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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先上秋千好不好?”张一秋轻轻地问傅星眠。
傅星眠恍惚间好像穿越回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张一秋说让他上自己的三轮车,他就卸掉防备,恍恍惚惚地上了。
这次,张一秋让他上秋千,他自然也会上。他对张一秋,从未有过抵抗力:“好。”
“那来。”张一秋马上走去秋千后头,“我来推你。”
张一秋转过身,傅星眠才发现他连后脖颈都臊红了。
傅星眠迈开脚,而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震了下,他停下脚步,对张一秋说:“抱歉,手机震了,我看一下消息。”
“嗯。”张一秋点头。
傅星眠拿出手机看,是周宁岁发来的微信——
岁岁安宁:“有的话电话里说太恶心,就打字吧。(这时候觉得你这文人酸得对,文字确实有不一样的力量啊!ok,感慨结束,说正经的)”
手机继续震动——
岁岁安宁:“看得出你又纠结了,不过正常,你就这样,新的关系新的变化,尤其omega处于弱势,不管再怎么讲平等,从本质上的服从依附关系看就是弱势,你害怕是应该的。”
岁岁安宁:“不过也不要太怕拥有,更不要太怕失去。最起码你妈妈,我和你嫂子,我们都站在你身边。当然,我觉得张一秋也不会轻易放弃你。”
岁岁安宁:“还有写文的事,你其实已经知道,问题不在你爸身上,你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而已。”
岁岁安宁:“别管太多,也别太考虑读者,不要逼自己太紧。你写文的初衷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你快乐,不是因为别的,别本末倒置,别被所谓的责任心拖累。”
岁岁安宁:“你看着人模狗样,其实怂货一个,拧巴得要死,但不要紧,我们喜欢你,这就够了。放轻松哦骚/年~”
岁岁安宁:“长篇大论真恶心。我要做回正常人。老崽,加油吧,早点恋爱,早点破/处~”
傅星眠:“......”
什么叫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粥,最后一句“点睛之笔”,他之前算是白感动了......
不过......周宁岁是个好大哥。傅星眠也幸亏有他。这个大哥很可靠。
傅星眠静了心情,叹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抬头便对上张一秋的视线。
在他看周宁岁消息时,张一秋竟一直看着他,眼睛一秒未离开。
傅星眠突然有点心虚,又有点局促,莫名其妙地,他下意识张开嘴,朝张一秋做出解释:“是上次和我视频的那个朋友。”
张一秋嘴角带上笑,眯缝下眼睛:“星眠哥,为什么要和我解释?你没像上次那样笑得很开心,我刚没有吃醋。”
傅星眠:“......”
张一秋笑弯了眼,小梨涡都透着臊红,深深的红:“就算你现在没想好,还不愿意答应我,但你知道么,喜欢你其实一点也不累,反而......反而很甜。比如刚才。”
傅星眠很想伸手压一下心脏。
“我真分不清,你到底是会撩,还是笨拙。明明挺憨的......”傅星眠嘀咕。
张一秋撇撇嘴:“就像你看着游刃有余,实际多思多虑一样啊。”
张一秋说:“人就是复杂的,多变的,生活里哪有人设标签,又不是写小说。”
“你说得对。”傅星眠点头。
张一秋又笑起来:“再说了,我其实就是没有经验,加上碰到你紧张,又不是笨。”
他指自己烧红的脑袋:“我很聪明的。”
“嗯。”傅星眠笑了。
张一秋赶紧说:“笑了。笑了好。”
傅星眠愣了下。
张一秋拽起秋千:“快来,来起飞。”
傅星眠走过去,坐到秋千上,感觉张一秋在背后——稳稳地在那里。
“准备好了吗?”背后的张一秋问。
傅星眠沉默过片刻:“还是别飞太高了。”
“好。”张一秋说,“我们慢慢来,先飞低一点,一点一点高。”
张一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到的。”
然后张一秋就轻轻地推傅星眠,不高不低地荡。细小凉爽的风拂过耳朵,似乎在说某种听不懂的语言,它姿态温柔,似乎那是句句情话,一字一声,最有耐心地陈情表意。
风裹挟泥土地和阳光的味道,这气味懒洋洋,是种让人放松警惕的香气,它有慵懒的神奇作用——神经被捋顺,脑袋想睡着。一时半刻仿佛生命变回刚临世的空白——是摇篮,在婴儿的摇篮里。
傅星眠联想到父亲《故土》中的一段话,大概也是描写这样的懒散。又迎来一阵细腻的风,他脱口而出:“斜阳坞的秋风有温柔的孩子气。温柔指它的品格,孩子气指它的性格。形象化起来,我想它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它,不,现在应该叫‘她’。她细长的眉清清淡淡,有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睫毛弯弯,鼻子脸蛋肉嘟嘟,嘴唇总是带有笑。”
傅星眠:“她偶尔会顽皮,喜欢上蹿下跳,喜欢到房檐上撒欢儿,扰乱乡亲们的衣摆头发,折弯小草的腰。”
傅星眠:“她永远温柔,含情脉脉,懒洋洋的,她带来新鲜的空气,以及让劳累的人勇于酣睡的安全感。”
“傅叔叔写的真好。”张一秋说。
秋千慢下来,荡回来。傅星眠脚尖点地,秋千停下。
犹豫就和这秋千一样,在心里荡进荡出太多回。傅星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张一秋:“草木,你之前说你有个喜欢的作者,笔名和我微信名字一样,叫星垂野阔?”
“嗯,是啊。”张一秋自然地回答。
傅星眠停顿几秒:“你书架上有很多他的书。”
“是,他的书我全买了。”张一秋说。
张一秋绕过秋千,来到傅星眠跟前,高高的大男孩挡住阳光,傅星眠落到一片阴影里。但很快,张一秋就蹲下,阳光又洒回傅星眠身上。
张一秋仰头看傅星眠,那明亮的目光是如此有穿透力,就像能洞察人世间,穿透一个人的思想。
傅星眠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如果这时候张一秋主动询问,哪怕问一句“你也知道星垂野阔?”,或者说“你也看过他的书?”
仅仅这种话,傅星眠知道,他又不会再开口,又不敢再开口了。
但张一秋没有。张一秋始终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安静地、沉默地注视傅星眠。他此刻就是最耐心的人,只在等傅星眠说下一句话。
一个人这样等着你,怎么舍得不说话呢。
于是傅星眠深吸一口气,低头俯视面前的大男孩,声音小了点,但吐字很清楚:“能......说说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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