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蔓延
“有何计策?”云舒仰头望着云启,双眸闪烁得那般热切。
“康王昏庸无能,治国无方,残暴专政,不顾百姓死活,致使全国上下民不聊生,早已是怨声载道,天怒人怨。是时候该群起而反之了!”云启激愤道。
“可我与你远在它国,又怎能发动起大安的百姓呢?”云舒眉头紧皱。
“我这里有我在程胜军时搜集到的康王与玄狐勾结的罪证。”云启从怀里掏出了密信,递于云舒面前。
“可是,这又有何用?”云舒不解。
“大安朝中还是有诸多忠良的,若能让安正哥哥持此铁证去联合朝中这些忠良之士,在他们的支持下,扳倒康王还是大有胜算的。”
“好计策!让正儿登上皇位,这再好不过了!他定能成为一代明君!”云舒脸上划过一道光,却很快又愁眉不展道,“可那康王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要他亲手置其于万民唾弃的境地,他能接受吗?”
“他必然能!别忘了,他可是安正太子!他的为人,姐姐还不了解吗?从小肩负着国之重任,为了无数黎民百姓,他必定是能做到的!”云启笃定道。
“可是,他消失了这么多年,又如何能联络到他?”
“我知道他在哪里。早在程胜军军营时,我便暗中打探到了他的下落。
“安正哥哥虽远离了朝堂,但却始终心系百姓,这些年间一直在默默为百姓做事。
“他还收留了大量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教他们强身健体,传授他们营生之道,给了无数游民一条生路。
“好多外地无以度日的穷苦人家都慕名投奔他而去,并自愿留在他的麾下为其卖命,逐渐形成了一方势力,就是今日大名鼎鼎的义正军!而安正哥哥便是那义正军的首领正义大将军!”
“义正军!就是东南部近几年崛起的义正军?”云舒惊呼。
“正是!”云启肯定道。
“这南灵草来自东南部,难道……”云舒已猜到了一二。
“没错!这南灵草来自义正军大营,飞鹰识了它的气味便能找到义正军的营地,到时姐姐手书一封信飞鹰传于正义大将军。
“军营里的人无不对他们的正义大将军敬若神明,无论是谁见到此信,都会交于安正哥哥之手。而安正哥哥识得姐姐的笔迹,定会回信于你。”
“好!我这便给正儿写信!”听完云启的话,云舒迫不及待地着手写起了信。
云启抚了抚他那驯养多日羽翼已日渐丰满的鹰雏,嘴角不觉微微扬起:“阿风,该你出手了!”
……
两日后,飞鹰阿风果真带了一封密信归来。
信上,安正万分激动地表达了对云舒的思念与愧疚之情。
当初听闻云舒被封为云裳公主并被派去玄狐和亲之时,他恨不得马上赶回皇城去阻止这一切。然而他已是整个义正军的统领,身负重任,他若走了,他的追随者们必定又要陷于险境……
经此一事,他本以为以后再不会有云舒的消息了,这一生便只能活在深深的愧疚与心痛之中。然而上天眷顾,让他又有了云舒的消息!
见字如面,那一刻,他是如何感谢上苍的垂怜,那一刻,他哆嗦着双手,喜极而泣,泪如泉涌……
得知云舒尚且安全,且与假冒玄狐王的云启在一起,他便终于安下心来,怀着万般欣喜写下了回信。
云启一刻没有耽搁,即刻把手中的密信罪证让飞鹰阿风带去给了安正。
“还好正儿从小便勤奋好学,学识渊博,早就已精通玄狐语!”云舒望着窗外渐飞渐远的阿风,自豪道。
“怎么?就你的正儿勤奋好学,学识渊博?”听到姐姐如此夸赞他人,云启吃醋不满道。
“当然了,不像某人……”云舒故意翻了个白眼儿,没有说下去。
“某人怎么了?怎么说一半啊!不行,姐姐得说清楚,某人怎么了?”云启着急道。
云舒坏笑一声,凑近云启的耳朵小声道:“就不说!”
说罢,云舒便逃之夭夭。云启被气笑,紧随其后追着姐姐跑,伸长胳膊用手挠起了云舒的痒痒肉,痒得云舒赶紧求饶。
“我说我说!不像某人从小调皮捣蛋,贪玩逃学……”
“你说什么——?”听云舒这般数落自己,云启假装生气,打断了云舒的话,并一把将她扯进了自己怀中牢牢抱住。
猛然的贴近,如此近的距离,云启看向云舒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灼热,心也扑通扑通地沸腾起来。
云舒脸上骤然染了红晕,心慌得结结巴巴道:“但……但却是……是学识最最……最渊博的。”
“真的吗?姐姐当真这样认为的?”
云启欣喜若狂,而当看向姐姐的眼睛,读懂了姐姐心中的挣扎,脸上的笑容却即刻褪了色。
“他是我的弟弟,我怎能对自己的弟弟有这般龌龊的心思?即便再喜欢,也不能有如此越矩的举动,更不能再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云舒在心里自责着,忏悔着,眼神开始躲闪,随即挣脱了云启的怀抱,借口道:“我乏了,先睡了。”
“哦,好。正好我也乏了,我也睡了。”云启极其不自然地应着,待姐姐去床榻躺好,自己也躺在了地铺之上。
天还未完全暗下来,二人各自安静地躺着,看着夜色渐渐把一切吞噬,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玄天殿都陷入了可怕的黑暗与沉寂之中。
云舒心中满是羞愧。
而云启又何尝不是!
是他让姐姐活在了他的谎言里。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弟弟,却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不再叫她忍受徒劳的羞愧与挣扎!
他明明也那么爱着她,却又不得不继续假装她的弟弟,把对她的爱隐藏得那般小心翼翼!
这一切谎言明明都是为了能靠近她,而如今却又不得不与她保持距离!
然而此时,对彼此的爱像生了刺的藤蔓,不受控制地疯狂蔓延,眼看着就要扎进对方的要害。
这一幕绝不能发生!
云启彻夜未眠,云舒一夜梦魇……
收到康王罪证的安正果真如云启所料,很快便举兵北上。
义正军抵临皇城后便先在一处地势险要的山上驻扎了下来,安正自己则先潜入皇城打探城内实情。
这日,安正路过一家客栈,见门口一衣衫褴褛的女子正被几位壮汉拉扯。那女子奋力挣扎,使劲往外逃。
身后一壮汉便拿起鞭子开始对着她抽打起来,边打边喊:“我叫你跑!叫你跑!看我不打死你!还敢不敢跑了!”
那鞭子所到之处无不皮开肉绽,看得围观的人们一阵心惊胆战,却又都敢怒而不敢言。
安正哪里看得下去此种恶劣行径,二话不说便上前夺了那壮汉的鞭子,又三下五除二把其他壮汉也都一一撂倒在地。
“你!你是何人?竟敢多管闲事!知不知道小爷我背后是什么人?是不是活腻了?”客栈内冲出一浑圆的男子来,仰头傲娇地冲着安正嚣张道。
“哦?那你倒说说你背后是何人?”安正憋着怒火轻蔑道。
“不知死活!说出来吓死你!程大将军,知道吧?小爷我的亲叔父!如今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儿!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得罪得起吗!识相的快把这姑娘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不……”
话音未落,安正一脚飞过,对面那浑圆的身子已经翻滚在地。
“你!反了反了!哎呦……疼死我了……”浑圆男子抽搐着脸,看了一眼一旁几个发愣的壮汉道,“还愣着做甚?赶紧给爷上啊!一群废物!”
壮汉们刚欲上前,却又被安正那嘎嘎作响的拳头给吓退,朝着浑圆男子哆嗦道:“少……少爷,好……好汉不吃……吃眼前……前亏啊!”
“真是废物……好!你等着!有你好看!”浑圆男子狼狈地爬起来,叫上几个壮汉一溜烟跑了。
围观众人都纷纷拍手称赞,但也有少数几人对安正摇了摇头叹息道:“年轻人,好自为之啊!得罪了程大强,可要大难临头了啊!”
“程大强……这名字我记下了。”安正想着,那受了伤的女子突然晕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这女子蓬头垢面,像遭了不少罪,看着甚是可怜,也不知是谁家的苦命姑娘。
顾不得多想,安正忙把女子抱进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又差店小二请来了郎中为女子诊治。
“姑娘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虚弱,再加上背上伤口失血过多,才导致突然晕倒。日后注意饮食到位即可好转。这是治疗外伤的金疮药,每日按时涂抹,不日便会痊愈。”郎中留下一瓶药膏便告辞退下。
安正看着眼前昏睡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见她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来,便拿来浸湿的毛巾为她擦起了脸。
待脸上的汗以及污垢都被清理完,安正突然觉得这面孔甚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罢了,疗伤要紧……”安正咬紧牙关,撇过脸去,撕开了女子背上已被打得破烂不堪的衣衫,为其清理了一番伤口,又小心翼翼涂上金疮药。
“还好没把她惊醒,不然又得疼晕过去。且哪家姑娘被陌生男子看了身子不会又来一番寻死觅活呢!”安正想着,长长舒了口气。
然而,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的安正却突然被惊得一屁股瘫坐在地——那女子竟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双眼,此时虽是趴在床榻之上,但却正斜眼死死盯着他不放。
“你……你何时醒的?”安正慌张地问道。
“你撕我衣服时。”那女子回答得极其淡然,惨白的脸上毫无波澜。
“那你为何不喊?”安正诧异。
“为何要喊?”女子反问。
“一则,你不疼吗?二则,你遇到陌生男子撕你的衣服都不反抗的吗?”
“喊了就不会疼吗?”
安正被问住了,没想到一介寻常女子竟有如此见地,实乃不易。
“而且,你又不是陌生男子。”女子不屑道。
“你认得我?我们见过?”安正一脸疑惑。
“安正太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在本郡主面前输得还不够惨吗?”许是因为疼痛,女子的脸色阴沉,说出的话里带着丝丝狠意。
“是你!”安正这才恍然认出,眼前的人不正是当年嚣张跋扈,执意要他给她磕头认输的玄冰郡主吗?!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