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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处理完工作,花牧的电影也放完了,看时间还早,严斯沉退出电影频道,东方卫视正好在播花牧的处女作《深海》。
《深海》里花牧是公安局插在毒贩里的卧底林野,这样的身份不仅需要干净的履历,更是生死难料,林野不得已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分手。
在林野卧底的第三年,警局出现叛徒,他的身份就此暴露,
好巧不巧,电视里正好播到了花牧卧底身份被发现时。
花牧想换台,严斯沉没让:“你看过自己演的剧吗?”
花牧:“这部没看过。”
严斯沉不明所以,问他为什么?
花牧心里自然是请楚的原因的:“忘了。”
严斯沉撒起娇来:“那就陪我看一次。”
林野自知活不了,在他活着半个小时前,他在车上打了个电话。
花牧看着电视里的林野,无比平静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快速的在屏幕上输了一个号码,又在拨号键上顿住。
那是他熟记于心的号码,是他年少情动的初恋,他自小失孤,一生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林野把电话拨出去,滴一声后,一个女音告诉他:“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几秒钟的时间,期待,落寞,不甘,释怀在他脸上风速而过,他按掉手机,沉静的注视着窗外。
他像是在看窗外的晚霞,又像是在回忆半生,没人知道他沉默的那段时间在想什么?
只有现在的花牧知道。
林野眼睛红了,泪眼满框,蓄不住了,也只是隐忍的默默流着泪,满屏心酸苦楚犹见我怜,使你与他一并难过。
远处红云连天,林野把手机丢了出去,随即被车胎碾碎。
这片段看了无数次,每次看到这严斯沉的心都开始揪着疼。
花牧注意到他的状态:“严斯沉,你不会是在哭吧!”
哭倒不至于,严斯沉微抬起头控诉道:“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每次看到这我就心发疼,感觉不像是演的。”
花牧一怔,被看出来了吗?
片刻,他缓缓道:“这段戏导演让我给自己拨电话,手机不需要收音,后期会加配音,但我拨的那个号码是你的。”
这次换严斯沉怔住了:“……然后呢?”
“然后接通了。”花牧平静的陈述:“是个男人接的,但不是你。”
那是他跟严斯沉分开的第三年,他鼓足勇气拨出去时,是真把自己带入到了林野处境,想着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
所以那一段无声的哭戏,是他想着自己拍的,严斯沉觉得自己被花牧搞得快活不了。
两人就这么腻腻歪歪的在家又待了一天,严斯沉不得不出去工作了,和严氏的最后竞标就是在今天。
章文景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终于舍得出山了?”
严斯沉故作姿态道:“趁他睡着偷偷走的。”
章文景:“……”
他就不该问。
严斯沉也确实没说假话,他走的时候花牧还在睡,这会儿估摸着人也该醒了,考虑大明星最近的黏人程度,严斯沉上车后先打了电话过去。
他这个电话打的很及时,花牧醒后刚拿起手机,懒洋洋的问他:“你去哪?”
“我在外面工作。”
“你不是都被严氏停职了?你现在唯一的工作对象难道不应该是我?”花牧用被子捂住脑袋:“严斯沉,你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外面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严斯沉轻笑一声,不自觉的放软了语调:“我回来再跟你细说,阿宁应该快到了,吃了午饭,你先好好去工作,出门的时候记得带好帽子和口罩,我结束了就给你打电话。”
花牧硬邦邦道:“打什么电话,直接来找我。”
“好的,大明星。”
车里太安静,严斯沉也没故意避开他,章文景简直听不下去了。
“大哥,就分开一会你们至于吗?现在不应该先想想你爸爸知道了你是flower老板后,有什么反应吗?”
严斯沉说:“我倒不担心这个。”
“那你这一脸忧虑的样子做什么?”章文景看他:“装给我看的。”
“最近几天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我让人去查了,还没结果。”
“有人盯着你。”章文景想了一下:“到底是盯你还是盯花牧?不会是遇到狗仔了吧?”
严斯沉摇了摇头,他也说不上来,眼下不管是盯着花牧还是盯着他的,事情都不简单。
“那你还不告诉花牧让他小心点。”
“不想让他瞎担心,我跟他经纪人说了,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
章文景莞尔一笑,揶揄道:“作为工作合伴你离合格还差那么点意思,但作为一个伴侣你是优秀的。”
严斯沉撇嘴一笑:“那当然,我又不跟你过日子。”
这次严氏的代表是严斯桉和严斯影,两位高层员工,足以看出严氏对这次项目的重视。
两个小时候后,竞标结束。
严斯桉始终不如严斯影稳重,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
而严斯影脸上表情都不带变得,朝严斯沉伸出手:“flower,严总,恭喜啊!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严斯沉礼貌的跟她握手:“姐姐说笑了,惭愧惭愧。”
“有机会多交流,”严斯影收回手,低声道:“爸应该在家等你?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两位笑面虎,等人走了,章文景才发出来感概:“你这姐姐笑得比你还瘆人。”
他话刚落,严斯沉的电话就响了,来电人正是严启明。
接完电话后,严斯沉让他们先回公司,章文景不放心追出去几步:“你爸不会打你吧!要不我跟你去,至少还能帮你打120。”
好意心领了,揍他应该不至于,严斯沉拍了拍他的肩:“先带着他们回去吧!项目虽然拿下来了,后面要忙的很多。”
“行。”章文景也不跟他胡扯了,朝他比了打电话的动作:“有事随时打电话。”
严家别墅里,周慧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严斯沉走上去叫了一声。
周慧疾步上前,一向情绪稳重的她满脸写着担忧,她这一生失态过三次,一次是跟严启明结婚,第二次就是发现严斯沉和同性恋爱,再次就是现在。
“我都听说了,你爸回来的脸色很不好,你想想除了你瞒着他自主创业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事。”
严斯沉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到了。
“你爸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最看重人才,如果单纯只是因为这件事,他还不至于把家里佣人都支走。”
严斯沉心里想到了什么,周慧自然也想到了。只见她脸色瞬间苍白,隐隐不安的看向严斯沉:“你说你爸他……”
她下意识瞄了眼楼上,几乎不敢说出口,严斯沉从来没见她这副样子,无助又害怕,八年前在医院当着她面出柜都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严斯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妈,别瞎担心了,我先上去看看。”
书房的门没关,严斯沉进去之前先给花牧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这边有事暂时过不去了,让他工作完乖乖回家。
严启明坐在一张红檀木桌后,边上连茶都没煮了,阴着一脸看着桌面,气氛着实压抑。
“爸。”严斯沉叫了他一声。
严启明抬头看他,两人隔着红木桌对视了上,他不说话严斯沉也不开口,过了大概一分钟,严启明才开口:“flower是你的,上次开会提到的时候怎么不说?”
音色里也听不出喜乐,严斯沉不紧不慢道:“怕你不接受,就想等着忙过这次竞标之后再说。”
严启明眸子一暗,到底是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了,这一眼给人的压迫感夹着窒息。
他四个儿子只有严斯沉身上有他与生俱来脾性,严启明看着他道:“所以你任职这期间就在公司乱来,花牧留不留在盛天对你也不重要是吧!”
“没留住花牧是我的问题,但在盛天任职这段期间,我扪心自问是全力以赴的。”
严启明拍案而起,怒气冲天的把手里的照片甩在桌上,高声呵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照片散了一桌子,有的还掉在了地上,严斯沉低头去他,低度散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一瞬间他感觉心脏在突突跳,照片上全是他和花牧,进出公寓楼的,在外面工作的。
周慧的猜测得到证实,严斯沉不怕出柜,不怕严启明对付flower,他担忧的始终只有花牧,他怕严启明对付花牧。
事情到了这一步是他没料到的,按他的计划出柜是他的最后一步,因为这之前他得先有能力把花牧护好。
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应对时,严启明怒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严斯沉心下苦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事实都摆在面前了,是他如何巧言善辩都无法扭曲的事实。
他下意识站的更加挺直了,反问严启明:“您想让我说什么?”
“你现在是连解释的话都不说了吗?”
“事实都摆在您面前了,我能解释什么?我说我跟他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兼同学,你信吗?”
严启明咬着牙直直的盯着他,对,不管严斯沉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您想让我说的无非就是,我错了,让我立马跟他断了关系,回严氏继承家业,当你听话的乖儿子,然后按照你们的意愿娶妻生子,光耀门楣。”
严斯沉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看着他,他眼下没有退路了,唯有破釜沉舟:“但是爸,这些我根本就办不到,我喜欢他,喜欢很多年了,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
啪的一声脆响。
严启明一巴掌扇的严斯沉踉跄一步,耳边一阵轰鸣,周慧冲进来的时候,他还处于临时失聪的状态,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一边脸先是火辣辣烧,烧的几乎盖住了疼痛。
周慧把他护在身后:“严启明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
严启明高扬在空中的手还没收回,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此刻手心痛的发麻,手指在微微颤抖。
就算挨了打,严斯沉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样子,气的严启明怒火攻心,暴怒道:“我严启明的儿子同性恋,这事传出去,我严启明就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不管我曾经有过怎样的光辉事迹,别人记住的首先就是他儿子是同性恋。”
他怒目圆睁的看向周慧,指着他身后严斯沉失态怒吼:“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他要跟一个男人过日子,不娶妻不生子,这事我光想着都恶心,百年后我俩去到地下,怎么面对严氏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严氏的列祖列宗?”
他说的话,现下的状态,跟周慧八年前机致相似,周慧不说话,只是哭着把严斯沉护在身后。
严斯沉突然道:“我不是同性恋。”
严启明像是听到了笑话,他冷笑一声:“怎么?你自己都不敢承认?”
严斯沉又强调一遍,掷声道:“我说了我不是同性恋,我只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除了他别的男人都不行,你们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我喜欢他的事实。”
周慧拽了拽他的手:“别说了,你爸正在气头上。”
周慧的出现,她的反应就像一根导火索,严启明就像一根被点燃的火线,很多事突然就想明白了,两人是同学,周慧当年突然住院,以及后来不顾阻拦坚持送严斯沉出国。
严启明难以置信看向周慧:“……你早就知道了?”
周慧吸了吸鼻子,不敢看他,严启明先是冷笑了几声,随即一声暴吼:“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瞒我到现在。”
周慧上前两步:“启明,,你冷静一下,该做的我八年前都做了,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难道真要我逼死他吗?”
严启明怔怔的盯着她道:“是他要逼死我。”
过了两秒,严启明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双肘撑着桌面,手掌支着额头,沉默了很久,他说服自己妥协道:“你瞒的我独立创业的事我可以不管,反而我还可以在事业上支持你,但是你必须跟他断干净了,我就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
严斯沉无奈的叫了他一声:“爸,你什么也别说了,也别劝了,能断早在六年前就断了,我现在根本不可能站在这。”
严启明睁着猩红的眼看他:“你的意思是,你为了一个男人,可以连爸妈都不要了。”
“爸,是你搞错了。”严斯沉:“不是我不要你们,是你们不接受我们。”
严启明嘲讽哼出一声笑来,过了好几秒,朝他摆了摆手:“你走吧!我到要看看你们这份爱能撑多久。”
从书房出来,周慧想给他的脸上点药,严斯沉拒绝了,外面下雪了,周慧给他拿了把伞。
“你们也太不小心了,他毕竟身份特殊,往后还是多注意点。”
严斯沉点了点头。
“猜的出是谁给你爸透的消息吗?”
“不重要了。”严斯沉说,管他谁说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先回去吧!”周慧拍了拍他的手:“你也别着急,我比你爸思想还开放一些,都用了六年时间才接受,你也多给他点时间,找时间我也会劝的。”
严斯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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