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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
“阿言。”
“阿言。”祁言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原野,她眯了眯眼,闭上了又复睁开。
“阿言。”再睁开眼,却感觉这片原野很熟悉,以及……旁边在叫她名字的人。
“阿……晔?”
……
依稀记得那天,江晔拉着祁言去了她的秘密基地。
那里空间很小,小到……两个人挤在里面,就像是被包裹在一个虫茧里面。
那天祁言笑眯眯的对江晔说道:“我最近收了个小徒弟,改天带你认识认识?”
江晔说:“好。”
只是江晔没有想到,祁言那天带她认识的那个人,不止她徒弟一个,还有……
祁言的男朋友,顾安。
那天之后,江晔心底泛上了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与其让她自己憋着,她可能宁愿去做那个坏人。
她想……把祁言和顾安拆散。
那段时间江晔非常矛盾,见到祁言之后又不知道两个人的话题从何说起,更何况每一次那个顾安都会在。
不久之后,顾安出差。那段时间是自从那件事之后,江晔和祁言相处最自在的日子。
那一天,她们和祁言的小徒弟妞妞一起在山上看日落,妞妞在前面边跑边喊:“阿言,阿晔,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一家三口,阿言和阿晔是妈妈,我是崽崽。”
“噗,”祁言开可乐的手没拿稳,差点喷了她一脸。
江晔想了想,反驳道:“不对,就算是一家三口,也该我是爸爸,阿言是妈妈。”
听了这句话后,祁言又差点把可乐丢地上,咕哝着:“搞什么,别乱说。”
“阿言害羞了?”江晔笑着看向祁言,“开个玩笑啦。”
祁言的脸本来还没红,现在一下子红得发烫。
……
或许,那就是最好的时候吧。
只不过……太过于美好的东西总会有失去的时候。
几天后,祁言在院子里面的秋千上晒太阳,恰好妞妞这个时候过来找祁言玩,看到祁言在院子里面荡秋千就直接过去了。
“阿言阿言,我今天在街上碰见顾安了耶,我才发现他跟我的一个朋友认识。”
祁言瞬间想到了什么,问:“你朋友……叫什么?”
“森森。”
“她是不是总是喜欢穿着白裙子?”
“对呀对呀,阿言你怎么知道?”
祁言冷笑,心道:当然是她亲眼看到的。
想到这里,她从秋千上坐起来,铁青着脸回了家。
顾安出差前不久,她有一次找顾安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女生,那两人举止暧昧,像是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见到祁言后,顾安还给她介绍了那个女生,他说她叫晴。
照妞妞这么说,森森就是晴。
所以说顾安口中的出差就是为了跟那个女人私会?
起初她还没有怀疑什么,直到……她打开了那个好久没玩的游戏,发现了森森的留言。
森森:要打个赌吗?
森森:就赌……我和你,顾安会选谁。
……
赌约履行的那一天,妞妞见祁言上了游戏之后赶紧给祁言发了信息,焦急道:“阿言快来,顾安和森森……”
祁言果断找了过去。
那个游戏里面有着一片沙漠,著名的表白圣地。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个沙漠是紫色的,显得格外梦幻。那片沙漠中央还有着一片茂密的玫瑰园。
果不其然,祁言找过来的时候,顾安和森森就在那里。
顾安……我和她,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她吗?
真是令人恶心。
祁言压下心底愤怒的情绪,冷着脸向他们那边走过去。
她站在顾安面前,面无表情的问道:“这是谁?”
“晴啊。”顾安懒懒的回了一句。
“……”祁言没再看顾安,直接离开了那里。
“森森就是晴,他为什么不承认呢?”
“……”
面对周围人的叽叽喳喳,祁言仿似看到了森森得意的样子:
“你输了。”
……
江晔再一次见到祁言的时候,祁言趴在家里的沙发上一个人闷声痛哭。
江晔轻轻地走到祁言边上坐下,揉着她的头,轻声道:“乖,阿言不哭了,我在呢。”
“我才没哭。”祁言哽咽着说。
“阿言乖,小兔子乖乖……”
“难听死了。”祁言抬起头,正好对上江晔的目光。
但是江晔却一直在躲避祁言的目光。
最后躲不过了,她笑着问道:“看什么呢。”
祁言一字一句的问道:“江晔,你不会骗我的吧?”
江晔愣了愣:“怎么会。”
“你骗人。”祁言站了起来,双目无神地看着江晔,“这一切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江晔以为祁言是失恋了心里不好受,于是安慰道:“阿言,顾安已经和别人跑了,我没有骗你。”
祁言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了:“不,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面对这样的祁言,江晔瞬间慌了神。
“阿言你……”……都知道了?
……
几个月前,祁言去找江晔时,无意间撞到过江晔和森森。
“你就这么做就行了。”江晔面无表情地说。
对面的那个人是森森,她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就不怕她会恨你?”
江晔本身是打算走的,听到这句话后,回头道:“想得到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不是么?”
我们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等价交易。
……
祁言冷冷地看着江晔:“我撞见过你那次与森森的单独见面,超出了你的计划么?”
“阿言……我……”
“不用解释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祁言说完一把将江晔推出门外。
江晔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
祁言再一次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的邮箱里面塞了一封信。
她展开看了一眼,发现那是江晔的告别信。
其实说信也夸张了,因为那一整张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江晔:是我不好,我在此向你告别,愿卿珍重。
祁言:……
在那一个瞬间,祁言顿时就后悔了。
她失去了江晔,永远。
……
“阿言阿言。”
“阿言!”
不知过了多久,祁言被这一声声地呼唤扰了心绪。
“阿言!”
祁言猛地一睁眼,发现是妞妞和uki在叫她,周围环境不再是那阴暗的房间,而是那绿茵茵的大草坪。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阿言走啦。”妞妞和uki手拉着手往草坪里钻。
“来啦。”祁言应声。
大抵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吧。祁言站了起来正准备跟上去。
忽然,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阿言。”
祁言听到这个声音,脚步一顿,转头看到了一张令她意想不到的脸。
……好久不见。
时间过去太久了,以至于祁言再一次见到江晔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妞妞和uki走在前面,看到祁言没有跟上来又折了回来:“阿言阿言,怎么不走了?”
她们折返回来后也看到了江晔,怔了一下:“阿……阿晔?”随后埋怨道,“这么久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你们是……”江晔细细回忆,“妞妞?uki?”
“亏你还记得我们。”
江晔转头向祁言看去,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自然。
妞妞见江晔一直盯着祁言看一句话也不说,开口道:“阿晔你怎么一直盯着阿言?那是阿言啊,你难道不认识了吗?”
“我见了一个人,他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阿言的人,你是阿言吗?”
祁言瞳孔骤缩。
“阿晔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失忆?我不知道。”江晔想了想,“那个人还说阿言对我很重要。”
……
那之后,江晔和祁言又聚在了一起,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阿晔,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给uki过生日,你和阿言还给我们跳舞来着?”
“什么?给uki过生日我记得,但是……跳舞?”
江晔有些记不起来了。
忽然间,从四周涌进各式各样的蝴蝶,江晔站在一个坡下围着蝴蝶转圈。祁言看了不由得开始头疼。
妞妞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有些头疼,扭头看向祁言:“嗯……阿言,阿晔真的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吗?”
……
祁言本以为这样平平淡淡地看着江晔也不错,至少……她还在她的身边。
直到……
那一天,她们在街上逛街的时候碰上了祁九。她是祁言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生来便与祁言有九分相似。
妞妞和uki都知道这件事,却也总是会将她们两个混淆。
但是那次,是江晔最先叫出了她的名字:“祁九?”
祁九听到了,回头看到了她们两个,却唯独没敢看江晔:“阿言你怎么也在这?”
“你们怎么认识?”祁言不开心地说。
“就阿言你把游戏号给我后……”祁九开始变得支吾起来。
祁言也没多问,也没多想。
后面几天依然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这份难得的平静也被打破了。
那天,祁言,祁九,还有江晔在游戏里面玩,祁九中途有事挂机了,挡住了一个路口,然后就来了一个陌生人。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呀,堵在门口还让不让人走了?”
其实那只是游戏,那个人明明绕一下就能过去了,可是却非要来找茬。
祁言耐着性子说:“那你就不能换条路走吗?”
那个陌生人反倒是更有理上了:“路是你家的?我就想走这里怎么了?”
两个人争吵的厉害,江晔恰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然后江晔把祁九护在身后,面色阴沉的说:“离她远点。”
“什么人啊。”那个人见江晔是个不好惹的,骂了一句走了。
祁言忽然想到过去的事。
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某一天,江晔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的。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却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个瞬间祁言感到自己才是那个替身,于是那天之后,她再也没去见过江晔。
……
几天后,江晔才等到了祁言。
“阿言,今天阿九说要带我们一起去玩,你走不走?”
“不去。”祁言恹恹回道。
江晔见她不去,便开始说“去嘛去嘛”说个不停,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子。
“我都说了我不去!”祁言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经江晔这么一折腾,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是没听清楚吗!”
江晔愣住了。
她感觉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祁言,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言你……”
吃醋了?
——
“我是祁言,言说之言。”
“我是江晔,日华之晔。”
依稀记得那一天的蜀中,下了好大一场雪,会下雪的蜀中并不算是常见。
祁言在这场大雪里,遇上了一个人。
她叫……
江晔。
那一年,雪下的很大。
那一年春,樱花开了满山。
那一年春末,是她心动的起源。
每个人一生中大抵都会有这么一段经历,我们曾爱过,喜过,但同时也恨过,痛过。又或许这些仅仅是人的七情六欲在作怪。
可仔细回想来,每一次虽身不由己,却也乐在其中情不自禁。
那只是我们羞涩青春中的一抹景色,由悸动开始,最后一无所有。
江晔当初的出现其实并没有影响到祁言的生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生命中处处都是江晔的影子。
直到有一天,祁言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有朋友吗?为什么总是找我。”
江晔当时笑了笑,答非所问:“你没有朋友吗?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祁言那时第一反应是干脆直接把两人?一起得了。
……
“凭什么!凭什么!”祁言歇斯底里地朝江晔喊着,“凭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唯独忘了我!”
江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任由着祁言怒吼,最后看着祁言一点点蹲下去,哭出声来。
“对不起。”这是江晔仅能想到的一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祁言到底是在气什么。
……
那次之后,祁言决定要去寻找江晔失忆的原因,但是从江晔的种种迹象里,又不像是出过什么意外事故,实在令人费解。
“阿晔,你还记得你失忆前去过哪里吗?”
当时江晔挠了挠头,半天后才不确定的说出一句话:“……小船……记忆……当铺?”
第一次听说还有“记忆当铺”这么一个地方。
只是不论祁言她们打听到哪,丝毫没有得到一点有关记忆当铺的信息。
直到有一天,祁言在街边看到一个极其古怪的老太太,便上前打听,竟然真的问了出来。
“传说在午夜十二点,在绿色的沙漠里的沉船上会出现一家记忆当铺,它可以典当记忆或购买记忆。”
“只是无论是要典当还是购买,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绿色的沙漠?沙漠里的沉船?
沙漠又怎么可能是绿色的,而且沙漠里面又怎么会出现沉船?
还没等祁言多问,那个老太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不过好在,经过不懈的寻找,祁言她们终于找到了那片沙漠。
那是一个类似海底洞窟的地方,绿色的黄沙之下,又不知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祁言踏上这里的一瞬间,面前的画面像是闪了一下,随后阵阵酥麻的感觉袭来。她再往前走去,眼前一花,面前出现了一个穿黑袍的人,那个人一直在看着她,忽隐忽现,像是不想让她踏上这片土地。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记忆当铺,这里只是一片废墟!”妞妞和uki从前面跑了回来,却见祁言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阿言,你怎么了?”江晔扶住就要倒下的祁言,问道。
祁言看到面前的黑袍人向她挥了挥手,随后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去。于是挥手道:“没事,既然没有那我们先回去吧。”
……
往后的生活依然枯燥无味。
有一天江晔在给祁九弹琴,妞妞和uki坐在旁边叽叽喳喳。
“只要阿九和阿晔在一起,阿言十秒钟肯定出现。”
“怎么可能。”
“要打个赌吗?输了给对方送一个月奶茶!”
“赌就赌。”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妞妞和uki一起数着秒,“一!”
“来了!”
“说好了,一个星期的奶茶!”
祁言在她们数数的最后三秒来到了这里,她在江晔旁边坐下:“我要听阿拉斯加海湾。”
“是我先来的。”祁九不乐意地说。
“那就都不许听。”江晔收起琴,向旁边两个小崽子使了个眼色:你们俩,帮帮我。
uki“啊”了一声,说:“呃哈哈,今天天气真好,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先去写作业了!”
妞妞也忙说:“我还欠uki奶茶,我也先溜了!”
两个小崽子跑路跑的比谁都快。
江晔:……
旁边祁言和祁九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看着江晔憋红的脸,她们觉得江晔下一秒要爆句粗。
……
“阿言,我怎么发现你自从上次哭鼻子后越来越粘人了。”江晔调侃道。
祁言“哼”了一声,嘀咕道:“谁黏你了!”
江晔“哦”了一声,又开始调侃:“还带上妞妞和uki一起粘我。”
“我我我……我散步还不行吗。”
江晔笑了,向前走了,祁言赶紧跟上。
祁九来了看到的就是这么滑稽的一幕。
“你们干嘛呢,在大马路上原地转圈?”她说完也饶有兴趣地加入了“转圈大队”。
江晔看到她们都不看路,心里起了坏心思。
“砰——”祁言和祁九同时“哎呦”了一声。
“撞一块了吧?”江晔抱着手靠墙看戏。
“坏阿晔,”祁言骂了一句,祁九接上,“你居然敢带我们撞墙?”
江晔吊儿郎当地说:“谁让你们真敢不看路,让你们长长记性。”
祁言祁九:……
……
后来有一天,祁言单独约出了祁九,那次的对话并不愉快。
祁言说:“你也喜欢阿晔对吗?”
祁九答非所问,笑着把问题问了回去:“你不是也喜欢吗?”
见祁九这么承认了,祁言有些不乐意:“我希望你可以离她远一点。”
“噗,”祁九笑了,“除非我消失。”
……
“阿言,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对吗?”
又是一天,祁言和江晔站在樱花树下聊天。
“可是……我还没能找回你的回忆。”
“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江晔打断道。
“不一样的。”
江晔轻笑,托着腮望向远处。
“阿言,遇见你之前,山只是山,鸟只是鸟,连太阳也黯淡无光。”
“直到遇见了你,山不再只是山,鸟不再只是鸟,整个天空也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我寻了半生的春天,你一笑便是了。”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不还是对你动心了?”
祁言的神经在那一个瞬间紧绷起来。
“阿言,遇见你那天,雪下了满地。动心的时候,花开了满山。”
“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祁言听到这句话后,心里暗自欢喜。最后终于还是她赢过了祁九。
江晔还是真心喜欢她的。
这个场景没有持续多久。
祁言明显感觉到眼前的江晔神情一变。她见江晔说完那句话后转过了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阿晔!阿晔你别走!”祁言追上去抓住江晔,却发现自己竟是一步也走不了,面前像是有一道屏障令她寸步难行。
“你看清楚了吗?”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传进祁言的耳内。
此时的祁言内心早已疯狂:“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那个声音顿了顿,又发出幽幽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看清楚了吗?”
“不,不会的,你把我的阿晔还给我!”
“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何必执着。”
祁言看着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内心有些复杂。虽然那个人带着面具,可是她却对那人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产生了些许熟悉感。
一场梦吗?可是她们的所有经历就像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一样,还有那个……祁九。
祁九给祁言的感觉就是一种说不上的真实感,可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里的人又怎会有真实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远处那个人出生道,“祁九不过是你幻想出在梦境里陪伴她的自己罢了。”
“我不过是将你的执念放大,所以看起来更真实些罢了。”
“你渴望得到她,却又不希望她爱上梦境里的影子,哪怕那个影子是你自己。”
“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见那人自顾自的下了结论祁言警觉道:“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嗤笑一声,挥手拂下一片银幕,琐碎的画面在上面显现出来。
祁言看着那些画面,低头不语。
无他尔,银幕上跳动的画面几乎都是她们的过去。
画面不断闪动着,祁言赫然回想起最后一次与祁九的单独见面。
“你也喜欢江晔,对吗?”
“不过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点。”
祁九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噗,除非我消失。”
但是这次,祁言在银幕上看到了她离开后,祁九说的最后一句话:
“只要你对她的执念还在,我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远处那个人口里吐出一样的话,只是比起祁九口中说出来的更让人毛骨悚然。
那个人摘下了面具,面具下面是……
一张和她一般无二的脸。
“你问我是谁,我是祁九。”
“但同时,我也是你。”
祁言看到这一切后不可置信,嘴里颤抖着:“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习惯了带着伪装的面具,你还认识摘掉这层伪装的自己吗?”
伴随着祁九的发问,银幕上又闪现出了新的画面。
是那片绿色的沙漠。只是画面上的场景却和当初她们寻找到的地方完全不同。
那艘沉船不是祁言所见的破败模样,四处有灯光闪烁,显然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待她走近,见到了两个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你确定要忘记吗?”对面戴面具的女人开口。
“我确定。”
另一女子出声后,祁言立刻就知道了另一个人是谁。
江晔……
看来这里才是当初江晔真正来到的地方。
那这里就是……记忆当铺……
铺主又出声了:“想好了,记忆取出,便不可反悔。”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如你所愿。”铺主说话的同时,挥手拂下一道白光,随后从江晔额间飞出些许细丝,最后凝聚成一颗粉色的结晶。
……
江晔起身的离开的时候,铺主笑道:“我知道你想找的人在哪里。”
江晔茫然回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那句话,随后转身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主后面出现一个人,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问铺主:“她已经忘了,你告诉她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你难道就不好奇,故事的后续吗?”铺主的笑声越来越明显,“我能感受到,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后悔,其实内心里反抗的厉害呢,甚至还在抗拒我取走有关那个人的一切。”
“你看这颗结晶多么纯粹透亮,这故事的后续一定很精彩。”
“你看,她来了。”铺主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指着沙漠入口咯咯笑道,“不过本体魂灵同源不得相见,可惜她费尽心思来到这里了。”
铺主说完便挥手消失在了原地。
……
“所以……”
“现在你看清楚了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祁九笑了起来,“当然,那个面具人同样是我,我应你的执念而生,你的执念可不止如此。”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这一切!又为什么要那样做,”祁言歇斯底里道,“明明……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转机?”祁九忽然觉得很可笑,“真是笑话。你还没明白吗?江晔从来就没有回来过,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放大了你的执念,让它们变得更真实罢了。”
此时的祁言已是半癫狂半神志不清,浑身颤抖,却也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造梦的话,梦主得知一切后,梦境也会随之瓦解,此后她怕是连见一遍梦里的江晔都难了。
“你看起来很痛苦。”
“我可以帮你,让你留在梦境里不再醒来。”
“但是,我会成为你。”
“你将永远在这场梦里不再醒来,外面的事情便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听完黑衣人的话,祁言应了声:“好。”
……
究竟是怎样的梦境,才会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留在梦境之后,祁言想象过会在一个什么场景下再一次见到江晔。
可是一连过了三个年头,江晔都未曾出现过。
后来又不知是几个年头,祁言想明白了。一瞬间梦境开始瓦解,现实意识一点一点回归祁言的脑海。
“阿晔,或许你我的相遇,本就毫无意义。”
可是这一生冗长,这些年来,我从未放下过对你的惦念。
明知不会相遇,却依然还是选择沉溺在这场造梦中。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时分,满眼凄凉,满是荒唐。
“阿晔,我们没有明天了。”
……
“阿尘,阿尘。”
“阿尘!”
祁言还在梦中,听见有人一声接一声唤她“阿尘”,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她耳边炸开,然后她猛一睁眼。
“终于醒了,你在神节上突然晕倒,之后便是睡了十天半月的不醒,可是把我担心坏了。”
祁言睁眼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焦急的神情,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玄祁?”
“怎么了?”玄祁应声。
那一刻,祁言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在听到玄祁那一声声“阿尘”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祁言,而是漓尘。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漓尘双目空洞,嘴角发颤,“我梦到白月了。”
“尽管执念方才已经散尽,但是梦醒之后我却还是……”放不下。
玄祁伸手把漓尘搂到怀里,轻声道:“阿尘,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
我不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念竟可以深到执念散尽都无法忘怀的地步。
深到……为了得到和占有,不惜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或许,于秋想通了,祁言想通了。但是她们终究是代替不了漓尘。
“阿也……你怎么就,舍得如此离我而去。”
白月执念化成灰的那年,漓尘在府邸口种了满山樱花。每逢花期,漫山遍野的樱花聚集在一起,漓尘的府邸倒是变成了一处极佳的观景地。
漓尘每次见到这些,总是不由得念起过去,难免哽咽。
只是这一生冗长,她再难与她逢见。
于是花开花落,一年又是一年,如此往复 ,又是许多个年头。
“阿也,今年的樱花又开了。”
年年忆,是谓相思。
因缘散,是谓别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又是一年花开花落。”
漓尘看着窗外漫山粉红,不由哽咽。
如此这般,便又是一年。
“阿尘。”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漓尘背后响起。
漓尘怔了怔,回首。
那人缓缓走近,耀眼的阳光和在她身后隔着烟霞一般的樱花掷下浅浅的虚影。
白袍黑发,面容依旧。
恰如当年她在乾元的某处阁子里遥望过的那样。
漓尘眨眨眼,望着她俊俏的眉眼,不敢出声。
藏在挽袖里的手轻轻握紧,她看着那人,终是有了勇气,眉一点点扬起,落下的声音却带了几分颤抖。
“苏也?”她问。那人神色如常,瞧她的眼神恍若路人。
“顾靳晨?”又问,依旧如此。
樱树林下一片静默,只听得到樱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和漓尘隐忍忐忑的吸气声。
漓尘垂眼,来不及无措,叹惜声已然响起。
她兀然抬首,那人瞧着她,没什劳子温柔,只是微挑的眉角一如往昔。
“夜无雪,我是白月。”
少女眉峰如墨,瞧她的眼神无奈又执着,如是道。
万千烟霞,她的世界陡然只剩那人立着的身影。
那个时候,漓尘突然觉得,十几万年光景,她等着的不过这么一句话而已。
正如那句未完的诗: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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