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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
眼前奇形怪状的鱼类和冒着气泡的山石证明,这不中看的小把式还是相当中用的。
不远处一只眼睛泛白、鳞片凹凸不平的不知名鱼类撅着尾巴在土里翻腾。看安肆的表情,显然是被这无名鱼丑到了,他神情复杂的道:“虽然这下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随便长长就行,但这长得未免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宁初笑了笑,手指一引,后方又游出来一条全身通明、泛着光亮的大鱼,与其说是一条鱼,不如说是话本里的幽灵来形容得贴切。
待这幽灵越过他们头顶,又没入远处的黑暗,宁初道:“常年生活在陆上的人族的确很难接受这类生灵的样貌,但生命本身存于世间,已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安肆轻叹一声,说道:“我可没你这番感慨,我只知道要是再不离开这丑物聚集地,后几日噩梦的主角就要这些家伙替换了。”
虽然此处丑鱼居多,但一小部分发光的鱼类还是挺好看的,宁初正要再说几句,就被安肆催促着往更深处去了。
海底没有标志性的物件,也辨不清方向,宁初却很是熟悉。待行过昏暗幽静的长廊,他们便到了一处泛着红光的平台。
而平台上坐着的,正是开宴后便不见人影的平长老。
此时的平长老面前放着个等人高的蛋一样的物件,奇怪的是这蛋身上长着许多纱状丝物,像是穿了件轻飘飘的衣衫一样。
见人来了,平长老结束打坐冥想,像是知道他们要问什么,先一步说道:“这便是阚乐公子了,茧是之后才结的,十分坚硬。不过……本君也未曾听过鲛人一族竟还会化茧?”
宁初并不意外道:“阚乐的父族并非鲛人族。”
平长老点点头道:“看来阚乐公子的双亲中,是鲛人族较为强势。”
宁初又摇头道:“他父族是正统的龙族。”
安肆问:“莫非鲛人族比龙族还强势?”
平长老定声否认道:“不可能,龙族生来便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强者,族群也是十分排外。但即使如此,也不该把血脉养在外边才对。”
宁初笑了笑,道:“排外是个事实,但他们对伴侣又是另一番态度了。据我所知,龙族可是个天生的粑耳朵。”
平长老默了一瞬,安肆疑道:“什么是粑耳朵?”
“……”
话落,宁初轻咳一声,道:“专指为家族和睦做出巨大贡献的人。”
平长老很是及时的将话题拉回来,道:“仙君,可要现在开始做准备?”
宁初点头道:“正是。对了,贵宗的小朋友们我已安全送至那边的镇上,平长老无须担心。”
平长老听了总算松下一口气,直道:“那便好,那便好,有劳仙君费神。”
宁初又道:“此处无甚禁锢,以平长老的修为,缩地千里回那边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来这之后,平长老便察觉到此处灵气流畅,可出入自如,当下同子潇仙君商议的事也算办妥,正欲离开此处,当即道:“自是没有问题,那本君便先行一步了。”
宁初点点头,道:“劳烦平长老捎我家小孩一程。”
平长老顿了顿,还是应下,虽然他一人离开此处没甚问题,但带个人还是稍显吃力的。可宁初先前又是说将他们宗门的小朋友安全送回了,又是给他指明了回去的方式,当下要是拒绝了这要求,反倒是显得自己略显小人之作为。
这边平长老应下了,那边安肆却是拒绝的干净利落:“不劳烦平长老了,开宴之前,巫祖找过我一次,现下还有些事要做。”
平长老听罢,看向宁初,见宁初没说什么,这才转身离去。
宁初问道:“十三先生要你做些什么?”
安肆在平台边缘寻了一处地,学着平长老的模样盘腿坐下,懒懒散散的道:“十三先生说他同你师徒情深,怕自己这一过去,你伤心欲绝、寝食难安,叫我从今夜到后日一直陪着你,其他的可就什么都没说了。”
对于安肆这番话,宁初自是不会信的。
话题一转,安肆又道:“他们鲛人巫祖的传承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不知道,”宁初也在其一旁寻了处地坐下,“鲛人乐起之阵,你有鲛珠相护,算是侥幸躲过一程。但鲛人的传承……就是我也只是听说,未曾亲身经历过,其中凶险未知,成败未知,后续影响也未可知,我不敢冒险将你卷入。”
坐在一旁的安肆听了,轻笑一声,道:“冒险的是我又不是你,要把鲛珠给你吗?”
宁初抬头见他正打算将那鲛珠取出来,道:“不必,普通鲛人的巫祖传承需鲛珠作介,但阚乐不用。”
安肆撑着下颌道:“那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让我帮忙,那我就只好在一旁看着了。”
宁初道:“好。”
其实,宁初前边说的那句“普通鲛人的巫祖传承需鲛珠作介”,是掺了半句假话的。就是鲛人内部,也只是知晓传承需要一枚鲛珠,但这鲛珠却不是作介之用。
它需得是上一任巫祖舍弃轮回后所凝成的最为纯净的鲛珠,在被给予下一任巫祖后,融入新一位主人的体内,以此方式形成一种特殊的传承。
而宁初想做的,便是换一种方式将这类传承延续下去,传承之际无非就是需要足够的、纯净的力量。刚好他那些藏品里有一根无主的仙骨,仙力淳厚,是为不二之选。
翻手间,法阵便已结下,也正是此时,远处有什么东西被此处浓厚的仙力吸引而来。
海底顿时暗流翻涌,预示来者不善。
似是觉着盘腿而坐太过难受,安肆换了个动作,懒懒的将双手撑在身后,道:“好像有东西过来了,会有影响吗?”
宁初尽量加快手里的动作,他有些担心传承会被打断,道:“来的是鲛群,以往的传承中,巫祖都是由同届最强者担任,但继位者却不是预先指定好的。”
安肆道:“所以,他们之后必定会通过比赛决斗之类的形式,从中选出一位胜者?”
宁初点头道:“而巫祖弥留之际,鲛族的野性必定会压过理性,以煞为食增强自身体魄,遵循自身最原始的本能,最后胜出的人,才有资格夺取巫祖鲛珠。”
安肆接着道:“未免鲛族误伤其他生灵,巫祖就必定会召集鲛人们集中于一处,再布下阵法为牢。”
说完,安肆又道:“那为何昨晚你还要说,是你同阚乐公子打过招呼,叫我们作看客观宴?”
宁初道:“若我实话实说了,恐怕你们不会像今日这般玩得开心。”
安肆听罢,轻叹一声道:“你可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就那么肯定十三先生不会真害了你么。”
宁初道:“十三先生有求于我,在事情完成之前,自然不会做不利于我的事情。”
安肆道:“他既是鲛人族的巫祖,又能求你办什么事。又有什么事,是必须由你出面解决的。”
宁初笑了笑,看向那枚茧,道:“鲛人族历来尊崇下一任巫祖由上天选定,想必你能看出来,他是将阚乐当做下一任继位者来培养的。”
安肆道:“既然如此,那他是因为不能插手传承一事,所以才会有求于你?”
宁初摇头否认。
此时,十三先生就算听到下面的话,也已无法阻止宁初要继续的事,他道:“在十三先生的原计划中,我该将他那颗鲛珠融入阚乐的茧内。如此,其他鲛人便会感应到新的巫祖诞生,只待明日一早,所有事情都会回归正轨。”
安肆挑了挑眉,道:“但你没用鲛珠。”
宁初道:“是。”
安肆道:“为何?”
宁初笑笑,道:“我对一位巫祖的鲛珠还挺感兴趣的,它有作为藏品的价值。”
听罢,安肆一脸怪异的看着他,后又将视线移到宁初给的另一件藏品——手里的小把式灯笼。不得不说,作为藏品,这玩意儿挺别致的。也正因为此,很难想象作为一名活了一千三百年的渡劫期仙君,宁初还藏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话语间,隐隐能看见远处鲛群扰乱暗流所造成的混乱,各种发着光的小生灵原只是慢悠悠的离开此处,但它们游动的速度远不及鲛人分毫。待鲛群闯入其间,周身的小生灵们或猛地一展光亮消失在黑暗中,或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喷出一道亮线远离这处地带。
这般发展下来,若再不采取行动,传承被打断只是早晚的事。宁初立声道:“安肆,将你腰间那枚玉佩摔了,如此可挡住鲛群一刻钟,我会尽量在他们闯入前完成传承。”
情况紧急,安肆自是应下道:“好。”
说完,便将玉佩解下放入手中。
此时,鲛群里速度稍快的鲛人面孔,已出现在平台前方,可怖狰狞,清晰可见。
宁初闭了眼,专注于施法,不再理会外界嘈杂。随着时间推移,那根仙骨也化作流光,融入阚乐的茧内。
随之而来,还有许多不属于宁初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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