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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首发(生日加更)
一个小时后,某高档自助餐厅的顶层被柏里包了场,邀请所有负责Farbenrausch大小事务的员工一起吃了顿豪华晚餐,然而,甩不掉的麻烦却并不止柏里一个人而已。
闻昭再一次混进了Farbenrausch工作人员的队伍之中,而孟允琛作为《艺人冬运会》这部综艺的赞助商,也不请自来,再加上一个以柏里死党的身份跑来凑热闹的徐希则,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周砚梨在同一个场地、同一时间看见这几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奈何这几个人轮流给周砚梨拿了不少美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无一不缺地在周砚梨面前的餐盘里堆成了小山坡,甚至连需要去壳的食物都被他们剥得一干二净,而周砚梨需要做的,只是张嘴而已。
好在大部分员工们都沉浸在昂贵的美味之中,根本无暇顾及雅间里的老板们和艺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夜晚,对美食的渴望已经超出了对八卦的热衷,这也是周砚梨唯一庆幸的一点。
窦抒夏坐在周砚梨身边,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周砚梨面前的其中一座小山移到了自己手边,大声斥责道:“你们有完没完啊?浪费食物是很可耻的。”
陈水烟也越过叶阑景,从周砚梨那里悬空抱起一摞美食,放到了自己面前:“拜托你们献殷勤也要做好功课吧,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周周不吃的东西。”
眼瞅着孟允琛和徐希则拿来的餐盘被窦抒夏和陈水烟拿走,柏里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样,将自己亲手剥的一碗虾放到了周砚梨手边,然后似乎意有所指道:“我哥胃口可没那么大,而且他十几年的品味都没怎么变,专一得很。”
孟允琛却不以为意,只是让特助将自己特意准备好并精心包装过的礼物拿了过来,绕开了一众人群,从周砚梨的身后凑近,半俯下身子,极为绅士道:“早就想亲手把签名鼓棒送给你了,耽误了这么久总算见到了面。”
话毕,孟允琛还测过头来,笑眯眯对柏里道:“还要谢谢柏总专门为我们创造机会了。”
斜对面的闻昭正啃着嘴巴里的螃蟹,还不忘加入这场混战:“孟总在柏总的场子上耍威风,还真是会倚老卖老啊,不过柏总年少轻狂,才不给你这个面子吃你这无赖的一套……只是柏总啊,眼睛不要光盯着远处的敌人,小心被自己人挖了墙角。”
闻昭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许以突然在桌子底下猛地踩了他一脚,可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闻昭吃痛,立刻闭了嘴,回过头来瞥了许以一眼,两个人的目光较劲的几秒钟,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情绪偷溜了出来。
饭桌上的局势瞬间因为几个外人的在场而混乱到一发不可收拾。
而闻昭很明显在攻击在场的某人,虽然柏里并不知道徐希则在自己出差的时间里,跟周砚梨有怎样的交集,但直觉还是让他下意识看向了徐希则。
难免心虚的徐希则不知道闻昭是不是针对自己而来,面对柏里质疑的眼神,他只能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我只是帮你撑场面的,你别伤害友军啊。”
又经历了几番唇枪舌剑之后,一直处在漩涡中心但始终保持沉默的周砚梨终于有所行动。
只是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即便他再觉得心烦意乱,脸上却依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情绪淡淡的,几乎没有一丝笑容,也说不上愠怒。
在众人的注视中,周砚梨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后,却没有提及任何方才饭桌上的争锋相对,只是道:“不好意思各位,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宿舍了,你们慢慢吃吧,别因为我再扫了兴。”
其实要陈水烟说,周砚梨刚开始就不需要给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人一点面子,如果被为难的人是他,陈水烟根本就不会内耗,直接断然拒绝,总归没有任何事是比自己开心更重要的。
然而周砚梨毕竟是周砚梨,那些不知情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有一个放松的机会,大家都用那样期待的目光等待周砚梨的决定,他知道自己不该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扫了兴,索性就应了下来,甚至还在这种无聊的雄竞现场,足足待到了后半场。
“那我送你回去!”
周砚梨话音刚落,几道声音就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陈水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里,饶有兴趣地扫过刚才异口同声的三个男人:“哟,头一回见这么空前盛况的孔雀开屏。”
“少说几句。”叶阑景瞪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水烟,然后又看向精神明显不佳的周砚梨,“这里人多闷得慌,还是先回宿舍休息吧,我看你基本没动筷子,要不要让厨房做点清淡的打包拿回去?”
周砚梨轻轻摇了摇头,准备离席:“不用了,我不是很有胃口。”
整场饭局都一直冷着脸默不作声的薄也立刻跟上,快步走到了周砚梨身边:“我去开车。”
眼瞅着周砚梨没有拒绝地跟薄薄也一起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陈水烟又懒洋洋地笑道:“瞧见没,这才是正宫的气魄。”
“陈水烟。”
叶阑景微笑着不动声色在陈水烟的腰侧摸了一把,压低了嗓音喊他的名字,示意他收敛点。
在周砚梨离开了之后,饭局就变得和谐多了,不过与其说是和谐,更像是因为失去了争夺的焦点,花孔雀们都没有了开屏的欲望。
陈水烟看着他们几个家伙蔫头蔫脑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又抓着窦抒夏拿了好几波美食,好心地替公司吃回了本儿,当作是免费看戏的回报。
而另一边,薄也把周砚梨送回宿舍后并没有着急离开,只是默默守着周砚梨,生怕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万一公司那边的饭局结束太晚,再没人顾得上虚弱的周砚梨。
周砚梨没管薄也,回房间小憩了一会儿后,想去厨房倒杯水,途径客厅时见薄也还在,便疑惑道:“你今晚住在宿舍吗?”
“等阿景他们回来我就走。”
周砚梨听罢微蹙着眉头,直觉除了担心的身体状况意外,薄也似乎还有其他顾虑,于是绕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又再度回到了客厅,对薄也直接道:“阿也,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跟我直说。”
薄也倒也没客气,抬眼望向周砚梨,反问道:“如果我开口问,你会老实回答我吗?”
周砚梨站在茶几前,沉默地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薄也片刻,深知薄也其实根本不需要询问自己,就已经有了确信的答案,因为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也是真的了解自己。
“我的确跟柏里发展成了那样的关系,但不同的是,这次是我自愿选择的。”
其实这阵子周砚梨一直在思考围绕在自己身边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竟然出奇地发现,或许想要留在自己热爱的舞台,才是为了掩藏自己内心真实渴望的借口,更准确地说,那是最浮于表面、为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而接受的事实。
但他自己也并非真的无欲无求。
称之为喜欢或者爱实在太虚无缥缈了些,不过至少可以将周砚梨对柏里那种超越世俗界限的举动的纵容和默许,视为周砚梨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最原始的欲望。就算周砚梨再美若天神下凡,他也终究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
在童年时期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跌宕起伏和不该他那个年纪承受的苦难后,周砚梨自认为对人际关系中最美好的爱的定义,早就已经麻木不仁,但他却并不想因此而放弃体验未来人生里更多的可能性,虽然无关于喜欢或爱,但至少他的感觉还算鲜活。
周砚梨始终坚信,错的人不是自己,那么该受惩罚的人也不该是自己。
他望着薄也认真的眼睛,极为坦诚道:“能享受年轻的□□,对我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亏本的生意。”
然而,薄也接下来的话却让周砚梨不免震惊。
“柏里喜欢你。”
“什么?”
薄也的神色那般坦然,仿佛在说一件已经百分百确认的事情,然而这件事却一时让周砚梨难以接受。
喜欢?怎么可能?
在周砚梨的震惊之余,薄也继续道:“柏里跟柏望不一样,你之前被迫受制于柏望,至少灵魂是自由的,可一旦你陷入了柏里的甜蜜陷阱,很可能会在年轻人阴晴不定的风暴里遍体鳞伤。”
周砚梨望着神色严肃的薄也眨巴了眨巴眼睛,突然就笑了:“你误会了吧阿也,柏里他,怎么可能啊……”
薄也瞧他那副全然不相信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你对自己的魅力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别人或许有可能,但柏里不会的。”
薄也却并没有动摇自己的想法,继续道:“柏里为什么不会呢?他才是从小就被你的光环所环绕,对你仰慕最久的人啊。”
“你都说了是仰慕,小孩子误把儿时的依赖当作了恋人的依偎,也情有可原……有一天他长大了,会明白的。”
见周砚梨坚持矢口否认,薄也也没再继续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周砚梨的身上,没过多久,等叶阑景把窦抒夏和陈水烟带回了宿舍,薄也便先离开了,然而回到房间的周砚梨却因为薄也那句笃定的话,让好不容易理清的情绪再度陷入了混乱。
柏里,喜欢他?
周砚梨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假设,毕竟薄也并不知道柏望曾经录下自己的不雅视频这件事,更不清楚柏里从小时候起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甚至十年如一日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步步引诱周砚梨落入他的圈套,所以连敏锐的薄也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吧。
而且,柏里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不可能是因为所谓的喜欢或者爱,那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掌控和玩弄。
对于不懂爱的周砚梨而言,至少他认为,喜欢和爱的前提是尊重。
周砚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了又醒,隐约间,他瞥见窗外似乎有一道微弱的车灯,下意识多瞧了一眼,只觉得车型很熟悉,尤其驾驶座上还有一道身影。
周砚梨翻了个身,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了屏幕,并没有收到任何讯息或是来电,而现在还是凌晨三点。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迷迷糊糊的周砚梨摸着手机又在被窝里睡着了,但始终不能安稳。
再醒来过来时,是凌晨四点半了,而窗外的车灯仍然未灭,那道人影似乎也在原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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