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

　　众人神色变化莫测，却见齐若清忽然晕了过去，然空老君眼疾手快，急忙腾飞过去将她稳稳接住。

　　丘山派弟子纷纷拿起武器，却又对老君极为忌惮，正迟疑间，听有人从洞口徐徐走出，正是那丁荣。他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嘴角噙笑道：“我说这外边儿怎么如此热闹，原来今日来了不少朋友啊。不知然空老君怎舍得光临鄙派？”

　　然空老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丁娃子，许久不见，你倒是愈发诡异了。”

　　丁荣心中不悦，面上还是一派镇定自若，微微一笑：“然空老君倒还是如此精神抖擞，自己的徒弟不管，还管起别的门派的闲事来了。”

　　然空老君并不理会他话中的嘲讽：“谁要管你了，只不过……”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重复道，“这个女娃，我要带走。”

　　丁荣哈哈大笑：“这名女子不知天高地厚，扰得我派鸡犬不宁，无缘无故更是妄图取我性命。若让您带走她，怕是不妥吧，我也无法向我门中弟子交代呀。”

　　然空老君眼神凌厉，扫视一圈，也不再与他多废话，直接扛起齐若清便欲一走了之。

　　丁荣恼怒不已，想也不想，又是一掌往然空老君背上攻去。他内心无比愤然，这个然空老君，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谁料这用尽全力的一击，然空老君轻易就避过了，又甩袖轻轻一扫，竟把他击退了好几步。待他再稳住身形时，然空老君和齐若清早已不知去向。丁荣面沉如水，一则在门众面前出了丑而有些难堪，二则他苦心修炼的武功秘籍，在这般强者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掌门！”
　　“师父！”
　　有弟子轻呼。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略一摆手后又转身进到了山洞中。

　　众弟子愣神片刻后也纷纷散去，只余丁十八留在原地，咬牙切齿，拳头紧攥——又是然空老君，又是这个臭丫头，还有钟原。他们几人，三番两次让他和丘山派蒙羞，这笔账，一定会向他们讨回来的。

　　***

　　然空老君带着齐若清离开后，便找了一处安全平坦之地，探查她的伤情。

　　把探片刻后，然空老君的眉头是越皱越深。这个丁荣，下手可真是歹毒，竟将她伤得如此之重。经脉断了不少，五脏六腑也各有损伤，真气全失，全剩一口气在吊着。

　　然空老君抬手封住她几个穴道，忍不住思考：这个小丫头，怎会单枪匹马来刺杀丁荣的？她不是一直跟在钟原身边的吗？那钟原人呢？

　　他原本是见到丁荣上了悬赏榜，又听闻他似乎投靠了朝廷中的某位权贵，获赠一本失传已久的极为阴邪的武功秘籍，如今武功大有长进。还以为钟原会来此处，便特意前来蹲守阻止，没想到未曾等到钟原，却等来了他身边的小女娃。

　　莫非是钟原自己不出马却派一个小姑娘去涉险？可这也不像他的性格啊。

　　真是疑点重重，可究竟真相如何，也只得等这女娃醒来后再问她了。

　　反正无论如何，也是得想尽办法把这个女娃给治好的，不然如何向钟原交代？

　　然空老君满面愁容地琢磨着，很快又反应过来：呸！我向他交代什么？我凭什么要同他交代？今日出手相救，全是因为自己善良，即使换做其他人遇险，他也会出手相救的，和钟原可没有半点关系。

　　自说自话了一日，总算赶回了九龙山。

　　把齐若清安置好后，然空老君全然顾不上休息，便一头扎进了他的藏品室。里头有一枚以前从桃花岛上寻来的仙丹，名曰续命回魂丹，据说有续筋接骨、起死回生之效。

　　“找到了！”翻找许久后，然空老君握着一个小药瓶，神色很是激动。

　　全天下仅此一枚的仙丹，定能将她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

　　火急火燎地来到放置齐若清的房间中，把丹药给她喂服后，有些期待地等了片刻，却还是不见她转醒。然空老君有些心急，想了想，将她扶坐起来，渡了许多真气与她。再一把脉，脉象倒是有力了不少，可这内伤还是不见有愈合之兆。

　　而先前所服的那枚丹药，似乎停滞在某处，并未发挥功效。莫非，是这药效太强，她的身子无法承受？

　　只略微沉思了一瞬，然空老君不再犹豫，又将自己的内力渡了许多到齐若清体内。内力不比真气，不是休息几个时辰便能恢复如常的，而是经日积月累的练功所成，若输送给他人，可能需要数月半载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修炼回来。

　　直到感觉到齐若清的身体已经快要不堪负荷，然空老君才停下。突然失去了将近一半的内力，然空老君有些虚弱地颤了颤身体，他勉强握住床沿，支起身子来将齐若清扶着卧好，看她脸色逐渐变得红润、气息逐渐变得平稳，这才略微放下来心。

　　她的体内突然有了另一股力量抗衡周旋，丹药像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慢慢会同内力一起，缠绕五脏六腑、流向四肢百骸。

　　然空老君松了口气，就地打起了坐，这救人也是个体力活，他深感疲惫，闭眼前忍不住想：丫头，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可别浪费老夫一番力气啊。

　　***

　　齐若清醒来时，已经是五日后了。

　　她睁开双眼，四下打量了一番，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椅便再无其他家具了，装潢也十分朴素。她略一回神，便回想起了发生了何事，挣扎着坐起来，除了觉得身子有些酸痛无力以外，似乎再没有别的不适之感了。

　　忽的有人推门而入，正是然空老君，见她醒了，又惊又喜道：“你可算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齐若清点点头：“还行。”

　　然空老君快步进到房中，放下手中的托盘，见她正四处打量，便乐呵呵地为她解释：“这里是九龙山。五日前，我途径丘山派，正巧看到你。来，先把药给喝了。”把药碗递给齐若清看着她一口喝完后，又扶她坐下，“你现在身子还未痊愈，快躺下歇息吧。”

　　齐若清依言躺下，并未多说什么。

　　然空老君面露赧然：“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年纪大了记性差，不好意思啊。”

　　“齐若清。”

　　“噢，清清啊……”然空老君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那个……你怎么会只身前往丘山派的？钟原怎么没同你一道啊？”

　　齐若清神色冷漠：“我和他已无瓜葛。”

　　然空老君大吃一惊，追问道：“你们怎么了？”

　　齐若清面露不悦：“你救我是为了找他？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然空老君有些惊愕，这才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虽是询问，语气却笃定：“现在的你，和我之前见到的，不是同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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