      这个朋友,不用多说,就是曾春见。

      温明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助理小张的背,昂着头笑眯眯地说:“他老是在我耳边夸你教书又多温柔善良,画画有多了不起,说得好像天仙似的。每年的教师节,都要一边在那写贺卡,一边在那念叨。就为了写那么几个字,一闲下来就搁办公室练瘦金体。听得多了难免好奇,以为他暗恋他的老师,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你却在酒店端茶递水做服务员……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根本不是他形容的什么神仙老师,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温明澈说“天仙”“暗恋”“男人”等几个字时,语气里夹带着丝丝嘲讽的意味。

      白景言握着那根项链的手收了回去,看着闻人书屏说:“算了,这项链又没写名字,我出去了就找个地方扔了吧。”

      “别——”温明澈顿时慌了神,想起身却又动不得身,连累得肩窝扯着疼,只好蹲在地上,出声阻止道,“有,有名字的。在链条锁扣处有CJZ三个字母,不信你看一下。”

      白景言看了,说:“嗯,是有,不过也不是你名字首字母啊,证明不了是你的。”

      “……是我女朋友的名字。”温明澈低声说。

      白景言摇头笑了笑,似乎不信,但还是低头将项链挂在温明澈脖子上。

      ——

      清晨五点,还在睡梦中的冼安然接到了专案组老刑警的电话。

      “安然,起来熬大夜了。李小兵昨晚大半夜出去钓虾,死在兔儿湾河沟里了。早上村里有人砍柴路过河边发现的,初步判断是溺死的,死亡时间推算是在七个小时前,现场全是石头,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

      冼安然揉着眼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趁着穿鞋的功夫,冼安然用微信给李盘发了一条语音信息:早安,你表叔李小兵死了。

      两分钟过后,冼安然戴头盔预备上路,收到了李盘的语音回复。

      “早安,我妈告诉我了,失足落水溺死的是吧。我二舅妈已经定好机票了,中午就回来。唉,我妈又要去帮忙了,我又要挨饿了。”

      “点外卖吃吧,乖。”冼安然争分夺秒地发了一条语音,跨上摩托车,奔向了大马路。

      ——

      “排了五个小时的队累死了,毕边人太没素质了,尤其是一个戴墨镜戴黑色口罩的男的,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直接抢我的笔签字,写了也不还我。”

      盛雅男拍了一张打了疫苗的照片发了条微信,走出聚缘酒店。

      盛雅男爸:“打了我就放心了……嗳,你这孩子,咋又不说话了……”

      车停在楼下,盛雅男看了一眼戴墨镜、黑口罩的曾春见,拉开车门默默地坐在后座。

      曾春见递笔:“大小姐,给我坐到前面来,我又不是你司机。”

      盛雅男看着那支笔,脸成了猪肝色,低头坐到副驾驶座,曾春翻看导航,问:“小张的电话打了没有?”

      盛雅男:“打了,没人接。”

      曾春见将手机递给盛雅男,说道“打一下这两个电话”,盛雅男相继按下“债主夫人”和“闻人书屏老师”的号码,均无人接听。

      电话响起,曾春见接通。是盘子打来的:“我已经在山上了,你在哪?打了疫苗没?我问你们公司的人都说没看见你。”

      曾春见:“打了,和小雅一起打的,你怎么比我妈还烦?”

      盘子:“我这是关心你晓得不……算了算了,赶紧上山吧,你妈和你表舅他们都在,警察也在……围了好多人。”

      ——

      大爷站在柴房门外,腰挎猎/枪,手拿小刀扣着闻人书屏的脖子,与警察僵持着。

      阮经理阮笛:“大爷,这位闻人书屏闻人老师只是和女朋友上山玩,跟这件事无关,您能先放人吗,咱们有话坐下好好说。”

      大爷:“我呸,狗娘养的,长得这样眉清目秀的,不是你们老板是哪个?不是你们老板一个个都担心他很。”

      盘子:“额……他还真是我们老师。”

      王仔:“嗯,外地来的,虽然只教了三年书就没教了。”

      大爷怒吼:“当我傻子呢,铁饭碗说不要就不要,难不成他脑壳有病?”

      小桃子:“对,闻人书屏脑壳有病,没有师德,乱收我们的资料费、补课费,迟到就体罚我们,不负责任,还经常到学生家去收礼,简直不配当我们老师……所以被学校开除了。”

      大爷:“既然是这种人,你们怎么还叫他老师。”

      王仔:“有句话咋个说来着,一日……”

      小桃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盘子:“对对对,一天叫娘终生为母。”

      盘子妈站在记者的摄影机后面笑出声,大爷恼羞成怒,刀刃在闻人书屏脖子上磨出血痕,闻人书屏面色惨白似要晕倒。

      白景言目光紧盯着脸色苍白的闻人书屏:“大爷,我和他换可以吗?他有胃病,一晚上没吃饭……”

      闻人书屏晕乎状:“不行……”

      大爷并不睬他,点头同意交换人质。

      岑雨羲站在大爷身后,手里牵着一条大黄狗,被捆在柴房内温明澈和小张已然得救。

      舅妈双眼红肿:“羲羲,乖,听妈的话,快过来。”

      岑雨羲一脸决绝:“我就不,你一天就知道让我读书,我门门功课考第一,放学了你也不让我和同学们玩,我但凡晚回家你就说我……我一点自由也没有,只是个读书的工具人。”

      舅妈泪流满面:“妈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你了……”

      岑雨羲:“哼,又想骗我,我才不会上当,我每次离家出走,你都是这样说……还天天在我面前念叨,吃个饭、做个作业也念叨,三两句都不离哥哥,天天在家跟坐牢一样,我感觉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儿子,哥哥才是你儿子……你去天堂找他去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家的……”

      表舅:“岑雨羲,你咋跟你妈说话的!”

      岑雨羲:“她才不是我妈,你也不是我爸,我是被你们拐来的……一会儿我就跟警察说,让他们带我找我的亲爸亲妈……”

      冼安然:“是不是你爸妈,验DNA就知道,你先过来,叔叔给你验验。”

      岑雨辰:“切,我才不相信你呢,上次就是你把我抓回家的,你们是一伙的……我要等我春见哥哥来,来了我跟他去外地打工去。”

      盘子皱眉走到人群后面,将截取的录音发给曾春见。

      盘子大声道:“听见了吧,你这个小表弟要跟你去打工呢。”

      曾春见无语:“这狗崽子造反了!闻人书屏呢,现在怎么样?”

      盘子:“闻人书屏老师是安全了,白景言刀架在脖子上呢……说半天也不放人,不过我看那个大爷脑壳有问题,不太正常的样子,就只要求温氏集团工程队的不能拆他的房子,两边正在协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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