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谋

　　“仁乐，这次，记住什么了吗？”仁心与仁乐蜷缩在裁衣的案板边，他们约定，去那边，一定带着什么回来，他们想弄明白这些；
　　“——”仁乐沉默了，她记不起。甚至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呢。爵将！爵将回来了吗？”仁心突然起身，前后地寻找着，但不见踪影，仁乐这才想到爵将，她的记忆好似慢慢浮现一些，这次，是爵将主动领的路，它身上，那样的光彩夺目，可它又去哪里了？
　　“没有。”仁心凝重地看着仁乐，“都没有。”
　　“——”仁乐惊慌起来，她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她推开仁心想扶她起来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小心翼翼，缩进木桌底下。
　　不管仁心怎么小心翼翼地喊，仁乐好似也听不到。仁心没办法，只得回到后屋，守着那个孩子。他的脑子里一直在过着今晚发生的事情：花狸猫回来了又消散了，爵将不知在哪里，这个孩子为什么这样，仁乐到底看到了什么......
　　仁乐蜷缩在桌子低，眼神空洞，脑海里却不停地回荡着花狸猫的呼唤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迫切，像是住到了自己的心里，在自己的胸腔里响起。她难以支撑，趔趄着走回后院，卷柏见仁乐过来，贴心地围着她的脚边，不停地想用头蹭她的脚踝，它的眼神里，透露出淡淡的担忧。
　　“它一直在叫——”仁乐进屋，坐在小夜夜床边的凳子上，她觉得一切都怪极了，但不知道怎么办；
　　“花狸猫？”仁心似与她心有灵犀，仁乐点点头；
　　“花狸猫想让我们去救它的孩子。可，那么小的东西，到哪里去找？猫儿，怎么有那么强的念头。”
　　“它也有情感也有牵挂，也是母亲也是孩子。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仁心这么说着，但自己确实也不晓得如何大海捞针。
　　“我们没有上天入地透视追捕的能力，只能一条街一条街地找。”
　　“透视追捕？”仁心小声嘀咕，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坐起来，然后，起身坐到小夜夜的旁边，他可入地寻花，那么，泥土上的空间比下面通透多了，想寻些什么，应该更容易才是——“你说，他，会不会——”
　　“试试？”仁乐想找到答案，便也想试试；
　　“这个好，这个孩子就是胆大的人，他本来想跟着你，但跟不过去，被雨淋了回来。这孩子若是真有其他本领，不迷恋那花，指不定可以帮我们大忙。”仁心随口分析，他也好奇，毕竟，一群人都很奇怪；
　　“你们明早商量下？”仁乐疲惫了，便笑着把事情推给仁心，仁心摊开双手直摇头喊不，但仁乐已经进入里屋躺下，卷柏看了看仁心，便也扭头进了房间，推上门，伏在仁乐的床边。
　　寻常的清晨，无非是巷陌的烟火声。当晨起从看到几片广玉兰的落叶开始，或者，是从广玉兰叶片铮铮落地之声响起开始，一个季节正在悄然地将接力棒传给下一位。玉兰树仍旧素雅挺立，进门右手边的院子因树的到来，用防水木做了木台子，脱下鞋子，轻轻一抬脚，就可以蹲坐在树下的沙发上，看书或者喝茶，或者躺下看阳光如何漏下，或者透着叶的缝隙，偷偷看天上的云和过路的鸟，或者，闭上眼睛，与风细语呢喃......
　　而这个早晨，他们却围着树，盘腿而坐，像是在商量什么。
　　“这鸟什么时候回来的？”仁心盯着小夜夜肩头的爵将，拉着眼皮质问；
　　“不知道。”仁乐确实不知道，而今，鸟像换主一样跟着小夜夜，她有种难得的挫败感；
　　“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反常又反常，我这样无非也就是精神有问题，这孩子这鸟，高低也是獠牙魑魅，仁乐，我们不如各自散了，简单活着吧，端着干什么，干我们什么事？指不定哪天被这孩子埋了我们还叫好呢！”仁心想着就后怕，这些个东西都是什么玩意，比自己还神叨叨；
　　“你说说吧。”仁乐眼睛看着爵将，爵将尴尬地在小夜夜的肩头低头数着鸟趾，眼神也是狡黠，小夜夜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
　　“要不，我们散伙前，干点事情？这个孩子转手给个贩子，也能发点小财，这鸟，当鹦鹉卖给黑心马戏团，语言功能又不错，价格也会很美丽，或者，拔它的五彩翎羽卖，拔秃了就炖汤喝——这狗——”仁心看着卷柏，突然觉得，卷柏虽然吃饭，但从不烦人，只是吃饭而已；
　　“卷柏我能带着。”仁乐也很配合，此话一出，卷柏便屁颠地蹲在仁乐手边，不停地用头顶着仁乐的手，然后伸着舌头讨好地舔着；
　　“哦~”爵将突然开口，唏嘘一下，然后像小夜夜投去渴求的目光，“小夜夜养我。小爷爷养我。”或许是被吓唬了，腔调都拿不准了；
　　“嗯——”这时，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终于慌了。
　　“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们的。我很有本事的——我感觉。”这句话出来，小夜夜自己就尴尬了，他的本领？在泥土里找花？跪求各种守墓神兽网开一面？......算了，都是小事，获取信任最重要，他又故作镇定地提要求，
　　“我有要求，你们也要帮我找东菱花。还有，你们最过分可以把这小雀卖到马戏团，但不许拔毛！”
　　“仗义！”仁心几乎是拍手叫绝，这关系，仁乐目的达到，说啥都无所谓，她朝天揪嘴，真担心自己会笑出来，而爵将，则激动地飞到树上，趾高气昂地喊“最多，最多马戏团，不拔毛，不动毛毛。”
　　“你能找猫吗？”言归正传，仁乐伸头靠近小夜夜便问；
　　“就是昨晚花狸母猫生下的还活着的小猫。可能一只，也可能几只。”仁心补充；
　　“我不擅长在空气里找东西——”小夜夜心虚地笑着说，仁心与仁乐相视一笑，郑重点头，仿佛心有了打算，弄得小夜夜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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