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板又爆炸

　　本来，米麒对这次拜访的预期，就是到同事家蹭一顿中秋团圆饭。万万没想到，从早到晚做了那么多事情之余，晚上的那顿团圆饭，还给升级成了“团圆宴”。

　　菜肴的数量还是其次，海市罕有的正宗粤菜和难以忘怀的味道，才让人惊艳。

　　米麒还行，毕竟刚从港市回来，粤菜尝过不少。加上他对食物的兴趣并不高涨，吃相很斯文。

　　但颜如玉不同，在海市那么多年，早馋粤菜的滋味。三水妹给她夹了一块刚出炉的烧鹅。烧鹅的表皮埕亮，鹅皮连着脂肪，肥而不腻。一口咬下去，差点把舌头咬掉。

　　她疼得双眼通红，还不忘感动地夸一句：“好好吃……皮脆不油，鹅肉还很嫩一点都不腥！”

　　林宝珠宠溺地笑道：“如玉，慢点吃，没人给你抢，要是喜欢，等会让阿焱给你爸妈带一只回去。”

　　好端端的一句话，从林宝珠嘴里，就像给亲家送礼似的。

　　颜如玉听着别扭，红着脸说：“阿姨，不……不用……”

　　董焱撇了一眼自己母亲，语气并不算好：“走的时候，给他们一人一只当伴手礼，可以了吧！”

　　坐在他旁边的米麒，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说：“别，一只烧鹅，我吃到明年中秋都吃不完……”

　　董焱无语地看了一眼米麒，心里狂怒：是一只烧鹅的事吗？要这样下去，晚点林宝珠该张罗去颜家提亲了！

　　心里不痛快，说的话也不好听：“别说一只烧鹅，给你一只烧卖，你也能吃到明年中秋。”

　　米麒撇嘴，解释道：“烧卖倒不至于，一餐一个还是可以的……”

　　旁边一个炉灶旁放着一个计时器，“叮！”一声，时间到！董焱立刻揭开锅，喊道：“来，顺德师傅做的桑拿鱼！”

　　他给米麒夹了一筷子，说道：“师傅把鱼的小骨都剃掉了，没有骨头的，一口一块慢慢吃。”

　　米麒本来不饿，但看着细嫩的鱼肉，加上董焱耐心的介绍，又有些心动。咬了一口，鱼肉没放多少调料，是在锅里掐着时间出锅，省去了上菜的时间，味道自然是第一口的鲜甜。鱼肉入口即化，味道在舌尖蔓延至口腔，用“好吃”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董焱在一旁，看着米麒眉心舒展，赶紧又给他多添了几块。

　　……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米麒发现桌上除了他，林宝珠的胃口似乎也一般，每道菜夹一筷子就停了。比起吃饭，她似乎对喝酒更感兴趣。

　　董焱没喝，其他四人把米麒带来的香槟分着喝光了。香槟酒味淡，喝着像果汁，几个女生不知不觉喝了很多，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三水妹不胜酒力，吃到一半就醉了，被林宝珠边骂边拎回房间。

　　另一边，董焱看时间差不多，把家里司机叫来，让他连人带车把颜如玉送回家。

　　颜如玉喝得有点多，但没有彻底断片，她坐到后排看了看四周，眼神有点茫然，问道：“老大呢？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董焱低声跟司机交代完地址，又去后排看她，一双黑眸深邃得有些滲人，他看着微醺的颜如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你回你的家，他回他的家，非要跟你一起？”

　　酒精作用下，董焱摄人的气场突然放大了好几倍。把颜如玉吓得后背贴着靠背，惊慌地吞了口口水，吱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董焱无视她的惊恐，但还是说了句人话：“放心，我会把他送回家。”

　　说完拍拍前面的司机，示意开车。颜如玉蜷缩在后排角落，不敢再多看董焱，怕多看一眼，自己就回不去了。

　　颜如玉的车缓缓开走，米麒才从厕所出来，今天高兴他也喝了不少，在前院被秋风一吹，脸上的红潮更盛，但眼神还是的清明。

　　看着刚刚开走的车，有些疑惑，问董焱：“如玉的车走了？”

　　董焱不满意地“啧”了声，心想这两人关系有那么好么？非要一起走。

　　他觑了米麒一眼，不高兴道：“她回她家，你凑上去干嘛？你俩住一起？”

　　米麒摆摆手：“她姓颜，我姓米，我们不可能是兄妹。”

　　米麒在拿董焱和董淼的事说笑呢，说完又问：“那我怎么走？”

　　董焱双手插裤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短裤拖鞋，换成了运动裤和跑鞋，说道：“跟我走，我送你！”

　　“那么晚你送我？太麻烦了吧？要不你帮我叫个车？”米麒觉得太晚了，让董焱亲自送不合适。

　　董焱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回看他，一脸不耐烦：“走不走啊？！不走今晚在这住？”

　　米麒哪敢再说什么，立刻迈腿跟上董焱。

　　记忆中，Fire总是走在前面。以前TVC拍摄前堪景，有的地方要爬山涉水，无论多艰险，Fire永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无论山路多崎岖，他永远走得又快又轻松。

　　200斤的米麒就难了，总是吃力地走在队伍的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隔着冗长的队伍，看一眼最前头的Fire。

　　以前，他对“精神领袖”，没有实感，觉得很玄乎。自从遇见Fire，他瞬间懂了。每每想放弃的时候，只需看看他，好像又能坚持走一段。

　　多年后回忆，他总是庆幸。在无数次仰望中，Fire总出现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米麒错觉，今晚的董焱走得格外慢，没走了几步，米麒就跟他并了肩。

　　这时，董焱突然抬头看天，没忍住：“哇！”了一声。

　　米麒有样学样，也抬头。清亮的瞳孔里，多了一轮晶莹通透的圆月，不自觉也感叹道：“哇！”

　　去了董焱的家，认识了他家人，一起喂鱼，做了灯笼，还吃了团圆饭。本以为，这一切已经够精彩了。

　　没想到，还有一轮圆月那样举世无双的彩蛋。

　　圆月见过很多，大多是踩着夜色下班时，偶然抬头瞧见的美好，却总带着一丝孤独的气息。

　　如今他明白，孤独的气息，源自独享的遗憾。

　　而让世界上一切的美好事物变得更美好的方法，便是与人分享。

　　今夜，他和董焱偶然共赏的这轮圆月，让他禁不住心潮澎湃。

　　他激动地对董焱说：“今年中秋节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的邀请。”

　　董焱本想狡辩一句，是三水妹邀请你，又不是我。但看在米麒激动得双眼通红，又觉得心软，只能把话咽回去。

　　换了一句：“开心就好。”

　　……

　　米麒见过富家子弟的车库，但当他看见董焱的车库。

　　第一个想法是：离谱！

　　布加迪、阿斯顿马丁……都是全球限量10辆的超跑，大白话：有钱还买不到！

　　就这还是米麒认识的，还有一些，他都叫不出名字的豪车。

　　第二个想法是：这人到底是怎么把“我最不喜欢我的家境”说出口的。

　　你家还缺儿子吗？我报名！

　　这要是被颜如玉看见，估计希望往后的祖祖辈辈都给董焱打工。

　　车库“豪无人性”，但董焱还算有良心。最后选了一台较为低调，但估计也要7位数的保时捷送米麒回家。

　　米麒坐上车后，全程身体都僵硬得很，担心把哪里踩坏了，也怕自己晕车吐车里，他可赔不起。

　　这一切，董焱毫无察觉，把米麒送到他住的小区，自顾自地从车后座拿着灯笼和一个袋子递给米麒。

　　米麒看到袋子的瞬间，五官瞬间皱到一起，那模样，仿佛吃了柠檬。

　　他伸手接过灯笼，但轻推袋子，认真地拒绝道：“我不要烧鹅……”

　　董焱看着米麒认真拒绝的样子，眉头也不自觉皱起来，无奈中带着怒意：“不是烧鹅！”

　　“再说，烧鹅又不是烧卖！烧一只，至少要5小时起步，不是说烧就立刻有的。”

　　米麒松一口气，这才接下袋子，比想象中轻。

　　他好奇地看了看袋子：“里面是什么？”

　　董焱眼睛看着他，本来挺浪漫的事，被烧鹅破坏了气氛，半晌没说话。

　　米麒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菱形镶嵌粉红色钻石的耳钉。

　　米麒举着耳钉，疑惑地看着董焱：“这是……粉钻？”

　　董焱目光闪烁，随口乱掰：“什么粉钻，粉晶而已。你就当，入职礼物、中秋礼物，还有这次大熊项目的奖励……反正，一起送了。”

　　董焱心里有鬼，理由也拙劣。想起来的理由，混在一起说了个全。

　　他开着7位数的豪车，给下属送礼物，却只送个耳钉，似乎有些抠门。但如果说是钻石，太贵重，又担心米麒不收。

　　心里打鼓，又迫不及待地要把耳钉送给米麒。想在他身上，看到属于自己的记号。

　　像狗，要圈个地盘。

　　米麒看着耳钉，思考了一会儿，迟疑道：“Zero还有入职礼物？我怎么没听如玉说？”

　　董焱“啧”了一声：“我是老板，还是她是老板？我说有就有！”

　　米麒看董焱脸色不好，掂量着耳钉不算特别贵重，于是默默收下。

　　董焱看米麒把耳钉放回盒子，还是不开心，皱眉问：“干嘛放回去，不试试吗？”

　　“啊？哦……”

　　米麒虽然喝了酒，但思维依然清晰，他敏感地觉察到，董焱看他的眼神，似乎跟以往不一样。

　　他重新打开盖子，取出耳钉，在车厢里摸索着戴上。

　　不知道是被董焱吓的，还是喝酒喝懵了，手有些抖，耳针就是找不到耳洞。

　　米麒有点烦，嘟囔着：“怎么弄不进去了？”

　　董焱看着米麒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抢过他手里的耳钉，道：“耳朵伸过来，我帮你。”

　　米麒上身凑近董焱，侧着脸把耳朵展示在他面前。董焱拿着耳钉，他跟米麒距离很近，能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皮肤细腻，毛孔都看不见。嘴唇抿起的时候，小酒窝会自然凹陷，勾人去吻。

　　“能找到吗？”米麒看董焱迟迟没动作，以为光线太暗，他也找不到耳洞。

　　董焱费了好大的定力，才把目光从那个勾人的酒窝里出来，他捏着米麒的耳垂找到那个耳洞。

　　米麒的耳垂肉肉的，触感冰凉，让人上瘾。

　　之前，董焱听朗豪说，有的人是“耳垂控”。他还骂人家“变态”。可自从他起了送耳钉的心，对“耳垂控”有了全新理解。

　　没想到，变态竟是他自己。

　　他定定神，一手拿着耳钉，一手轻捏着耳垂，耳钉轻轻穿过耳洞，最后用蝴蝶扣卡死。

　　大功告成，董焱看了眼自己选的耳钉戴在米麒耳朵上的效果，粉钻跟米麒简直绝配。心里暗暗暗把自己卓越的审美夸了个通透。

　　满意道：“好了。你看看。”

　　董焱身体往后，跟米麒拉开距离。米麒用手机看了一眼，也夸道：“嗯，是挺好看。谢谢老板。”

　　董焱自动忽略了“老板”这个称呼，冷漠地“嗯”了一声，说了句：“早点休息，周一见！”

　　……

　　等董焱把米麒送走再回家，已经快11点。他走进客厅，发现林宝珠换了套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林宝珠这种精致贵妇，10点前就要睡美容觉，这个点还在客厅，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董焱的眼睛跟林宝珠最像，眼睛大轮廓深，黑眸深邃。看他回来，林宝珠撇了一眼，也不假意寒暄，直接问：“把人送回家了？”

　　董焱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低声说：“嗯。”

　　“阿森回来没？”

　　林宝珠应了句：“回来了……阿森都上大学了，谈个恋爱，你别管太多……”

　　“对了，我让张师傅弄了烧鹅，明天……”林宝珠还没说完，董焱立刻打断：“人家不爱吃烧鹅。”

　　林宝珠把搭在肩上的薄围巾拢了拢，像是非常清楚他说的“人家”是谁。

　　朝董焱翻了个白眼，淡淡道：“给如玉的。”

　　董焱耐心耗尽，声音有点大：“我对颜如玉没兴趣，你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林宝珠冷“哼”了声：“要不是如玉，你那位米老师，能到家里来？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拆的吧？”

　　“再说，老娘又不瞎……一整天，你眼珠子都长人家身上了！跟人逛后院，画灯笼，看人家爱吃桑拿鱼，整盘都差点被你夹光！老娘我都没吃几口……不孝子……”

　　知子莫若母，林宝珠女士人情练达，他对米麒的喜欢根本藏不住。

　　他也懒得隐瞒，干脆地跟林宝珠聊开：“米麒太瘦，又挑嘴，难得有能多吃几口的菜。你爱吃桑拿鱼，就让张师傅天天给你做呗……跟自家儿媳妇抢什么……”

　　听见“自家儿媳妇”几个字，林宝珠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注点意，人家喜欢你吗，就儿媳妇？”林宝珠翻了个白眼。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哪里不好吗？”董焱冷冰冰地问。“有钱，有事业，专一，还帅！”

　　林宝珠对儿子丝毫不知羞耻的自恋，感到震惊：“我也就是困了，不然，光你的缺点我能聊一个通宵……”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喜欢什么性别，什么人，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

　　“但是……你爸那边，老董家最近打了几个电话，都说他身体不太好。一直让我们回去，到头来，老董家还是得依仗你的。”

　　“万一他知道你喜欢……肯定不接受的……”

　　提到他爸，董焱几乎瞬间应激，他斩钉截铁道：“他管不着我。以前是，未来也是……”

　　林宝珠知道这些年，董焱的委屈，她拍拍儿子的肩膀，感叹道：“你一厢情愿说管不着，难道他就真的管不着了？”

　　“没严重到那份上而已……哎，你们董家的男人祖传的硬骨头、暴脾气，就看最后谁妥协了。”

　　关于父亲的话题，到最后，除了徒增烦恼，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林宝珠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淡淡说了句：“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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