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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
我和沈席儒走在前面,车居然、苏晨、张越落在后面,他们几个边走边回头看。
苏晨上来捅我的胳膊,朝后望着:“徐奕洋,这什么情况?”
我:“你看到的情况。”
苏晨脸转过来,眼睛看着我眨巴眨巴,又看向张越和车居然。
车居然无所谓地耸肩,张越不看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他眼神过来,我没答话,回过头看沈席儒,发现他正盯着我。
我笑笑,移开目光,沈席儒拉我胳膊,“这家吧。”
“人多的话,只能坐这家。”
我回头数了一下,确实,对他道:“好,就这吧。”
我俩前后脚进到小餐馆里,和老板娘商量位置。
角落里一道目光探过来。
我往过看,正赶上苏晨他们一群人撩开门帘进来,门口本来就窄,小餐馆的空间利用率又很足,旁边一张张桌子,同时进来七八个人像“卸货”似的堵在门口。
我顾不得弄清楚,和老板娘确定了往里面走的第三个包厢,一群人轰进去,落座。
脱下校服,搭到椅背上,车居然把菜单递过来。
我冲庄心那边扬头,“给她们,让她们先点吧。”
他把菜单递过去,座位上起来,撩起包间半截帘子,冲外面喊:“老板娘,再给一份菜单。”
老板娘一边招呼其他客人,一边赶着过来,送菜单进来的手上还夹着支黑色圆珠笔,她把菜单递给车居然,表情热络,“你们看好想吃什么,叫我。”
车居然把菜单递给我,在门口就近坐下。
张越和苏晨脑袋挤过来,苏晨:“我要吃茄盒。”
外面有伙计头顶着帘子进来,车居然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暖瓶和茶壶,放到桌子上。
我看着菜单,胳膊被怼了一下,把餐具递出去。
沈席儒翻了面,问了庄心她们要点的菜,又问我:“你还想加什么?”
我:“差不多了,都点了,就车居然没点,给他看一眼。”
沈席儒:“车居然。”
把菜单递过去,车居然边烫餐具边摇头。
沈席儒:“你看看,有没有想加的菜。”
车居然烫到手,马上摸耳朵,斯哈道:“哎呦呦,我吃什么都行,烫死我了。”
沈席儒笑他,手收回来,喊老板娘。
我:“没事吧?”,车居然把水杯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水,看向对面,秦四和庄心挨着,另有三个女生,绕了桌子半圈。
秦四朝我们这边看一眼,起身把茶壶拎过去,给几个女生倒水,人模狗样,看得张越后槽牙发酸。
张越看他就像眼睛被刺到了似的赶紧调转过来,再看一眼再赶紧调过来,用手遮住半面脸冲我们几个龇牙咧嘴。
我拎着水杯,笑着看向其他几个人,发现他们脸上同样挂着笑。
等了一会,饭菜上来。
吃到一半,庄心和她的朋友交头接耳,另外三个女生不时地朝这边看。
我和她们的目光对视上,问:“怎么了?”
庄心摆手,“没事,没事。”
莫名其妙,我看向旁边的沈席儒。
对面,秦四被她们拽了一下,头凑到一起。
没一会的功夫,秦四转回来,清了两下喉咙。
我的目光停留在沈席儒的侧脸上。
张越朝秦四发难,“你嗓子钻蛆了?”
我回过头,看他俩一来一往。
秦四:“?我怎么招你了?”
沈席儒见我撂下筷子,“怎么了?吃饱了?”
“嗯。”,我拉开椅子,“我去趟卫生间。”
他看着我朝外走,转身,“在二楼。”
我:“我知道。”
出了包间,听见苏晨在后面,“徐奕洋去卫生间了?”
……
沿着包间侧面细窄的过道,朝里走到最深处,右转。
摸黑迈上一级台阶,楼梯间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设计的,把灯的开关按在了最上面的墙壁上,我盲着上去,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啪”的一下,拍在墙壁上,头顶的灯亮起来,回头,看见一个穿校服的男生站在楼梯的最下面。
他手扶在楼梯的扶手上,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
等抬起头,我才认出来,他是那个频频找我麻烦的男生——谢凡。
我和他遥相对望。
陈旧的楼梯间,散发丝丝缕缕油渍气味。
多一秒都难捱,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打开卫生间的门,最快的速度进入,落锁。
结果发现卫生间里……灯的开关在外面,借着幽幽的暗光我忍,心想他再疯也不至于上来把走廊的灯关了。
用完卫生间冲水,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洗好手开门出来,发现楼梯下面已经没人了。
走了?我呼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下楼。
走到一楼转角,突然一个黑影冒了出来,吓我一跳,我本能地后仰。
谢凡眼神灼灼,“徐奕洋……”
他扑过来,我手上还湿着,朝后躲,“你别再往前走了。”
他不听,继续向前,比刚才还急迫,“徐奕洋……”
电光石火,他那张焦急的脸让我想起非常年幼的时候,在认识沈席儒之前,爸妈在绥市打拼,住在我家胡同前排的那家院子里,那个出狱不久的大哥的弟弟。
那时候我差不多五岁,那个大哥的弟弟十八九还是二十岁我不知道,只记得他皮肤有点黑。
有大人在场时,他假装大哥哥带小弟弟,和我表现的很亲密,没人的时候就像谢凡此刻这幅表情,心急火燎地按着我的手朝他身下摸。
不好的情绪翻涌,我:“你滚!”
谢凡愣了一瞬,沈席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间里探出半个身子,正朝这边望。
我和谢凡相对站着,朝沈席儒看了一眼,发现谢凡没再动作,我转头朝包间方向走去。
沈席儒应该没看清走廊是谁,见我朝他走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我揽着他的肩膀往包间里带。
这时秦四从座位上起来,看见我和沈席儒“拥抱”在一起,“哎哎……抱上了,抱上了。”
他眉飞色舞地朝几个女生使眼色。
我看向秦四,琢磨他平时没这个反应,问:“抱不行?”
秦四笑,“行,怎么不行,你俩搞基我都同意。”
边上女生嘻嘻哈哈。
我松开揽着沈席儒的手,秦四从我俩身边经过,胯朝这边一|顶,我刚和沈席儒分开,又被他撞到了一起。
我侧脸看他,头和沈席儒磕碰到一起,“秦梓轩!”
“别不好意,继续。”,他说完,身体朝外够着迅速逃跑。
……
吃完晚饭回去自习,晚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放学和徐子林、沈席儒一起回家,沈席儒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问:“你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闭着眼靠在车后座上,睁开眼看见沈席儒映着光亮的眼睛。
车厢环境同样幽暗,但没有难闻的味道,我看着他,脑海里突然窜出对同性恋好奇的想法。
这份好奇一直延续到我回到家里,坐到书桌前。
……
我打开电脑,在网页输入了“男同性恋”四个字。
页面跳转,排在最上面的是百科介绍,往下是贴吧的链接。
握着鼠标的手停了一会,点了那个链接,一瞬间大量的帖文涌现。
其中有一个记录帖,好像热度最高,我点开,主楼一张硕大的图片是两个男人接吻的照片。
我大跌眼镜,忍着不适,往下浏览了几条回帖,风驰电掣地退了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不如杀了我!
……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被家里的吵嚷声叫醒。
澡没洗,睡眼惺忪下楼,发现我妈、我小姨和我姥在拉扯,徐子林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我:“妈,你们干什么?”
我妈:“你姥要回家。”
她说完顾不得我,对我姥道:“你着急回去干什么?病没好利索,医生让你住院,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姥:“我回家吃药就行,家里现在没人,我不放心。”
我妈:“什么吃药就行,你没听医生说你这病得养好了。”
我姥:“我回家养!殿庆和那老婆回她家了,蒋涛上学没人管,我可不能再在这住了!”
我妈:“那我回去给蒋涛请假,我把他接这来。”
徐备明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看戏,这时候插话进来,“那蒋涛不用上学了?”
我妈:“他先请几天假,那么小耽误几天怕什么?”
“哼。”,徐备明站起来,“你们都不对,你应该去劝劝哥,妈住院他不管,连自己孩子也不管?挺大个人,我真没法说……”
没想到他直接点破,三个女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我妈:“你不用管,他愿意干什么他干什么,你有事你就先走。”
“唉……”,徐备明难得“小绵羊”似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这个家真没办法。”
三个女人僵住,我妈也比平时反应慢半拍。
等徐备明走了,她:“不用管他,没人味儿!”
我小姨:“唉,你这也为难,哥那也没有法,那个老婆不好说话,妈还心疼孩子。”
我姥被女婿戳破面皮,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回去,我死在家里,不用你们管!”
我妈一看她气上来,生怕她病情严重了,着急:“哎呀…你咋这样…”
我小姨:“这说急眼就急眼。”
“你跟他生什么气……”
我妈眼神示意我小姨别再提徐备明。
我姥:“我不用你们管,我也没生气,我自己体格自己知道,你们谁都不用为我为难。”
“我回去,跟蒋涛我孙儿我俩挺好,我还能给孩子做口饭吃。”
她边说着就看向了徐子林,在场的所有人都捕捉到了。
我妈和我小姨马上领会,她想要徐子林和她一起回去。
可能是人在无助时的本能,我姥看向她曾教养和相依为命的外孙。
却发现对方表情艰难,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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