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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她来了也没有意义
所有的担忧、思念、惶惑和不安,全在这一刻瓦解。池雨隔着被子抱着蜷缩着身子的陆知白,止不住汹涌的热泪。
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毫不顾忌地哭了出来。
隔着薄薄的被子,池雨感知到自己环抱身下的陆知白炽热的温度。他的体温,她似乎已经隔了许久没有感觉过了。就像是过去了十年那么久,上一次觉得恍如隔世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情景。单方面的互动,让这个拥抱丝毫没有了从前的快乐,仅仅只剩下木然。
陆知白沉默着,一动不动地试图掩藏在白色的薄被子下。他曾经有多渴望着见到池雨,这一刻,他就有多抗拒于见到她。
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和自卑感让他深深地陷了进去。
池雨这时还没办法清楚地了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明白是什么让曾经那么阳光向上的他一下子变得如此的一蹶不振。
她没办法感知到他的绝望,但她为陆知白意外地遭遇这一切深感自责和痛苦。
无声的泪水慢慢地洇在了薄薄的被子上。
她的脸紧贴着被子下他的脸上。
时间瞬息变得缓慢,持久的缓慢让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伤感中。
泪湿的被子变得冰凉,陆知白隐忍地感受着脸颊上那一片濡湿,眼眶一股滚烫的热流,让他再也抑制不住,隔着薄被子偷偷地滑下了眼泪。
他想,他不能让池雨也同样承受这种没有盼头的生活。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池雨从压在陆知白身上的环抱中起身,轻轻地将脸上未干的泪水和泪痕拭去,拍了拍略微水肿的面颊,然后对着门外回道:“请进!”
门一打开,两位指导员出现在了门外。
江指导员远远地就看出了房间里刚刚经过了一次多么痛楚的场面。他心情沉重地看了一眼池雨,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就望向了她身后躲在被子里的陆知白。
江指导员轻轻地摇着头,无望地长长叹了口气。
也许是痛心疾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这个努力上进的年轻人经历这种意外;也许是哀其不幸;也许是怒其不争,江指导员看上去有些气呼呼的。他走到房间的窗边,将那把房间变得不见天日的窗帘给拉开。
明亮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房间里的灯光都开始变得暗淡下来,直到隐忍融进了那白日的自然光线中去。
一切都变得敞亮,不再是那种压抑的暗淡。
池雨站起身来,说:“我出去一下。”她不想让大家看到自己一副哭过的模样。
听到门再次关起来的声音,陆知白才缓慢地挪开遮挡在自己脸上的薄被,朝门口确认性地张望了几秒,眼角湿润,眼神苦涩。他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半躺地靠着床枕。
江指导员走到床头柜边,倒着一杯水。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大家仿佛都在等着那杯白开水缓缓的流水能变得更漫长一些,谁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陆知白。
“你不该带她过来的,江指导员。”陆知白没有转过头来看江指导员,他微低着头,无神地盯着半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薄被,像是自己跟自己说话那样轻声。
江指导员没有理会他的话,走到他的跟前,把水递给他。
“我不带她来,这里还有谁能劝得了你?”
陆知白用余光打量江指导员递给他的白开水,许多真实的想法无法当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诉说,更不愿意从心中显露。
他沉默地接过江指导员手中的白开水,皱了皱眉,说:“她来了也没有意义。”
江指导员清楚他是在说气话,陆知白现在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看着就让他心里拱火。他紧了紧双颊的肌肉,气道:“有没有意义你心里清楚!”
旋即,江指导员不经意间再次看向他腿伤,又于心不忍。
“池雨她看你这样,是真的伤心。要是你看到她为了来看你,这一路上的奔波和担忧,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所以,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些?”陆知白像个叛逆期的少年,变得不听劝,话语间还处处是挑事的意味。
“大家都在关心你,你这倒好,反过来好像大家都欠了你一样?”
“我不需要关心!”
陆知白铁青着脸,决然地拒绝任何人想要和他聊下去,或是劝慰他的话。他把水杯放回到床头柜上,闷头又盖上了他那张可以隔绝全世界的白色薄被。
江指导员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支着腰站着,说:“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倔……”
两位指导员满是愁容,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从陆知白的病房离开。
陆知白再次从被子里出来,平躺在床上,虚无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的暴躁和对抗会让人觉得反感,但与其让人反感,他也不想因此被人同情或是怜悯,更不想拖累任何人。
他觉得只有这样让大家放弃他,好让他自生自灭,才能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他知道这样做很伤人,特别是对池雨,但是他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池雨才会死心,才会离开,才会过她正常的生活。
“指导员,他还是不愿意说话吗?”池雨从洗手间走过来,问道。
“看上去心情很糟糕,”江指导员有些失落地看着池雨,他以为她来了,这一切的情况都会有所好转,但作为指导员,他又只能两边都劝,于是又对池雨说,“如果他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或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我希望你别往心里去,他这是在拿自己撒气。”
池雨心里很难过:“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哦,对了,差点忘了,”江指导员把身旁不远处从基地过来的指导员介绍给了池雨,“这位是基地的冯指导员,小陆就在他的那个队伍里。”
池雨向他致礼。
“我知道你和陆排长正在处对象,他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具体说说。我们都希望能找到办法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让他度过自己的难关。”
池雨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好。”
三人慢慢地走下楼梯。
“你知道的,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任务都是保密的,所以我们当时没有告诉你和他的家人。那天是出一个临时的紧急任务,需要派特战的一个小分队备降到一个很大的湖心岛,具体任务我就不说了。运输机带着特战小分队接近湖心岛的投放区时,那边正好是雨天,八百米的上空能见度仅仅只有几米。他们面临着挑战,但任务必须是要完成的。他们都很勇猛,信誓旦旦,信号灯亮起就从飞机上鱼贯而出。”
池雨在耐心地听着,随着冯指导员谈话内容的深入,心里逐渐变得忐忑。
冯指导员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在能见度那么低的高空,要准确定位并且降落到湖心岛是有一定难度的,这次也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当他们都准确地汇报自己降落的大体位置后,唯独没有收到陆排长的信号。以防万一,我们安排了那个小队的两人去找寻他,直到发现他在一片密林中昏迷。”
听到这,池雨垂着的双手,手心由原来的冰凉开始不停地冒出冷汗。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
“分队的队员不敢随便动他,直到医生过来,才决定连同贯穿他右腿的几根钢枝一并抬回去。”
池雨已经无法想象陆知白当时的痛苦,她极力地隐忍着想要涌出来的泪水。
“手术后他才醒来,医生告诉他手术很成功,保住了右腿,但至于康复到什么水平,医生并没有明说。几天后,他开始接受了现实,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到后来不愿意配合医生的治疗,直到现在,你看到他抗拒的模样。”
池雨焦急道:“那医生的话,保守估计,陆排长他还能恢复到以前正常的步行能力吗?”
“医生说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配合治疗和康复,恢复到正常水平也是有的。但是,你看到了他今天的样子,完全是放弃了自己。”
江指导员这时插话,说:“小雨,你知道我让你来的目的,就是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两位指导员都向池雨投来了寄予厚望的目光,仿佛等待着她的点头,就能把陆知白拯救回来。
池雨心情沉重,面对着所有人向她寻求的支持,她又何尝不想也去寻找一些帮助。可是,她知道,大家都努力过了,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她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她更不能辜负了她的小排长。
池雨现在的无助和脆弱,都藏在心底。她和陆知白,两个人之中,一个已经倒下来,她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垮下去的。
从池雨来的第二天,陆知白开始变本加厉了起来,不配合治疗,不配合康复,不配合所有人的劝告。
他不想见任何人,包括医生和护士。
大家很无奈,进去他的病房的人都被他冷待了出去。
一个上午,池雨看着一个个关心他的人都被排挤出来,心里既生气又难过。直到看望他的人都走光,池雨才最后一个走进他的病房。
窗帘被强行打开了,明亮的房间和躺在床上的那个颓丧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整个房间的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个脆弱的灵魂上,让他呼吸都变得沉重。
池雨轻轻地走到陆知白的床边,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他受伤的腿,他苍白的倦容,他那消失了阳光的脸。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沉默不语。
直到陆知白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斜睨到身旁的来人竟是池雨时,脸上的惊讶似乎也震惊到了池雨。
池雨心想,他这时是有多不愿意见到自己吗?
他又闭上双眼,假装要休息的模样,冷冷地退回到他的世界中去。
池雨心里有些刺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愤懑。她一狠心,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下手有些重,像是把他对她冷落的气都撒出来了。
“陆知白!”池雨怒道。
陆知白忍耐着身心带来的疼痛,依旧没有回应池雨。其他人他可以随随便便就打发走,可是坐在他身旁的可是她,没人能理解他既想让她留下却又想让她离开的内心矛盾和挣扎。
他连对池雨说一句“你走吧”的勇气都没有。如果真的说出来了,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他不舍得,至少现在他还在努力想要说服自己应该让她走。
陆知白皱了皱眉,被池雨瞬间捕捉到。
“你还要假装睡到什么时候?”
陆知白依旧不予以反应,只是再次将白色薄被又往脑袋上盖住。
看着陆知白这萎靡不振的模样,池雨真的是出离愤怒了。她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池雨生气了好一阵,到饭点时就慢慢气消了。午饭后,池雨再次走去住院楼,在陆知白的病房门前遇到过来送饭的值班员战士。
池雨看到他手中还提着一个透明袋子装着的盒饭,心里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吃吗?”池雨问道。
值班员小战士有些委屈,说:“排长他没让我进去。”
池雨轻轻叹了口气,说:“给我吧,我拿进去。”
值班员小战士像是找到救星般松了松整个身子,把盒饭递给了池雨。
等值班员走后,池雨便敲了敲房门。
敲门声还没完,里边却不耐烦地传来了声音。
“不用送饭了,我不吃。别进来!”
但是池雨还是推开了房门,无视他的抗议。
“都说了我不想吃,你怎么还进……”陆知白转头的瞬间看到进来的人是池雨,话说到了一半就咽了回去。
显然池雨很坦然,她直接就提着盒饭走到了陆知白床旁的床头柜边,把盒饭慢慢拿出,行云流水地操作起来,也不理会陆知白会作何感想。
她不看他,只是边给他盛汤,边说:“多少吃点饭吧。”
陆知白现在就是一个行动受限的病号,他没办法离开这里,处处受人照顾,让他觉得自己很不适。
他心情躁郁,但面对池雨,他并不忍心把这些情绪都往她身上撒。
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两个苦苦思念对方的人。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独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许多曾经的美好。
都想抛开这一切无形的阻碍,像曾经那样相拥。
半躺在床上的陆知白眼皮一挑,那条麻木且伤痕累累的右腿打消了他心里泛起的一点渴望,现实地把他带回到负面的情绪中。
池雨看着他沉默在那,不说话,不回应,但她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不悦,而是拿着汤碗往床沿边上一坐,舀了一口汤递到他的面前。
“喝点吧?”
陆知白能感受到池雨落在他身上的温柔的目光,可池雨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她的照顾。他心里自始至终没想过拒绝过她,或是粗暴对待她,他知道他不舍得,更不可能那样。
于是他面对她,只能选择缄默,无声地保持不打扰她的距离。
许久,池雨端着汤碗的手开始变得酸涩时,她试着劝说:“不吃不喝,对你现在的身体很不好。你需要营养,需要补充能量,才能恢复体力。”
还是一阵让人烦躁的沉默。
又过了许久,池雨把手上的汤换成了一些清淡的菜,夹了一小块递到他的嘴边。
“要不尝尝这个?”
陆知白把脸别了过去,寡淡地望向窗外。
让他没想到的是,池雨把饭菜放回到床头柜上后,又坐回到床沿边,一挪一挪地靠近他的上半身。
他觉得她在慢慢靠近,扭过头来想要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的视线直直地陷入了她柔情的双眸中,让他变得软弱无力,只想静静地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池雨忽然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他的上半身向她倾斜了过来。
陆知白先是皱眉,轻微的动荡可能引起了他身体某个部位的疼痛,而后是紧张地凝视起近在咫尺的池雨的脸。
看着他惊慌的表情,池雨在沉重中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怎么,紧张什么?”
此刻,除了能感知到自己腿上的麻木和心脏砰砰直跳外,陆知白已经六神无主了。
直到池雨的凝视让陆知白的耳根变得泛红,池雨才微微松了松环抱着他脖子的双臂,露出淡淡的好看的笑意:“你不会在乱想些什么吧?”
陆知白终于急了,说:“没……”
池雨沉重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些,至少这一招对陆知白来说还是见效的。
她松开了双臂,端起盒饭,依旧夹了一口菜等着他。
陆知白还未从之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眼前的菜,眼睛又瞟向另一处,喃喃了一句:“我想躺会儿,一会儿再吃。”
池雨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勉强他,难得他不再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她离开了病房。
池雨离开了病房就和基地那边沟通,说她现在在假期中,想留下来照顾陆知白。基地那边派过来的冯指导员在他们的指定医院附近的招待所给她留了一间房。
池雨从昨日一路奔波过来到此刻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把自己的行囊拿到招待所的房间,粗略地整理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日。
傍晚,她去找陆知白,身子有些疲惫,但还是把值班员给陆知白送饭的工作给接了下来。
她走上楼梯,在二楼楼梯口撞见了江指导员。
看到江指导员手中提着的盒饭,让她有些失望。
“中午的饭吗?他还是没吃?”
江指导员叹了叹气:“一点都没吃。你没来这的时候,他还能好好地配合吃些饭。”看到池雨脸上有些难色,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那个小子故意气我们的,你别放心上。”
“我知道,我再想想办法。”
江指导员有些急道:“要是晚饭再不吃,就别管他了,饿他一天两天,看他还拗不拗!”
池雨没理会江指导员的气话,分开后还是提着晚饭走进了陆知白的病房。
池雨脸上明显有些不悦,陆知白从她走进来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了。他变得不安,让她伤心难过,使他心里有种负罪感,以至于他连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都不敢正视。
他还没学会拒绝她,倒先把她伤了。
“如果你不吃饭,那我今天开始也不吃,你不吃几顿,我就不吃几顿,我说到做到!”
没等他的胡思乱想停下,池雨说完便离开了房间,仅仅只是把晚饭留在了床头柜上。
看着池雨离开房间的背影,池雨单薄的身躯仿若显得更是无力和疲惫,这让他开始自责起来,脑袋里闷得发慌,双手捧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没人能明白池雨每次的靠近,对陆知白来说是一次次多么巨大的诱惑。她的每一次靠近,都有可能瓦解他耗尽心力才筑起对她体贴攻势的防御城垣。
矫心饰貌是他在她面前唯一还能勉强硬撑过去的保护色。
早晨,陆知白醒来,被良心上的一种刺痛包围。对于昨天傍晚,池雨说她要跟着他一样不吃不喝开始,心里就一直对她放心不下。他知道,某些事情上,池雨和他一样的执拗。
一天一夜没吃饭了,饥饿感还能忍受,但更煎熬的是,他想要知道池雨是否也和他一样饿了一天却不能亲自开口去问她。
池雨把早餐给他放在了床头柜,陆知白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他差点就想脱口而出,但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池雨又离开了病房。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这样的自己,身体中的某一部分在怒骂,在责备他的懦弱。
上午,指导员们过来探视。
看到桌面上摆着满满的盒饭,饭菜一点都没动,江指导员就怒火中烧了起来。
江指导员怒问:“你是不是在找死?”
陆知白对他的愠怒并不以为然,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再次茫然地望向床尾对面的墙上。
陆知白在表达他的不满,江指导员是知道的。
“如果你不吃不喝是在怪我把池雨带过来,那我让她回去,你是不是就能好好地配合?”
陆知白转头注视着江指导员,脸上有些许的困惑,就像他从来没想到过江指导员会这么快就跟他妥协那样,让他有些惊讶。
可转念一想,他是出自真心地想要池雨就这么走了吗?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对她绵延不断的想念曾经那么深切地穿透他的每个器官。
心里诚实的那部分自己,让他想要大声地告诉她留下来,但是,清醒的一部分,又对抗着他本意。
他没有急于回答江指导员,而是更担心池雨现在是不是为了他也在折磨她自己。
他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但又像是经过了一夜的斟酌,问江指导员:“池雨她……她晚饭和早餐都吃了吗?”
江指导员有些疑惑,看了一眼身旁的冯指导员。
冯指导员想起了点什么,忽然反应过来说:“我问问值班员。”
冯指导员走出门外打了个电话,回来便说:“值班员给她送过去时,她没拿。”
两位指导员不由自主地看向陆知白,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担心他,不知道下一步他又要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江指导员,麻烦帮我把床摇起来。”陆知白忽然说道。
“我来,我来。”冯指导员走到床尾。
陆知白用双臂支撑着自己,挪了挪,像是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折腾下去,担忧池雨的心最终让他顺从了:“我吃饭,我现在就吃饭……”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早餐,拿出一个馒头就啃了起来,样子有些狼吞虎咽,支吾地说,“麻烦江指导员替我告诉她,我以后会按时吃饭。”
江指导员和冯指导员互相交换了一个秘密的眼色,脸颊的肌肉若明若暗地饱含着淡淡的胜利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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