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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杨吉儿根本无法阻拦他们之间的打斗,或许,这就是她父皇所谓的男人之间的较量,他们用自己熟悉的方式解决问题,方才紧张兮兮的杨吉儿,这会儿已经可以神态自若的坐在一侧看着他们。
忽然,她想起了她的父皇,他也是常常这样冷眼瞧着,那些为了他勾心斗角拼的你死我活的妃子们,那时,他总是在笑,微微笑着,神态却是别样的落寞。
杨吉儿无法去判定他是不是一个皇帝,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好情人。
他有很多很多的妃子,多的自己都数不过来,每一个都是宛若天仙般的美丽,古来今往,最可怜的莫过于后宫女子,可是,这些美女妖娆的女子却是幸运的,她的父皇不是雨露之恩的薄情天子,但凡他临幸过的女子,都会待她们很好,很好,可是,她们还是会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杨吉儿想着,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均衡的宠爱,让她们不知道父皇的心,究竟给了谁!?彼此猜疑,算计,暗潮汹涌。
“妖女,快走!”
被这一声惊醒过来,杨吉儿收回思绪,瞧见罗成嘴角满是鲜血,挣扎,大声大声的唤自己快走,忽然,她像是定在那里一样,呆呆的望着罗成。
“妖女,你快走啊!”罗成显然支撑不住,摁着胸口,倒在一侧的地上,继续大声道。
杨吉儿缓缓闭上眼,极力压制着怒气,道:“宇文成都!你要怎样?”
“臣不敢,臣不过是在铲除阻碍公主和臣之间的障碍石!”宇文成都占了上风,自然也有了底气,哼笑着。
杨吉儿扶起地上的罗成,瞧着宇文成都,冷着脸,道:“你若是敢动他,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闻声,宇文成都轻笑道:“那最好不过了~!臣巴不得与公主纠缠不清呢!千万别放过我。”
“卑鄙!”杨吉儿咒骂一句,冷静下来,道:“你到底要怎样?”
宇文成都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仰脸一笑,道:“我要你怀里的男人死!”
她太了解宇文成都的脾气了,他根本就是想致罗成于死地,即便是今日放过他,日后,还是会拐着弯的寻机会弄死罗成。
“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发过罗成!?”
宇文成都抚掌一笑,道:“公主果然聪明!不过呢,这次,我不要条件,只要他死!”
杨吉儿怒声道:“宇文成都!你若敢碰他,我杨吉儿不怕跟你拼的鱼死网破!”
宇文成都是了解杨吉儿的,但凡她立誓要做的事,即便不择手段,也绝对一定会完成,于是,退了一步道:“可以,你自废武功!我就放了他过这次。”
“好!”杨吉儿不假思索的点头,道。
罗成勉力撑着一口气,摇头道:“妖女!你不可以的!不能废了武功!”
“闭嘴!你都要死啦,少说点话!”杨吉儿责骂一句,又复看着宇文成都,道:“我废掉武功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年之内,不许伤害罗成!”
宇文成都迟疑了片刻,想了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杨吉儿点头道:“我相信,虽然你长相差了点,人品差了点,但是还是个重信守诺的人!”
宇文成都笑了笑,缓缓走过来,将她怀里的罗成推到在一侧,捏住杨吉儿的手腕,道:“我要亲手废了你的武功才能安心,忍耐一下!”
“不要啊!妖女,快走啊!”罗成摇头道。
“公主,你可想好了,是杀了他?还是废了武功呢?”宇文成都在争取最后的肯定。
“少废话!要废快废!”杨吉儿翻了翻白眼,道。
宇文成都笑道:“公主,为了他,真不值得!”
“没什么不值,兴许因为这个,他一感动,就爱上我了呢!想想,我还是占了便宜!”杨吉儿轻笑道。
“好,那臣就动手了!”宇文成都冷着脸,道。
“啊~~~”
杨吉儿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她只觉着浑身经脉像是断了一样,每个被经脉阻挡的毒素,遏制不住的迸发出来。
“妖女,你怎么了?怎么了?”罗成爬过去抱住倒在地上的杨吉儿。
杨吉儿想笑一笑,嘴里却噙满了血,带着毒的血,缓缓的顺着嘴角溢了出来,笑道:“宇文成都,你就等死吧!”
原地,宇文成都像傻了一样,目瞪口呆的望着地上的杨吉儿,摇头道:“你怎么会这样呢?我只是废了你武功啊!”
杨吉儿越发笑得鬼魅,道:“是啊!你只是废了我武功,你可以将这句话讲给我父皇听么?让他听听。”
“你到底怎么了啊?”宇文成都慌张道。
杨吉儿轻轻笑着,道:“宇文成都,你只要记住你方才答应我的事!滚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好!一年之后,就由不得你们选择了!”宇文成都抛下狠话,掉头上了马,扬尘而去。
“妖女,你怎么了?”罗成用衣袖不停擦着她唇角上的血,担心道。
杨吉儿故作轻松的样子,嫣然一笑道:“你能扶我去那边坐坐么?我想看星星。”
罗成扶着杨吉儿一步步艰难的走到另一头的山崖处,月色朦胧,零星的点缀着几颗星星,虽少,却是很亮很亮,杨吉儿指着离月亮不远,最亮的那颗星星,笑道:“相公,我最爱这颗星星,满天繁星的时候,它总是默默的,闪烁着,有月亮的时候,它还是在那里,永远,不会消失,我父皇把它赐给了我。”
罗成扶着杨吉儿坐好,亦抬头望着她指着的星星,点头道:“很亮,很好看。”
杨吉儿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道:“你在说它?还是我呢?”
罗成愣愣,傻笑一声,道:“都很亮,很好看。”
杨吉儿笑道:“虽然是违心的话,但是我听着,还是很觉着动听。”
“没有,我没有说违心的话!”罗成一脸想要发誓的样子。
杨吉儿见他一脸愧疚自责的表情,似乎想为自己补偿点什么,让她觉着很伤寒,于是,笑了笑道:“相公,不必内疚,本来武功对我来说,就是多余的东西,废了就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罗成见她看穿自己的心思,于是,低了低头道:“妖女,对不起啊!”
杨吉儿轻笑一声,摇头道:“对不起?这应该是记忆第一次有人跟我说对不起,相公,你真的很不一样。”
“啊?”罗成惊愕道。
杨吉儿笑道:“在我的生活里,即便是有人做错事,都会错的理直气壮,决不会认错!更不会说对不起,在那里,这是那么多一句廉价而珍贵的话啊~!”
罗成瞧着笑意盈盈的杨吉儿,摇头道:“之前,我总觉着你的笑,很奇怪,总有哪里跟别人不一样,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笑,是伪装出来的快乐,而不是真的快乐。”
“你不明白!”杨吉儿轻笑着,看着罗成,认真的说道:“在你的印象里,关于我,就只是个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坏小孩对么?”
“不是!”罗成强调一声,看着杨吉儿的眼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都这么说。”
杨吉儿想笑一笑,眼泪就那么留下来了,无法抑制的留下来,哽咽道:“很早很早之前,我还不是出云公主的时候,随我娘一起住在冷宫,那里很冷,很冷,没有吃的,没有人陪我,什么都没有,只要我娘,可是,我娘不爱我,她讨厌我。”
罗成不解道:“她为什么会讨厌你呢!?她是你娘啊!”
杨吉儿笑着道:“父皇爱我娘,我娘却不爱他,所以,我是个不能被父母都接纳的孩子,我活着,就是我娘最大的耻辱,她没看到我一次,痛苦的回忆就会重复一遍,她恨我,这一点,从我记事开始就知道了。”
罗成心内感慨杨吉儿的出身,一遍不禁摇头,道:“那你娘应该很杨广那个混蛋!不该恨你的!”
“她见不到我父皇,就只能恨着我,或许,这种恨,才能延续她的生命吧!否则,她的心一定会死掉的!”
罗成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娘死了,她们都说是我为了做公主,杀了我娘,于是,长久以来我都活在杀害自己母亲的阴影中,记得,我第一次杀人,只有七岁,也是因为这件事,宫里素来都是个是非之地,无论是妃嫔,还是奴才,都背着我在议论,一怒之下,我把揣着父皇的匕首杀了他的妃子,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一刀刺下去,就死了,她真的睡过去了,不会醒了,生命好脆弱。”说着,杨吉儿忍不住大笑出声。
罗成有些被吓到了,脑中甚至能勾勒出一脸稚气的杨吉儿,握着血淋淋的匕首,站在床榻前大声笑,一脸血渍。
“怎么?吓到你了?”杨吉儿轻声一笑,又复说道:“可是,这就是真实的我。”
罗成好奇道:“那你父皇没有责罚你么?”想着杨广有这么一个惹是生非的公主,估计头疼死了。
“我父皇并没有责罚我,只是把我关起来,反而是我自己… …”杨吉儿缓缓气,接着说着,道:“自从那位妃子死后,原本只是宫里议论纷纷,说是我杀害我母亲,后来朝廷上,宫外民间,无数种说法,千奇百怪,我想不开啊,服毒,自杀,但凡能够死的方式,我都尝试过。”
“啊?”罗成惊了一跳,想了想,不解道:“若是用利器自杀,倒也容易,服毒的话,皇上不会不知道吧!?”
杨吉儿冷笑一声,道:“宫里,是个多么复杂的地方,集宠爱于一身,便是集怨气于一身,父皇疼我,多少人红了眼,如今我自己求死,还怕没人送毒上门啊!”
“那你身上的毒?”
杨吉儿点点头,笑道:“这些毒,都是当年留下来的,因为毒性复杂,太医根本束手无策,父皇无奈之下,去求了皇叔祖,后来,皇叔祖带我去找天机老人,也就是我师傅,他教我武功,用全身的内力和□□封住了这些毒,才保住一命,苟活至今。”
“那你武功废了,毒素都出来了,妖女,你知道还要… …”罗成大惊。
杨吉儿俏皮一笑,道:“宇文成都的武功我是知道的,没人会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救你,你是活不过今晚,而我却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日子,想想办法指不定就活下来了。”
“妖女,我… …”
杨吉儿看着他一脸的愧疚,忍不住一笑道:“你想要安慰我么?”
罗成不忍心看她笑的那么苦涩,侧过脸,点了点头。
“那么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抱抱我,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不待杨吉儿说完,罗成立即弯下身子,从后面用力的抱住她,她的发同他的唇纠缠在一起,的淡淡的香气,只比他的鼻尖,罗成将她抱得更紧了。
杨吉儿只是抬头望着星空,两人如此坐了一夜,山崖上的夜风掠过星空,所有的星星都合上了眼,黯然,晨曦微露,初升的太阳缓缓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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