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全部幻想

　　凌晨一点，众人散场。常山远背着已经喝的醉醺醺的陆知行，和修竹几人告别。
　　“我们走吧。”
　　“你说他怎么这么能喝，怎么劝都劝不住，就和疯了一样。”常山远托着陆知行，好让他别再往下滑了。
　　“如果我是他，估计比他更过分。感情之事对于他来说，从来就没有顺心如意过。这次的打击比季白礼那次还要大。”
　　常山远背着他气喘吁吁，咬紧牙关回他的话，“林程程也是，藏得也太好了。你说我和她多少年的朋友，都没发现过她有这心思。这么一想，之前她做的事情倒是可以解释了。”
　　“什么事情？”白景安不解的问。
　　“你还记得我们高二有天晚上排话剧，她扇了陆知行一巴掌。那天晚上回家，她把楼顶上所有的番茄苗全部剪成‘光杆司令’，边剪还边骂王八蛋。那时候，我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是一般的矛盾，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按照你这说法，我应该比你更早发现端倪。给你过生日那次，咱们说起投票选班长那件事，我还记得修竹说，程程投了弃权票。统计的时候应该有两张弃权票才对，到最后也只有一张。”
　　常山远背的累了，白景安搭把手把醉醺醺的陆知行从常山远的肩膀上写下拉，放到路边的长椅上。
　　常山远转着胳膊，说道：“我只觉得可惜，明明是最好的缘分，只差一步就能在一起的事情。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帮他们一把。”
　　“好。”

　　翌日中午，陆知行捂着脑袋悠悠转醒，枕头旁边的手机震得他脑袋发麻。
　　拿起手机查看消息，发现是郁南给他打了几个微信语音。清醒之后，回拨了过去。
　　“儿子，你可算是给我回电话了。我的照片呢？”
　　“完了，我忘了。”
　　“不是吧，这你都能忘。我不会是要入土了，才能收到照片吧。”
　　“要不，你过来一趟。你当面挑，我现场给你修。”
　　“不要吧，你家也太远了。”
　　“你再懒点就要退化了，况且就一层楼，一分钟不到就到了。”
　　“好吧，我马上上去，等我。”
　　“行。”
　　刚挂电话还没两分钟，门铃响了。陆知行给他开门，顺便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他脚边。
　　他边换鞋边唠叨：“我的照片怎么样了？这可不能马虎。我妈还等着拿我的帅照挂在家里呢。”
　　“进来自己挑，那天给你拍了几百张，把我内存都要占没了。”陆知行拿着水杯进了书房，打开休眠的电脑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挑照片。
　　郁南也不客气，打开内存画面就开始看照片：“不得不说，这些照片是真帅。你小子有一手。按照这个质量那都不用挑，全给我p了就行。”
　　“一百多张全修了？”陆知行放下手机，开玩笑的回应，“那你入土的时候，照片差不多就能收到了。”
　　“那我还是挑几张吧。”郁南在桌面建了个文件夹，从内存卡了翻着自己的照片，把十分满意的拉进文件夹里。选的差不多了，就让开了位置，“好了，我选完了，都在那个文件夹里，你看着修一修就行，最重要的是要还原我原本的美貌。”
　　“行，你坐着等等吧。”
　　郁南也不客气，背着手开始参观起他的书房，“你这书房也太单调了，除了书和电脑，啥都没有。”
　　“书房书房，又不是杂物室，要那么多东西干嘛？”
　　“让我看看，你都看些什么书？”郁南边走边透过玻璃念起了书名，“《放学后》《白夜行》《秘密》《嫌疑人X的献身》《预知梦》《神探伽利略》《湖边凶杀案》，怎么都是东野圭吾的书，你是他粉丝啊？”
　　陆知行手上功夫没停，嘴上还得回他的话，“只是觉得有趣，随便看看而已。”
　　看了一圈，基本上东野圭吾的书都买齐了，只是差了那本《解忧杂货店》，郁南不解的问：“怎么没有《解忧杂货店》呢？”
　　听到这本书名，陆知行的心跳漏了半拍，脑海里突然会想起林程程搬家那天的画面。
　　约定好的一定要来，有人失约了。
　　“原本......是有的，后来被我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除了东野圭吾，你还买了那么多橡皮章的书，”郁南不解，“不过橡皮章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个而已。”陆知行一边处理背景人物，一边回答他。
　　陆知行动作很快，根据郁南的要求把照片全部都处理好了，“都p完了，你来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
　　“好嘞。”郁南兴致勃勃的小跑过去看，被椅子腿绊了一下，推了一把陆知行，碰洒了桌面的水杯。
　　“我的手机。”陆知行赶紧把手机和鼠标拿起来。
　　郁南嘴里说着对不起，手里赶忙去抽桌面上的纸巾。陆知行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拆掉了手机壳，放在桌面上。把手机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郁南把倾倒的水杯扶了起来，瞥见手机壳里的照片，把整个手机壳拿了起来，“儿子，心上人啊。”
　　“你被乱动我东西。”陆知行一把把手机壳夺了回去。
　　“什么乱动啊，我这是关心你。说说吧，铁树啥时候开花了？”郁南一脸‘我懂’的表情，肩膀还不停的撞他。
　　“什么铁树开花，都没开始过，上哪里开花？”
　　郁南夸张的小表情都快藏不住了：“不是吧，你单相思啊？”
　　“都说不是了。”陆知行否认。
　　“那你珍藏人家的照片，还说不是单相思，”郁南把照片拿了过去，摩挲着下巴，“不过这女孩，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可能，又不是一个学校的。你怎么可能见过。”陆知行再次否认
　　“不对，她真的很眼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真的假的？”
　　说道这里，陆知行已经开始相信郁南所说的话。
　　“你有没有其他照片，我再看看一定能想起来。”
　　他在桌面上找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输入密码后，打开了照片让郁南翻看。
　　“就这几张？好歹多拍几张嘛。”
　　“她不喜欢拍照。”
　　郁南一张一张的翻着照片，《简爱》的舞台照、音乐节的拍立得、露营的大合照、操场抓拍和最后一张初中的班级合照。
　　他滑动着鼠标，把初中那张大合照放大。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郁南想起了林程程来找他父亲的那个傍晚。

　　在某个周五的傍晚，郁南从学校坐车回家，行驶到家门口时，只见别墅外面站着一个小女孩。
　　“爸，你看门口。怎么站着个人啊？”郁南坐在副驾驶上望去，“不会是小偷吧。”
　　“哪有小偷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的，看上去好像是我朋友的女儿。”郁主任把车开进车库里，边解安全带边交代，“你先上去，我出去看看。”
　　“行。”
　　郁主任走到前门叫了林程程的名字，她搅着校服的衣角，踌躇不敢上前。
　　郁南站在二楼窗前见父亲和她说了两句后进门，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她慢慢抬头，与郁南正好对视，微笑着点头，郁南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后来呢？”
　　“后来听我爸说，那是他朋友的女儿。那天晚上来找他，是来求他给一张什么报名表的。”
　　“自主招生报名表。”
　　“你怎么知道的？”郁南虽然惊讶于他知道自主招生的事情，但是倾诉欲起来了，还是继续叨叨不停的说下去，“不过，她当年好像是不符合自主招生的报名条件的。就算拿了报名表也没用，系统一查，她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早已经确定的事情被重新翻出来，总会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在自己不被坚定选择的那段时光里，有人爱了他很久。
　　送走了郁南后，陆知行拿出了那本素描本，一共120页。他就这样一页一页的翻看，画面里都是她爱过自己的痕迹。在那些见不得天光的日子，就这样凭借着爱意，创作的所有画面都值得被珍藏。
　　陆知行看到最后只觉得心疼：把素描本扔进垃圾桶时，你该有多绝望啊。

　　越接近毕业的日子，林程程越觉得焦虑。不仅是为了毕业论文，还有自己的未来。坐在旅行社的工位上，林程程撑着脑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朝气的青年人，只坚持了五分钟就失败了。看着企业微信里滴滴滴滴的回不完的领导消息，林程程决定离开办公位出去摸摸鱼。
　　刚走出办公室，林珏明给她打了个微信电话。刚听完第一句，林程程小跑着回到工位上，打开包包，胡乱的把桌面的东西都塞了进去。同在一间办公室的领导不解的抬头看她收拾东西，“怎么了？”
　　林程程慌忙地解释：“家里有点事，我得先走一步。”
　　“那你也得先请个假吧，”想起林程程手里的工作，领导觉得头疼不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要走的这么急。还有你手上的几个团怎么办？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谁来帮你擦屁股。你必须把手里的活干完才能走。”
　　事发突然，林程程脑子里乱成一团。听见她这么一说，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干活干活，你天天眼里除了干活还有别的事情吗？人命关天，难道工作比命还重要吗？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走。”
　　说完，她跨起包包往外走，边走边打开订票软件，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机票。堵在路上的时候，林程程双手合十祈祷：求求老天爷了，千万不能有事啊。
　　与此同时，临江市医院急诊部门人满为患。常山远躺在救护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道隔离门隔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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