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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逃离黑塔下（大修）
隆兴皇帝李珉显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干尸，他看得见眼前的事物，听得明白对面的声音，并在一众蠕动的血肉托举下，冲刘湘二人和煦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包裹着两人的肉块儿猛地加大吸力，似乎想将刘湘和李佑一起吞噬，融为一体。
眼见鼻涕一样的肉块即将包裹住脚踝，李佑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厌恶，只听他轻斥一声“去”，一束寒芒便自他袖中飞出，直奔隆兴干瘪的眉心……
隆兴皇帝原地不动，张开血盆大口，顺滑地咽下那抹裹挟着雷霆之力的剑光，不过眨眼的功夫，牠的皮子就爆发出五颜六色的琉璃光。
“李佑！”牠腐烂的口腔发出一种特殊的噪音，干瘪的躯体随之充盈，很快便初具人形，露出一双令素女姊妹痴迷不已的桃花眼。
李佑皱起眉头，心说这脏东西也敢在刘湘面前随意散发骚气！他真想不带脏字地骂上几句，突然被刘湘冰凉的手掌糊住了嘴。
“牠被炼成了肉灵芝。”刘湘冷冷开口，“这里是属于牠的领域。”
隆兴皇帝漆黑如墨的眼珠子转了二百七十度，嘴角往上一提：“到底是四重天之主，就是见多识广。”
“但是这个领域，并没被你完全炼化。”刘湘挑起眉梢，气定神闲地说，“或者换个说法，以你的能力，永远无法驾驭这个领域。”
隆兴皇帝冷哼一声，似乎很不服气。
刘湘继续说：“既然如此，不如做笔交易。”
隆兴皇帝大声嗤笑，贪婪地盯着她的脸，舔了舔干瘪的嘴角：“比起交易，朕更想吞了你们。”
刘湘沉默一下，回头看向李佑，诧异地问：“这东西一直这么普信的吗？”
李佑无语地点点头，直眉楞眼地骂道：“你失心疯了吧！不怕撑死你！”
隆兴皇帝淡淡扫了他一眼，笑着问他：“你可还使得出法力？”
李佑面色一变，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一直在骷髅镜后看他表演的阿曜啧啧两声，锐评道：“过犹不及，假得要命。”
一旁打坐调息的芗也掀开眼皮，轻轻叹了一声。
阿曜光速挪到她身边，糯叽叽地问：“怎么啦？”
芗指了指镜中的刘湘，幽幽道：“我的力量被她‘借’用了去，无法再拿回来。”
阿曜茫然片刻，揉了揉耳朵，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那可是欲望留下的……”
芗神色一紧，连忙干咳打断他：“命运何时能到？李珉这一关，恐怕撑不了多久。”
阿曜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由紧张起来，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骷髅镜上。
镜子那边，恢复五成力量的刘湘已与隆兴皇帝动起手，芗的力量被她发挥到极致，逐渐以攻代守，打得隆兴皇帝重回干尸状态。
而“柔弱不能自理”的李佑被她扔进半空硕大的水球里，那水球四面透明，密不透风，即便空间内时不时溅出剧毒的黏液，也沾不到他袍角分毫。
“废物就是废物！”阿曜眼看李珉落败在即，气呼呼探出一只熊爪，戳上镜里只剩一张干皮的皇帝，“还是要本公子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镜那头的李珉人皮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随后极速膨胀，一身魔气陡然外泄，顷刻席卷整个血肉空间。
不过须臾，黏腻的血肉内爆发出数道鬼啸，一条条扭曲的身影自模糊的血肉里分离出来。这些身影有的像人，有的则是妖，它们睁着一双双血腥的红眼，死死缠住孤军奋战的刘湘……
刘湘先是被鬼啸声激得耳道流血，而后心窝处又是一阵阵戳痛，阴冷且暴虐的深海之力瞬间失控，隐约有了反噬之意。
就在此时，得到阿曜助力的李珉开始了卑鄙的反击——牠动用领域之力，将时间定格，虽只短短两息，却也足以在刘湘的脖子上开个血淋淋的大洞。
两息之后，刘湘甚至来不及按住脖子上的伤口，就被李珉一拳轰了出去。
李佑眼睁睁看着形势逆转，趴在水球里干着急。
他嘴里骂骂咧咧，眼神无比冷冽，修长的手指窝在胸口，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哎呦！”
阿曜猛地撤回熊掌，细碎的绒毛掉了一地，他身后的芗则更惨，还没来得动作，身上就燃起一簇藏蓝焰火。
随着焰火的高涨，芗的魂魄再次遭到重创，她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吼了声“魔主”，之后便没了声息。
阿曜见状，立即抖了抖胳膊，变出一条白绫扑灭天魔焰火，随后将奄奄一息的芗拢在袖中，转身离开血池。
另一边，刘湘的脖子还在不断涌血，李佑拍打着坚硬的水壳子，权衡着要不要直接出去救人。
恰在这时，骤然失去助力的李珉踉跄两步，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朝刘湘扑去……
不管了，大不了再取一次她的记忆！
李佑手掌一翻，指尖冒出流光溢彩的利爪，正要撕破结界时，猛地听刘湘扯着脖子喊：“别出来！”
李佑愣了下。
李珉趁机吸了她一大口血。
刘湘眼底闪过一缕阴狠，反手扣住李珉脖子，另一只手在牠额间画出一道古怪的符文。
李珉没料到刘湘还有这般力气，任他如何挣扎，都难逃那只手的禁锢，于是干脆破罐破摔，以身为阵，试图将这位第四天之主吸入腹中。
半空中，李佑将刘湘动作尽收眼底，松口气的同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又皱起眉头。
电光石火间，李珉自爆肉身，化作一道腥臭飓风，将猝不及防的刘湘卷进风眼。
刘湘表情依旧十分淡定，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从容地蘸着自己的血，在对方的“肚子”里作画。
很快，她脖子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也有了说话的力气：“这个灵域还不错，我替阿佑笑纳了。”
说罢，她五指倏地一收，冷喝道：“吞日噬月，化为吾垚，破！”
“破”字出口，积攒了百年的功德金光化作点点星火，燃起一旁血做的“引线”，只一瞬，加载着百年功德的火苗就变成一支支利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轰炸开来……
李珉惨叫连连，一根银白色的骨头从拥挤的血肉里横了出来。
“不！”
血肉空间冒出李珉硕大的桃花眼，满是惊惧地尖叫：“我的领域！”
刘湘面无表情地继续掐出一连串复杂手诀。
躲在血肉里的李珉元神感受到灵域即将易主，赶紧认怂：“别，快停手……朕即刻放你们出……”
“晚啦。”刘湘不等他说完，淡漠地打断牠，阴阳怪气道，“吃进肚的东西，怎么能再吐出去。”
话音落地，她身后的空间突然冒出一条黑色裂缝，一缕白烟化作个长身玉立的人形，悬在她身后三步之地。
刘湘没有回头，淡笑着说：“这会儿来扰我心神，会不会太迟了？”
那人形嘴里发出非男非女的声音：“这里是由千万人血祭出来的灵域，你想要，要付出些代价。”
刘湘没搭理它，一心一意地消灭李珉，夺取领域的控制权。
人形烟雾深深看了她几眼，仰头望向水球里的李佑。
李佑不着痕迹地冲它打了个快走的手势，示意这边由他控场，不用祂来多管闲事。
烟雾呵呵一笑，骤然消散，那条黑漆漆的缝隙马上被蛄蛹的血肉重新填满。
“不对，牠不是域灵……”刘湘消灭完李珉元神，骤然发现此尸不过是一介障眼傀儡，真正的控制者是这领域本身。
“原来如此。”她忽地笑了声，“幸好我有捡破烂的习惯。”
说话间，她抬手扬袖，抛出一红彤彤的活物：“不是要祭品么，以吾之魂，夺汝之器！”
诏安后一直被困在袖里乾坤不得自由的血蝠：“……”
刘湘微微一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来世做个好人。”
说时迟那时快，拼命挣扎的血蝠落入血肉之中，替牠那爱捡“破烂”的主人灰飞烟灭。
刘湘冷眼看着，心里没有丁点怜悯之情，只觉得下次这种血债缠身的破烂还是得留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废物利用了。
正想着，四周血肉爆破之声不绝于耳。
她甩动手腕，凝出一枚黢黑的戒指，而后脚踏罡步，指尖掐诀，将这融血蚀骨的灵域收进戒中。
“好啦。”她微微仰头，伸手点了点护住李佑的水球，“下来吧。”
水球倏地散开，李佑被薄薄的云朵托着，降落到她身边。
“你可吓死我了！”李佑腿一软，真情实感地抱住了她。
刘湘将黢黑戒指戴到他手上，笑着说：“别说有好东西不想着你，这玩儿意瞧着恶心，炼化了还是挺好用的。”
李佑怔了下，不敢置信地问：“这灵域……归我了？”
刘湘点点头，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掐着他手腕说：“我有些困，想睡会儿，接下来，就靠你了。”
说罢，她突兀地软了下去，不管李佑怎么呼喊摇晃，她都没醒。
李佑终于确认她真的失去意识，当下不再装模作样，直接撕开一条时空通道，离开了脚下的罪孽之城。
***
与此同时，洪荒著名搅屎棍、现任巫族话事人、曾用名大巫启的华山赘婿刘臻在扛过时空交叉的短暂失控后，再睁眼，发现对面的小舅子换了芯。
“你也过来啦。”
杨戬听到熟悉的声音，茫然地睁开眼，板下脸，沉声问：“你又在搞什么鬼？”
刘臻“啧”了声：“什么毛病啊，哪个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杨戬冷笑：“谁叫你前科太多，干的坏事罄竹难书。”
刘臻闻言，深吸一口气，瞪着眼指了指小舅子的鼻子，不耐烦地起身就走。
杨戬尚未恢复，只能先抓住他手腕，不让他走：“你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刘臻好笑地回头，“全在你脑子里，自己翻。”
杨戬没什么感情地勾起嘴角，松开刘臻手腕，不紧不慢地说：“那就麻烦你护法了，妹夫。”
刘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就地打坐，扬起下巴：“那你得快点，我还要去找湘儿。”
杨戬“嗯”了一声，元神出窍，进入天灵搜索这边这个他的记忆。
然后，一向冷静自持的清源妙道真君傻眼了，聪明的大脑被宝莲灯的剧情唬得一塌糊涂，恍惚间睁开眼，瞧见一直跟他不对付的大巫妹夫，磕磕巴巴地说：“其实……你也挺好的。”
此话一出，吓得刘臻冒出一身鸡皮疙瘩，脱口而出：“你没事儿吧？”
杨戬无声地叹了口气，苦笑道：“这边的三妹……真的是三妹吗？如此自私自利，偏又愚蠢到……因为寂寞私配凡人，还是那种胆怯无能的凡人！”
刘臻很想说“萝卜咸菜各有所爱，王八就是能和绿豆能对上眼”，但转念一想，这边的两口子对标的是自己和杨婵，又把出溜到嘴边的恶语吞了回去，似笑非笑地道：“别说，什么锅配什么盖，这边的你也不怎么聪明，不然惯不出那样蠢而毒的妹子。”
杨戬：“……”
就知道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秉着“你恶心我，我也得恶心你”的礼尚往来，杨戬说：“那个刘彦昌也是姓刘的，跟你一个姓呢。”
刘臻哼了一声，撇撇嘴，一双凤眸里尽是轻蔑的不屑。
杨戬等了会儿，见他不接招，干脆直奔主题：“你要阴池做什么？还有，把湘儿弄到这边是玉帝的主意？祂到底想干什么？”
刘臻白了他一眼，再次起身：“好问题，去问你舅舅。”
杨戬听了这话，眉心皱出个川字：“这事儿毋离知道吗？”
刘臻点头：“很难说没有你闺女的手笔。”
杨戬长出一口气：“这么大的事儿，就瞒着我一个？”
刘臻薅起他胳膊，带他离开地脉。
“不用操心还不好，有福不享，是要折寿的。”
杨戬给了他一手肘，被他随意丢在一条小溪旁。
“行啦，就此别过。”刘臻正要施展水遁，就听小舅子问他，“那个刘彦昌还活着吗？”
刘臻脚下一顿，回头讥笑：“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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