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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墟二:嫁神
光和二十一年一月,于毫大旱灾。上苍久无雷,朱光彻厚地,良田起黄埃,飞鸟苦热死,池鱼涸其泥。万人尚流冗,举目唯蒿莱。
灾情上报人王,帝师白涧瑾派来得力助手白涧玉,白涧玉体察民情,向当地最高刺史献上良策,在道典《大智论》中有一则记载:天久旱不雨,五谷五果尽皆不生。人王沙罗捺心生一计,命美女巫善到山中引诱至高无上的神‘帝’。巫善留神洗澡。女心柔软,触之心动。便复与诸美女更互相洗。
白涧玉称于毫的巫咸族既为神族‘帝’之后就有义务以先祖巫善为榜样,前往桑林巫山台,行雨步,与天地交欢,神帝降临,乃有雨露,滋生万物。
光和二十一年三月,巫咸棠登上巫山台为于毫的子民祈雨,白涧玉自称帝附身,要巫山之女,为于毫之人和乐。巫咸棠愿自荐,帝因幸之。帝去而辞曰:‘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巫山之下。’
帝离去,次日,于毫乌云密布,大雨下了七天七夜。
这等惊艳之事,被白涧玉记录在《南山赋》中,欲心转生,遂成淫事。天为大雨,七日七夜。
...
欲心转生
遂成淫事
天为大雨
七日七夜
...
“培姬。”
“嗯?怎么了?”蓝衣少女放下羊皮卷。
一妇人敲了敲书架,圣婚仪式要开始了,不要迟到了,不然神会降罪于巫咸。
培姬:“好了,知道了,娘。”
妇人先去桑林,培姬小跑去了桑林,她小心余光瞟周围的人,还好,仪式应该还没有开始,众人正严阵以待,培姬被紧张的氛围带的大气不敢喘。
“培姬...”
有人小声的喊了她一声,她有些紧张,小幅度晃着头寻找声音来源。
“是我。”少年张着嘴无声的示意培姬。
培姬无奈,眼神示意他闭嘴。
少年和培姬隔着人,用眼神交流。
忽然有人高喊,“神女来了!”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个白皙的女子款款走来。她上身着一片印花抹胸,下身是黄、橙相间的裙子,一条绿色丝带从腰间斜挂在肩膀。胸前是璀璨的珠子,头上带着红色薄纱。
众人移不开眼,“神女真是貌美啊!”
培姬目不转睛看着神女:瑶姬真美...
瑶姬一步步踏上巫山台,开始跳舞祈福,舞步进退有序,一曲舞终又是一曲。
培姬:好厉害,等明年自己千万别跳错舞步了。
众人看得畅快,培姬也沉溺在雨步舞中,瑶姬提起摇摆的裙角,朝众人点头,走下巫山台,往森林深处的神庙“圣安那”,供奉着至高无上的神帝,神掌管着□□、生殖和丰产。
神庙高耸,瑶姬要独自爬上高塔,在那里委身于神,这是巫族对神必须尽的义务。
然而,有意思的是,神女因为相貌的美丑,在完成任务上有天壤之别。貌美的人很快能完成,而貌丑的人则不得不长时间等待,有时候甚至在神殿内滞留三四年,以致误了青春。
真的有神吗...
神也和人一样有七情六欲?
啾~亲吻声传来。
培姬想得入神,不知几时,身边的人开始在桑林偶处。
培姬瞪圆了眼睛,入眼的是赤条条的躯体,人们交叠在一起。她吓得立马捂脸,身边暧昧的声音传来,培姬面红耳赤,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仪式,但她还是觉得...羞死人啦!
她一边挡住脸,一边朝空处落脚,奈何全巫咸族的人全在这里,这一百多号人白花花躺在地上,她属实无从下脚。
“嗯!”
一只宽大的手握住培姬脚踝,她吓得看向男子,二三十岁的男人红着脸支起赤裸的躯体仰视培姬,培姬一眼看见混乱不堪的画面,她看见了男人的铃铛,还有一个女人趴在男人身后。
“一起?”
“哇哇哇!”培姬一边吓得踹开男人的手一边忍不住干呕。
“哎——”培姬视线受阻,眼前一片红,有人拉起培姬手腕狂奔,“谁?!”
“笨死了。除了我还有谁?”少年笑嘻嘻回答。
两人又跑了一阵,在一处河边气喘吁吁停下。
培姬没有听出少年的声音,她忍住恶心急忙双手掀开搭在头上的红色帕子,“诶?麦麦希?”
红色帕子下少女露出惊喜的表情,因为刚才的狂奔,她两颊泛红,神采奕奕看着少年。
培姬伸手在少年面前晃,“麦麦希?”
“咳,”少年摁下少女的手,有些害羞,“嗯。”
培姬取下红色帕子,“谢谢你。拯救她于水火。”
麦麦希:“顺手的事。”
两人对视,忽然双方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培姬只好看向小溪,实在是太尴尬了,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却又和男子独处,她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麦麦希率先开口:“巫咸培姬,你现在的表情像花儿一样,尤其是...桃花!”
培姬有些不自在,“嗯...桃花,是什么花儿?我只吃过桃子。”
麦麦希:“嗯...有五个花瓣,中间有黄色花蕊,粉色的。”
培姬:“哦,那真是漂亮。”她有些惋惜。
少年看出了少女的失落,“下次我从外面带进来给你,还有别的稀奇古怪的玩意!”
培姬开心的看着麦麦希:“好。”
***
夜晚,培姬摸着团白茫茫的东西躺在床上入睡,小东西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催人入睡。
...
有人爬上高塔,推开了庙门,少女瑟缩着喊:“不要过来!”
男人狞笑着,将衣物甩在一边,朝少女扑过去。
...
“啊!!!”
培姬从梦中惊醒,她梦到瑶姬了,瑶姬向她求救,长着耳朵和尾巴似猫的白色东西站起来拱了拱培姬,小东西叫着,呀啊呀。
培姬:“真的只是这样吗?”
小白猫:“呀。”
培姬重新躺回床上,但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就这样无眠到天亮。
清晨,培姬打了一盆水洗漱,水盆倒映着培姬的面庞,瓜子脸,眼睛狭长,穿着绿色交领衣衫,她只是垂着眼眸,就好像有万千情话要倾诉。
下一秒,她将水倒了,着的却是蓝色对襟短衣,她看着忙碌的妇人问:“娘,帝真的存在吗?”
妇人立马停住了,厉声:“神无处不在,警告你,再说这种话,我就送你到巫山台焚了!”
培姬住嘴,只是问:“这么说,巫女委身于神,诞下的女子为神女,那为什么长大的神女还要重复巫女的路?”
妇人眼里闪过痛苦和慌张,“不要问了!”
培姬看着激动的妇人,“好、好。”
门外,有一男人背了一篓菜,他并没有进屋子,只是向妇人打了招呼,放下菜就走了。
妇人看着匆促的男人,欲言又止。
培姬看见妇人一闪而过的喜悦,她一直觉得,她和男人长的有几分相似。
晚上,培姬戴上黑色的袍子,她要去神庙一探究竟。
前面上山的路有人把守,除了侍奉的神女,其他人不得进入,但是还好,她知道一条小路。
小白猫看了看准备出行的培姬,“呀呀啊。”
培姬一愣:“变了吗?”
小白猫点头。
月光照进木屋,培姬身上竟有数条黑色的线,瞬间,她觉得头好痛,视线变得模糊,她扶着床缓了会儿,好了很多,看着端坐的没有五官的小猫,“等我回来。”
培姬出门了,小路崎岖狭窄,她佝偻着身子,拽着山上的树枝,她探出身子往外一看,脚边的石头咕噜咕噜滚下去,瞬间跌入悬崖,她叹了口气,往里靠靠,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她走了一半,实在是又累又怕,她暂停休息,因为路况狭窄,蹲的脚有点麻,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立马抓紧树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滚下去了。
“把手给我。”
?培姬抬头,只见一个白皙的少年,紧张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麦麦希:“我还想问你了,把手给我。”
培姬犹豫了下,伸手了。
麦麦希握紧培姬的手,快速走过这段狭窄的路。
初始,培姬还有些反胃,慢慢的,她开始习惯了。
二人安静的穿过森林,来到平缓的小路。
麦麦希盯着不远处的神庙,“快到了。”
培姬:“你怎么知道我想来这里?我并没有告诉你。”
麦麦希看着高耸的神庙,白塔周围环绕着黑云,她看不见吗?“...那条路只通向这里,我猜你应该是想来这里。”
培姬:“那你又怎么会在这条必经之路上?还是在大晚上。”
麦麦希:...他直直的看着培姬,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培姬看着麦麦希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你在说什么?”
麦麦希有些失落,“果然,那些话不能说出来。走吧,我们去圣安那。”他握着她的手,义无反顾往前。
二人来到塔前,麦麦希左看右看,没人。培姬上前检查白塔,上锁了。她有些着急,想暴力破开门,但是门是铁做的。
塔外是光滑的砖头,她仰视一望无际的塔,从外面爬进去,是不太现实,所以,真的有神吗?
麦麦希:“爬肯定是爬不进去的,你有钥匙吗?”
培姬摇头,“我们不会飞,先把钥匙搞到手再来?”
麦麦希:“好。”
二人携手返回村落。
一月后,瑶姬从圣安那上下来,传闻,瑶姬有孕了。
培姬问妇人:“真的?”
布衣妇女:“那还能有假?她一天到晚抱着桶在那儿吐。”
培姬看着身边的女人,“娘,我想去看看瑶姬。”
女人:“活还没有干完了,晚上再去!”
培姬:“好...吧。”
母女二人回了屋子,培姬继续在头纱上绣花。
晚上,培姬告别女人去了另一处木屋。
热情的女人开门,让培姬进屋。培姬照着女人的指示去了瑶姬的屋子,披头散发的女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培姬上前坐在床边,“你看起来并不太好。”
瑶姬想坐起来,培姬起身扶着瑶姬将枕头垫在她身后。
瑶姬:“她们说,怀孕都是这样的。”她只是说,脸上无半分喜悦。
培姬:“你见着神了?”她像是反应过来,“我这话问的,如果没有见着神,又怎么会怀上神的孩子了?”
瑶姬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只是忍耐着:“快走,快走,我要休息了。”
培姬:“?好。你别激动,那我回去了。”
培姬转身瞬间,瑶姬抱着自己无声的哭泣。
瑶姬不开心,事有蹊跷。
培姬回去躺在床上,摸着小白猫,“小白,你说,瑶姬遇见的真的是神吗?”
小白被摸得很舒服,躺下露出肚皮,“呀呀呀。”
培姬:“你说得对,等到孩子出生了一切不就明了了吗?”
***
瑶姬怀孕那几月,培姬一直跟在瑶姬身边,和瑶姬娘亲一起照顾她,眼见瑶姬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瑶姬摸着肚子,感受到生命的跳动,逐渐变得开朗。
瑶姬:“对了,那小子最近没有来找你吗?”
培姬:“谁?”
瑶姬:“就是黝黑俊俏的小哥呀?”
培姬:“噢,你说的麦麦希,他出于毫做买卖去了。”
瑶姬:“培姬,你对他什么感觉?”
培姬被问的一愣,心砰砰跳,“我...”
瑶姬:“麦麦希好像喜欢你,只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神女,神女出嫁,将对整个族群不利。委身于神,为世人求偶求子求雨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培姬,趁早拒绝他吧,时间越长,彼此会越陷越深。”
培姬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瑶姬,神长什么样子了?”
瑶姬脸刷一下白了,“不要问了,再过几月,你就明白了。”
培姬失落,回了房间,她坐在桌前,桌上放在一束桃花,桌上有一张纸,麦麦希来过了。
小白跳上腿上,转了个圈,然后趴下去了。
培姬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她拿起桃花,小白,原来这就是桃花。它有五瓣,花托是很深的红色,越往外,颜色越浅,花蕊是红的,末端却是金色。她凑近闻了闻,没有气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小白,这桃花有多重了?”
小白:“啊呀。”
培姬:“它明明很轻的。”
小白:“呀呀呀。”
培姬:“去啊,我还要把花带过去。”
培姬特意化了漂亮的妆去了湖边,麦麦希早已等在湖边。
麦麦希一眼看见编着双辫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我还以为你没有看见我的留言。”
培姬:“看见了,花也看见了。”
麦麦希竖起食指、中指在眼尾一点。
培姬:“什么意思?”
麦麦希:“这是说,我喜欢你。”接着他手指滑到下巴。
培姬:“这又是什么意思?”
麦麦希:“这是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少年和少女红了脸。
麦麦希:“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培姬看着满眼期待的少年,她微笑着,将桃花塞到少年手里,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麦麦希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培姬:“它和你的心意一样沉重,我不能收。”
麦麦希明白了,变得难堪起来,恳求道:“至少,把花收了。”
培姬努力笑着,眼神变得哀伤,“不好,它不属于我。你应该知道的,巫族的女子是不能出嫁的,她的一生只能守在巫山,直到成年,嫁给神‘帝’。她们的职责是负责与神沟通,为于毫的人求雨求福。”
麦麦希看着培姬边笑边流泪,他想上前为她擦眼泪,培姬往后退。
麦麦希:“培姬,我们可以逃走,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培姬捂着脸哭泣,“对不起麦麦希,我逃不掉,我背负着族人和娘亲的性命,要是被抓回来,我们都会死,他们容不下对神不忠的女子...”
麦麦希还想说什么。
培姬:“你走吧,不要来找我了。就算我们见面了,我也会当不曾认识你。”
麦麦希看她很痛苦,桃花从手中掉下来,“我同意了。”
培姬看着边走边擦眼泪的少年,她于心不忍,控制住追上去的步伐,她不能追上去,她怕如果麦麦希再说一遍私奔的话,她就答应了。
“对不起...麦麦希...”
培姬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子,蜷缩在床上,小白跳上床,培姬抱住小白,哭的撕心裂肺,“小白,我好难过...呜...”
小白呀呀叫着,有些无语。
培姬:“我都这么难过了,拿你擦一下眼泪怎么了?”
小白虽然控诉她,却也没有逃跑。
培姬哭着哭着睡着了,只是即使在梦中,她依旧在流泪。
四月。
培姬穿上红妆,带着红色头纱,走进桑林。
又是一年圣婚仪式,培姬穿着绿色抹胸,下着绿色纱裙,斜披红色披肩,双手带着铜环,胸前挂着金项链。
她赤着脚走在草地上,透过红纱微笑着看着众人。
在下一个转眼,和朝思暮想的人对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麦麦希悲伤的眼神闪过惊讶,培姬的红色头纱上多了五瓣花。
培姬看着消瘦的少年,她对他微笑,麦麦希,开心一点吧。
她努力笑着,眼泪落下来。
她走上巫山台,腰肢扭动,起跳。
她的身姿像羽毛一样轻盈,阳光穿过纱衣,一切变得飘渺。
这一瞬间,世间好像只剩培姬一人。
...
舞罢,培姬一个人走向森林,她要去那高塔,服侍神。
她一步步登上石梯,培姬,不要回头,你和他早就回不去了。
她终于来到塔顶,神庙禁火,她找不到煤油灯,她取下头纱扔在地上,屋子很小,她随意躺在地上,塔是石头堆成的,留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她透过孔看,山下有稀稀点点的光。
她在黑暗中等了很久,就在她以为神不会来了,脚步声响起了。
培姬变得紧张起来,会是神吗?
“嘿嘿。”脚步声停止,男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黑暗中,培姬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她能确定,这绝对是个人。
男人看着角落里的人,“神女,来尽你应尽的义务吧!”
说着,男人扑过去,培姬吓得往旁边逃,“你走开!你更本不是神,你是什么人,竟敢装神!”
能活动的空间很小,男人抓住培姬的手腕往地上一拽,“你说什么了!神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会假借与人手,来吧!让神怜爱你吧!”
男人扯开培姬的衣服。
“滚啊!”培姬对男人拳打脚踢,“你滚啊!救命啊!救命!”
培姬脑海中闪过麦麦希的脸,不,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男女实力悬殊太大,很快,培姬就停止了呼救。
...
隔日,培姬醒来,男人已经不见了,身为祭祀的娘送来衣服和食物,培姬冷着脸看着娘,“你们早就知道圣婚是怎么回事,对吧?”
妇人想坐在一旁安慰她。
培姬捂着耳朵,“我不想听,我、瑶姬,甚至是其她巫咸族的人都是这么来的...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妇人:“不,不是的...有神的,有神的...”
培姬像了失了魂一样,“没有神,只有一群虚伪的人。”
妇人见女儿情绪激动,把食物和衣服往地上一放,“你会想通的,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培姬扑上去,“让我离开这里!放我走!”
妇人拦住女儿,“你不能走,还未满一月。”
培姬跟疯了一样,“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妇人听了这话,看着铁了心的女儿,甩了她一巴掌,在将她狠狠扔在地上,冷酷的妇人,“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们都得死!”
培姬撞在地上,额角出血,“不,娘,让我走吧!娘!求求你!放我走!”
妇人一狠心,“你哪儿也去不了了!”
培姬跪在地上哭哭哀嚎,看着走远的人,“让我走吧!让我走吧!”
没有回应...
她就这样绝望的在塔里过了一月,出来白塔,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恍惚中来到了小湖旁。却不想早已有人在那里。
二人对视,她突然好像抱抱他。
麦麦希:“你还好吗?”
培姬点头,苦涩的对他笑。
二人安静的呆了一会儿,培姬:“我该走了。”
麦麦希:“等等,以后见面能不能像这次一样,像个朋友一样和我聊天。”
培姬愣愣看着麦麦希,“好。”答应完,她走了,眼泪又无声掉下来。
麦麦希:“培姬,我会等你的!从十六岁等到四十岁,我会等到你不是神女的时候!”
培姬听见声音,越走越快。
麦麦希看着成了一个点的培姬,突然崩溃大哭,“培姬,二十五年,算不上很久...”
***
《求雨》:“凡求雨之大体,丈夫欲藏匿,女子欲和而乐。”在光和时期,人们相信男女xx能引起降雨。
《求雨》:“服天顺地,合藏精注,天露云雨,何草不茂”。术士白涧玉对求雨进行了补充,雨露是天父地母交欢的产物,那么当他们“性冷淡”时需通过人间男女的xx,来引发天地的情欲,以便普降甘霖。
神女虽然以xx为任务,但实际上承担着析雨的重任。
呵呵,培姬看着卷宗,拳头硬了。
简直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求雨?
明明就是聚众□□。
神女,哈哈哈哈
明明是神妓才对...
她要把这些收集起来,听闻帝王振明要来巫山,王一定会为她们做主的。一定会的...
鉴真三年,人王以神自称,要求巫山神女为他献舞。
培姬作为刚成年的神女,引领众神女在桑林为帝王跳舞。
舞毕,出彩的培姬留下,其余人退下,偌大的桑林,只有培姬和帝王二人。
培姬走近,这才发现,帝王振明出奇的年轻,眼睛下,各有一枚痣。
培姬:“王,我有要事禀报,巫族,求雨是...”
振明抬手示意培姬打住,“求雨,便是在巫山台上吗?”
培姬感到难堪,“是的,但是王,求雨不过是妖道白涧家的谎言,王切莫当真。”
振明觉得有些扫兴,“是吗?光和二十一年一月,于毫久旱无雨。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培姬:“是,但是...”
振明继续,“光和二十一年三月,巫咸棠与白涧玉在巫山台交合为于毫的子民祈雨,次日,于毫乌云密布,大雨下了七天七夜。可有这回事?”
培姬:“是有这么一回事,但...”
振明:“还是你觉得,人间的帝王坐不得神位?不配与你做神的事情?”
培姬震惊,抬头,看着发怒的帝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振明:“”天地相和,以降甘露,他朝培姬伸手,“神女,请吧。”
二人朝巫山台走去,培姬冷眼,无话可说,可笑啊,她小心翼翼存的证据像笑话,这些上位者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不在乎是不是骗局,不在乎你的遭遇,他们只想借由神的面具,糟蹋你。
哈哈哈....
帝王振明解下培姬的衣带,二人在台上云雨。
帝王振明离去,世所未见,瑰姿玮态赞扬巫山神女的美貌,用欢情已接,将辞而去;颠倒失据,黯然而暝形容和神女交合的感受。
一番言起,世人对传说中的巫山神女充满了想象,日夜盼着神女入梦,更有甚者,踏入巫山,邀神女春宵一夜。
有好事的文人,将巫山神女写入诗中,文辞颓废□□。
世人争相说,与神女交合过。
...
而在巫山,培姬的处境变得艰难,她穿着白衣,散着头发,小腹微微隆起。
小白猫窝在培姬脚边,外边时不时有人扔石头进来。
培姬眼睛无神,撕下白衣,咬破食指的皮肤,写下一行字。
她做这些,将布条拴在一起,踩上凳子,布条打了死结,她将布条套上脖子,踢倒凳子。
麦麦希,日为朝,月为暮。我会化为桃花雨,朝朝暮暮徘徊在我们相遇的地方。
...
小白甩着尾巴,焦急的呀呀呀,可是房梁上的人很快断了气。
...
小白,桃花有多重了?
小白,我拿你擦眼泪怎么了?
小白,我要努力活到四十岁,到那个时候,我就不是神女了...
小白,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白色的一团,不在呀呀叫了,它的眉心生出一点黑,黑色蔓延。
鉴真五年,于毫大旱,神女祈雨,巫族男女集体交合。
鉴真六年,旱灾得不到缓解,神女瑶姬身‘焚’祭‘帝’
鉴真八年,巫女尽‘焚’,而灾情丝毫未缓解,焚巫男。
鉴真十年,赐男子麦麦希巫咸姓,进桑林,身‘焚’祭‘帝’。
...
一片火光中,麦麦希的皮肤被烧伤了,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变重,他隐约中看见了培姬,她还是和当初一样,一袭蓝衣。
...我这应该是要死了吧。他想起培姬的遗书,麦麦希,日为朝,月为暮。我会化为桃花雨,朝朝暮暮徘徊在我们相遇的地方。
麦麦希闭上了眼,十一年,原来,他并没有等上二十五年,的确算不上很久...
“下雨了!”
人群突然炸开,人们兴奋。
“等等!这好像不是雨。”有人接住了‘雨’。
人们仔细看,“这是...桃花?”
是的,桃花雨。
“见鬼了!”
“搞什么啊!”
人们气急败坏骂天,太阳依旧高高挂着,桃花雨却越下越大。
鉴真十年,于毫的桃花雨下来整整一年,淹没了整个城市,人们被厚厚桃花压住,露出痛苦的神情,最后痛苦的死在了粉色的桃花中。
***
女人端着茶上前,帮男人把茶水倒上。
男人端起来喝了一口,“手艺进步了,钟柔利。”
钟柔利开心不起来。
司夜:“你应该开心。我现在就很开心,笑一下。”
钟柔利扯着嘴角。
司夜:“你很勉强吗?”
钟柔利:废什么话,你瞧我像笑得出来的样子吗?
司夜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脸,“下去吧。”他站了起来,一重墟应该结束了,呵呵,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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