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驭颜师

　　庄秀和赵成业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笑意。

　　女皇吩咐屋里的小太监，“给皇后卸妆，不早了，朕和皇后要歇息了。”

　　小太监：“是！”几人赶忙到萧慕炀身边去忙活了。

　　待把皇后收拾干净，多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仅留赵成业和庄秀候在屋外，两人都心知肚明屋里在做什么。

　　蜡烛的光线不算明亮，萧慕炀的头发只微微拢起，身上仅套了一件薄薄的衣衫。腰腹部的线条清晰明了，优越的五官在烛光下更加动人。

　　萦涟自行脱了外套往床上坐去，还拍了拍床沿，“皇后怎么还不来，要朕来伺候你？”

　　“臣这就来。”萧慕炀顺从着走了过去，眼底深处隐藏着蔺梧的一丝惊慌。

　　坐上床后，他还不敢径直躺下睡觉，于是眼神柔顺地朝萦涟看去，“陛下，臣来服侍您。”

　　手指攀上她的衣襟，她穿了两件，萧慕炀去解最外面那件，明黄的面料手感极好，碰上去很丝滑。

　　萦涟却捉了他的手腕，凝视着他，“皇后，你当真这么想伺候朕？”

　　萧慕炀遵从这具身体的意愿，微微点头，“是，臣爱慕陛下，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萦涟忽地笑了，“是不是真心，我还不知道么，就是太真了，太蠢了。”

　　萧慕炀直视着她，眼底不知何时竟有了些水汽，想是忽然触动到什么，有点想哭。

　　“从前，何其愚蠢。”她道，骂的是曾经的自己，和如今的萧慕炀一样愚蠢，跟着既定的命运，爱上一个不择手段，冷漠无情的人。

　　“陛下，臣是真心的……”

　　他倾身过来，吻了萦涟的唇，也只是一下。

　　“无论陛下信或不信，臣第一次见陛下是在萧家，那时陛下微服出巡，特意来萧家游玩一遭，那时的陛下明亮得就像天上的日月，我看着挪不开眼。”

　　“第二次见陛下是在宫里，陛下生辰，臣还送了礼。”

　　萦涟看着他，眼底忽地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送的是一把匕首，对么？”

　　“是，当时大臣们说臣大逆不道，送礼不合规矩，匕首太过锋利，会伤着陛下。可臣觉得，陛下英姿飒爽，唯有这利刃才能与之相配，什么鲜花珠宝都太俗气了。”

　　萦涟又笑了，“你说得没错。”

　　他靠近几寸，半低着身子来到她面前，抬头望向她，“臣现在是皇后了，可以碰你吗？”

　　萦涟怔了怔，感受到了对方逼近的体温。

　　他伏得低，抬头才能吻上她，身上那层薄衣不经意间落了大半。

　　女皇的唇不软，像那锋利的匕首，吻了片刻就让人感觉到了冷意。

　　情丝在凡人的躯体里疯长，他知道自己是谁，他也知道吻的人是谁，异样的情绪在脑子里炸开。

　　仅仅片刻后，萦涟不再任由他为所欲为，而是一手将他按下，沉声道：“歇息吧，皇后，朕不想有萧家的孩子。”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萧慕炀躺着没再乱动。

　　灯息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感觉眼角被泪浸湿了，但却不敢抬手去擦，怕惊了她入眠。

　　这些眼泪都是从前的仪妃流过的，如今不过是重现了一遍。

　　她不想要萧家的孩子，萧家是注定要完了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结局都不会变。

　　第三天，陛下早早就去上朝了。
　　赵成业在收拾床铺时眉头微皱，悄声问旁边的沈功，“昨夜你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沈功摇摇头，“我比您离得还远，哪有机会听见什么。”

　　赵成业朝干净的床面上看了几眼，嘱咐道：“不该说的咱就闭嘴。”

　　沈功：“知道了。”

　　昨夜，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庄秀也知道了，但却不敢问，他们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

　　自这天后，萧皇后风光了好一阵，宫里人人都恭维他，平日里想看他笑话的人也都躲起来了。

　　冉昭礼已经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了，称病不出，别人都去拜见皇后时他也躲着不去。

　　怡景宫，冉昭礼闷闷不乐地换好衣裳，一旁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惹了他生气。

　　“周君子和曾贵官现在舔着个脸去讨好皇后，还办什么秋日宴，马屁精，哼！”

　　小太监赶紧附和，“整日闷在宫里也是无趣，皇后那边是同意了的，而且就定在清宁宫。”

　　冉昭礼不耐烦地拂了拂袖子，“装病也装到头了，今日只能厚着脸皮去了，皇后若是要寻我的过错，那我也没法子了，对了，陛下来吗？”

　　“来，不过听说要晚些才来，估计是快到用晚膳的时候。”

　　冉昭礼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生怕哪个角度没打扮好，到时不能让陛下倾心。

　　收拾好后，他带着宫人们往清宁宫走去。

　　所谓的秋日宴就是饮饮茶，听听曲儿，赏赏花，再是几个男妃彼此聊一聊就把时间打发了。

　　冉昭礼来的时候皇后还没来，他特意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了，省得让皇后一眼就瞧见他。

　　周君子的位置就在皇后下方，离皇后很近，他起身拍拍手，一排手捧鲜花的太监宫女就款步上来了。

　　鲜花依次插在他们面前的花瓶里，每一束花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颜色搭配精妙绝伦，让人赏心悦目。

　　这时，皇后才在宫人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

　　周君子远远地就起身相迎，“皇后上坐，一切已安排妥当，菊花茶泡得正好，皇后尝尝。”

　　萧慕炀微微点头，在最高位上坐下，底下坐了两排后宫佳人，每个人都有些艳羡地望着皇后。

　　“辛苦周君子了，大家随意就好，我也只是来凑凑热闹。”

　　“皇后请用茶。”周君子最先献殷勤，曾贵官紧随其后，接着所有人都品起茶来。

　　后宫一众佳丽，好多人都没看过皇上几眼，更别说同皇上睡觉了，简直痴心妄想。

　　今日听说皇上要来，个个都很兴奋，恨不得时刻捧个镜子在手中，怕自己的头发乱了一丝。

　　冉昭礼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模样的确是好看，偏娇俏类，应当是陛下喜欢的类型。

　　他此刻正期待着喝茶赶快结束，陛下快快到来，即便他坐得靠后，陛下也一定能瞧见他的美貌。

　　“赵成业，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殿下。”

　　萧慕炀嗯了一声，这个时间陛下应该快来了，说起来，他也有一个月没看见她了。

　　距离上次见她，早已过了一个多月，他又何尝不是和后宫其他男人一样，想见不得见，受尽相思之苦。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时刻，沈功跌跌撞撞地跑来了，他猛地往皇后面前一跪，哭着道：“殿下，萧大人入狱了！”

　　沈功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被旁人听见，但他此刻反常的行为早就被众人看在眼里了，无数双眼睛落在他身上。

　　“入狱？”萧慕炀起身，脸色凝重。

　　周君子离得近，已经听见了，他安慰道：“皇后莫急，兴许是闹了什么误会。”

　　这时，一个人姗姗来迟，并且高声道：“皇后殿下，臣听闻萧太尉被皇上下了大狱，恐怕是在劫难逃啊。”

　　众人纷纷朝他看去，此人正是宋攀的儿子，也是后宫中的一员，品阶为修礼，比冉昭礼还要低些。

　　“这……”周君子喃喃道，“宋修礼的父亲恐怕是最了解此事的人了，他说的应当不会有假。”

　　所有人都听见了宋修礼的话，纷纷朝皇后看去，同时震惊不已。

　　宋修礼朝皇后走来，行礼时膝盖都没弯下去，这个礼就算拜完了。“殿下，臣该坐哪儿？”

　　萧慕炀冷眼朝他看去，指了指角落，“那里还空着，修礼不嫌弃的话就去落座。”

　　宋逸弯起嘴角，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朝那边走去，“暂时坐坐而已，臣无所谓的，将来臣还是想坐得高一点，毕竟高的位置视野好，殿下说是不是？”

　　萧慕炀道：“是，那我等着你。”

　　两人都笑了笑，没有一丝善意。

　　宋逸刚坐下不久，远处的龙辇就来了，所有人笑脸相迎。

　　“臣，拜见陛下！”众人齐刷刷拜了一片，无比虔诚。

　　“起身，落座。”萦涟微微抬手示意。

　　“谢陛下！”

　　所有人脸上都是期待的神色，唯独萧慕炀。

　　女皇就坐在他身边，他再次行了一礼，开口便问：“陛下，臣的父亲……”

　　“在牢里。”女皇打断他，“朕亲手送进去的，罪名一个不落都写下来了，皇后若有疑问，可自行查验。”

　　“臣不敢。”他跪下，“臣是萧家人，求陛下把臣也送进去吧，否则难堵悠悠众口，罪该连坐。”

　　女皇看着他，却没去扶他，“你是朕的皇后，怎可下大牢，连坐一说朕向来是不赞成的，若你非要去陪你父亲，朕也不会拦着你。”

　　她兀自喝起了茶，还朝周君子看去，“听闻这茶是你制的，手艺不错。”

　　“谢陛下夸赞，回头臣送些来九华殿。”周君子喜不自胜，哪里还顾得上狼狈不堪的皇后。

　　萧慕炀此刻跪在那里与众人格格不入，身心无力，心力交瘁。

　　一曲过后，他还跪着，成了一个所有人看的把戏，台上的曲子都没人认真听了，只想看皇后要跪到何时。

　　萦涟终于向他投来一个淡漠的眼神，“皇后，这花茶是哪里不够好，你也不来尝尝？”

　　萧慕炀还是端端正正地跪着，甚至拜了拜，“恳请陛下降罪，臣也是萧家人。”

　　“既然皇后不喜喝茶，以后这样的茶会也不用来了，回去吧。”

　　“是，臣告退。”

　　他起身，膝盖跪久了疼痛难忍，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赵成业及时扶了一把。

　　“殿下当心。”

　　看着皇后一瘸一拐地往寝宫走去，其他人心里美滋滋，唯一得到临幸的人要消失了，那剩下的机会都是他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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