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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
秋澄已经逐渐掌握了和他们朝夕相处的诀窍：
不管是遇到他不想继续的话题，还是不想应对的场景，都可以困死鬼上身，直接躺平装睡。
不但能巧妙回避话题，还能闭目养神、思考自己的事。
只不过，林夏灿的身上实在很舒服，他控制不住就真的睡着了，再睁眼时，发现对方正垂眼看着自己。
林夏灿忽然俯身下来，秋澄一脸呆滞地望着渐渐靠近放大的脸、从胸襟间扑落的气味，一时间忘了躲闪，连惺忪的眼睛都忘了眨。
然而，随着脑后吹来一阵凉风，秋澄才意识到他是凑过来把车门打开了——
秋澄在内心松了口气：幸好没有下意识地避之不及，否则，之前演的戏就要穿帮了。
林夏灿没有再低头看他，也没有察觉秋澄一瞬间表情的异样，他轻轻把秋澄抱起来，避过后背的伤，修长挺拔的腿撑在车外的地面上，稳稳地托起秋澄，下车。
那股乱七八糟的香味缭绕在秋澄身边，他的围巾被攥在林夏灿手里，垂落着跟在身后，在晚风和脚步的节奏中飘荡着，一切平常到像是一场安谧的梦。
这个怀抱很安稳、很舒服，但终究不过一场假象，要推给别人——秋澄漫无目的地想着，不想应对的场景又出现了，于是故技重施，闭上眼装聋作哑。
·
BSV的特辑拍摄地选在K市最大的游乐场。
里面除了常规的游乐设施之外，还有一整片人造海、步行街、主题购物中心和一座酒店。
来到园区内，节目组一改原来的紧张气氛，主持人穿的花花绿绿，不像演播厅的西装革履。紧接着，他们宣布：“终于到了特别节目的录制时间！希望这次节目过程中大家都能玩得愉快！”
“为了让大家此次游玩更有动力，节目组依旧设置了奖项——”
“第一个环节！根据每个游乐设施的‘惊叫系数’，我们设置了对应的不同积分——在限定时间内，获得最高积分的队伍将成为本阶段的冠军，累计进入下一环节……”
秋澄听主持人在台上聒噪着，心中些许不耐烦：这些什么环节不过是摆设而已，奖项大概也是从赞助商拿来、让他们打便宜广告的。
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足够积极，能吸粉。
他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继续望着台上。
忽然，秋澄头上被扣了顶帽子。他脑袋比常人小一圈，瞬间陷了进去，一直遮到眼睛。
秋澄扭过头，盲着就扯住了对方的手：“干嘛？”
林夏灿记得，眼睛颜色越浅、承受光照的能力就越弱。
而秋澄的眼睛，缭绕着黑色的瞳孔是一圈淡淡的蜜棕色，在睫毛的掩映下，总显得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在过去第二场舞台中，林夏灿半长的头发已经被剪掉，不需要再靠戴帽子遮长发，但习惯已经养成，于是恰好顺手给秋澄戴上。
——只不过，尺码差距似乎有点大。
“……”
秋澄掀起帽檐看了看他，那双淡棕色的眼睛在太阳下晃了晃，松开了抓着林夏灿的手，把帽子摘下来，认真地调着头围。
秋澄一连摘下又戴上调试了几次，风翻动着他的呆毛，像只乱七八糟的小狗。
最后，合适的围度终于牢牢扣在了秋澄的脑袋上，他扭头嘻嘻一笑，用嘴唇向林夏灿勾勒出“谢谢”。
每次秋澄说“谢”，林夏灿都不会回答。
其实，他想秋澄不必为他做的事任何事说谢谢，他只是想看到秋澄开心而已。
·
主持人讲话完毕，摇光星围成一团，秋澄提议道：
“我们应该分头行动，单位越小，玩的项目就越多、积分越高。”
在众人点头之际，秋澄特意地沉下脸色严正警告：
“罗敏乐，你这次不要总缠着我。单独行动，记住了吗？你跑得最快，是摇光星的希望，怎么，不想赢吗？”
待到Ronnie受到鼓舞、斗志满满地冲出去后，秋澄转头站到林夏灿身边，拉拉他的袖子，“走吧，我们两个一组。”
两名摄像师跟在他们身后，大眼瞪小眼，感觉比起竞技气氛，倒像是在拍偶像剧特写：
秋澄今天还穿了白色的衣服，那顶黑色棒球帽显得格外抢眼——
他始终弯着睫毛的脸显得格外明媚，在阳光下说说笑笑，就连不苟言笑的林夏灿都不时翘起唇角。
虽然秋澄对这些在天上甩来甩去的娱乐设施不感兴趣，但他仍旧秉持着爱岗敬业、勤恳吸粉的态度，把高危项目玩了一个遍。
林夏灿全程看着他被吓得大喊大叫，像只小麻雀一样扯着他的衣袖瑟缩在身旁，转眼又阳光灿烂地在喷泉下摆造型。
在玩跳楼机的时候，秋澄隔着铁栏握紧了他的手指，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恍然间片刻失神，灵魂出壳一般忘了尖叫——
那种不设防的神情，和少年时代一模一样。
林夏灿静静看着他，心脏在飞速移动中剧烈跳动，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理由。
等他们终于平稳落地，林夏灿抓住秋澄的手臂，看着他孱弱地站在地上，瞳孔失焦、膝盖打软。
“背你？”
秋澄仍旧发着呆，灵魂来不及追上肉.体，直到林夏灿蹲在他面前，才逐渐魂归现实。
身后两名摄影师纷纷愣住——这也未免太……太、太让人觉得关系不一般了。
秋澄回头，看着幽黑的摄像头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勾住林夏灿的脖子，趴了上去：只有真谈恋爱才要躲着镜头，而他心里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所以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抓紧我。”
林夏灿护住毫无安全意识、松开手的秋澄，说道。
秋澄摘下帽子，又一次仔细调着头围，直到恰好戴回林夏灿头上。
“干什么？”林夏灿转过头。
秋澄在他背上轻轻笑着，把侧颊靠了上去，声音沿着后背慢慢爬过来：“我睡一会儿。”
刚刚剧烈运动完的秋澄又热又软，安安静静地趴在林夏灿背上，轻得好像没有重量，却仿佛在他的心脏上压了一片羽毛，让他担心跳动的鼓噪声会让它飘落。
就这样走了半程，背上的秋澄好像躁动起来，搂着脖子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还有些许轻微的□□声。
“怎么了？”林夏灿停下了脚步。
秋澄抬眼看看周围，林夏灿果然背他来了休息区。
他挣扎着拍拍林夏灿的后背：“……放我下来……刚才…太激烈了，我有点想吐。”
为了准备应对户外活动，秋澄早上特意吃了营养全面的早餐，现在整个人翻江倒海、完全压制不住呕个底朝天的欲望。
他最后的底线是绝对不能在镜头前吐地上，其次是绝对不能吐林夏灿一身，嗯，吐在他面前也不行。
秋澄艰难落地，看着不远处的咖啡店，比划着让林夏灿在原地等、千万别来找他。
他觉得搂完马桶再搂人脖子，怪难为情的。
秋澄在咖啡厅卫生间吐了个爽。
他来到外面仔细整理衣服发型，顺便耗着等散味道。
一边整理，秋澄内心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游乐场会有这种生理.反应；也感到庆幸，没有在跳楼机上就呕出来，否则接下来几个月的热搜，会送他离开这个美丽的星球。
正当他举步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秋澄，秋澄！”
他回过头，警觉地四处看看。
“秋澄！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身后忽然走来一名面熟的年轻女孩，“我是BSV导演组的方子伊，可以耽误你五分钟，拜托你一件事吗？”
秋澄略一犹豫。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孩确实是导演组工作人员。
“是和我们节目相关的事情，很重要。”方子伊正色说。
“可以。不过子伊，我队友还正在外面等我。”
方子伊点点头，拿起通讯器，“我跟摄相师说一声，让他们稍微再等等。诶，是夏灿吗？”
方子伊笑了笑——毕竟灿秋是当下最红红火火、全网磕疯的cp，她当然很清楚。
“对。”秋澄答应道，假装没看见方子伊一脸“磕到了”的姨母笑。
拍摄节目前，节目组特意挑选了调休的工作日、同样是游园区限流的日子，但咖啡屋里仍旧有稀稀落落的顾客。方子伊一直在这里办公、负责部署一些琐碎事。
她带秋澄来到角落安静的咖啡桌前坐下，翻动桌上的平板电脑：“现在节目组临时接到通知，赞助商要求加入一组产品广告。刚刚我还在想，要怎么去通知园区的艺人，这不，你就走到这边来啦。”
秋澄懂了：原来是赞助商又要加广告。他来宣传也没什么不妥，说不定金.主会看中他业务能力强，又能给摇光星带来招商引资的机会，为“第一红团”的小目标添砖加瓦。
方子伊一边介绍着对面企业的大致要求，一边翻出几段场景和广告词，一一展示给秋澄看。
就在这时，秋澄忽然感觉，仿佛有着什么不对劲的气氛。
他微微抬起眼睛：另一个角落里，一名身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来，拿起一部手机，用自拍的方位对准了自己。
那人高大魁梧，刚才在角落里静悄悄坐着并没有多少存在感，忽然一下站起身，便仿佛一座移动的山脉。
方子伊停下了手中的介绍，起身向男人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节目录制期间，要求暂时不能拍摄艺人。”
男人放下了手机，无视方子伊的话径直走了过来，冲秋澄笑笑：“你好，请问可以和我合影吗？”
秋澄同样站了起来，看看眼前的男人：“如果是平时当然没问题，可现在，我得服从节目组安排。”
“可是现在——没有摄像机啊，也不行么？”男人的眉毛拧了拧，无视掉方子伊，嘴角挂上了挑衅的笑，令人发毛地看着秋澄。
秋澄淡淡笑了笑，微微含了含下巴，不再说话。
言多必失，就算遇见疯子也一样：万一这件事被抖出去，就算对方是神经病，舆论矛头也难保不会刺向他。
他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把方子伊往身后稍了稍，顺势看了她一眼：这种突发状况，他希望护住方子伊联系安保人员。
“刚才不是已经向您解释过了么？”
没想到，身后的方子伊完全没明白状况，反倒起抬头愠怒地看着那人，“现在是我们的工作时间，合影是不可能的。”
“哟，现在小明星架子这么大了。”男人嘴角抽动，发出一声冷笑，“拍你张照片怎么了？你算什么？这园区你们也包了？！”
啪嚓一声——桌上的咖啡杯落在了地上，瞬间碎裂、棕色的液体流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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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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