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又将美貌皇帝始乱终弃了

　　入夜之后，朱雀接到慈恩坊发生命案的消息，匆匆出了门。

　　紫晶陪着她坐车，车中悄悄与她说了沈珘宴请崔、林等人，萧缃闻讯赶去的事。

　　朱雀毫不在意，“萧家长房女儿，养在长安，想必与崔、林二位相熟。”

　　紫晶微微一愕。

　　朱雀拿手里的团扇在她手臂上轻拍一记，笑容浅淡又似有深意。
　　“殿下待萧家极亲厚，可是萧缙任明州刺史，勾连外人谋逆，还抵死不认。萧家只派萧缃来求情，也太蠢了。”

　　“可是……”紫晶欲言又止，她忧心萧缃这等品貌，万一宣王突然移情，朱雀不免要吃大亏。
　　她万万想不到朱雀根本就不理会儿女私情，在意的是萧家态度。

　　紫晶对于庙堂上的争斗并不了解，可也知道宣王尤其看重萧缙，几次江南巡察，对明州的扶持照顾最多。

　　然而人心难测，宣王才传出身体状况不佳的消息，萧缙就立即倒向福王一侧，这等行径，着实令人不齿。

　　紫晶还没想好怎么劝朱雀重视此事，已经到了地头，外头随车的侍卫燕谷轻声请朱雀下车。

　　“你且放心……不信我，也该信殿下才是。”
　　朱雀隔帘向外细细看了一眼，才示意紫晶下车。

　　马车直接驶到了坊内的慈恩院中，满院灯火通明，除了府兵之外并无百姓围观。

　　明州司法参军田汲匆匆迎出来，他为人端方有度，就算心里一万种不屑，也是一样恭谨有礼。

　　——别说朱雀还顶着“宣王府主簿”的名头，就算牵条狗过来，他的态度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朱雀与他打过两次交代，也不愿意啰唆，直接要他带自己看现场。

　　福王袭击一役时，朱雀在明州府衙被围观时，有一名小吏被杀。

　　事后已经将杀害小吏的几名疑凶捉拿归案，死者家中还有六十来岁的母亲曾大娘无人奉养。
　　朱雀怜悯她年迈丧子，无人照顾，又患了极重的痹症，得到她同意之后，接到慈恩院来安置。

　　此处是宣王之前巡察江南时，在明州建立的救助机构，主要是用于奉养六十岁以上，无子孙奉养的鳏寡老人。

　　这才安置了几天，这位曾大娘就在所居之处悬梁自尽。

　　田汲带着朱雀去看现场路上，大概说了案情，此时仵作验尸已毕，确认死者是自尽身亡。

　　唯一的疑点是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妪，身高不过五尺，又患有痹症，频繁发作，手足不能伸直。
　　她是怎么将绳索挂于一丈来高的梁上，又是怎么搬动桌椅，将自己挂上去的？

　　田汲做事谨慎，这慈恩院中每个小院共计十二间房，同住的其他老人都在命案发生后，移往他处休息。

　　现在院中门户洞开，明州府的衙役们分别把守各处，有些人似乎是与死者的儿子亲厚，看到朱雀时，不由自主握紧了刀柄，头顶上几乎都要冒出三丈怒火来。

　　“无耻之妇！夺我军功！”

　　暗影里不知是谁骂了一句，莫名其妙投掷过来一物。

　　这种偷袭当然也不能击中朱雀，她看似毫无所觉，其实足下一步飘出去数尺，那物尽数砸在墙上，四溅开时，又有几星落在田汲的衣袍下摆。

　　深绿色的圆领袍，瞬间烧穿了几个小洞，又蒸腾起一缕青烟，瞬间没入夜风中。

　　现场众人都有一怔。

　　是毒物？

　　砸在衣上瞬间洞穿，若是砸在人身上还了得？

　　想到这个关节时群情激愤，有人冲上来保护田汲，有人向那物掷来的方向追出去，朱雀带来的侍卫中也有一条黑影嗖地窜了出去。

　　院中尽是乱哄哄人来人往，唯有朱雀毫不理会，她已经站到了院中停着的尸体前。

　　此时棺材还未送到，只是用两条长凳支了一块门板，将死者停于门板上，一张破烂的草席覆盖了半身，唯有头颈在外。
　　死者面色紫赤，口唇黧黑，颈间一道紫赤色勒痕直到耳际，种种特征，都是自缢身亡的特征。

　　田汲不想在朱雀面前失了威仪，轻咳一声推开保护他的衙役，踱过来问朱雀：“朱主簿可有高见？”

　　朱雀微微一笑，“高见没有，低见倒是挺多。”

　　她似笑非笑地环顾四周，向旁边不远处的侍卫顾深招了招手，后者会意，腰间横刀出鞘，立即掷了过来。

　　这一掷刀风破空声音尖锐，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道，田汲被刀锋上的凛冽寒意所迫，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朱雀手中原本握着一把素纱团扇，此时斜斜挥出，斫在刀柄上，将掷来的力道由直变横，左手握紧了刀柄，随即刀锋挥出，“铮”的一声斫在尸体咽喉间。

　　确切地说，是横刀斫入门板，刀锋的角度正好贴在尸体咽喉，仿佛铡刀一般。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有些衙役已经无法遏制怒意，提刀就要上来与朱雀理论。

　　“我数到三就砍。”朱雀不理会旁边这些人的变化，右手里的团扇还扇了几下，似乎游刃有余。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数，尸体突然将头偏转了一半，一股黑水突然从口中喷向朱雀！

　　现场众人尖叫出口，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雀掌中团扇一舞，将黑水尽数抄住，一阵青烟袅袅，她掌中的素纱团扇瞬间只余了半个扇骨。

　　而她左手的刀锋无须斫落，门板上的“尸体”头部，瞬间生了青烟，不多时就化成一摊黑紫色的血水，蚀穿门板，滴入地上，铺地的石板瞬间变成一片蜂巢。

　　田汲再一次感受到了黑白无常的冰冷气息，他颤抖着扶住旁边的衙役，“这……这……”

　　“冲我来的，不用怕。”
　　朱雀丢开手里的团扇，拔出横刀环顾四周，并没有半点惊慌，声音沉重，“贼人用了曾大娘的头发……你们四处搜寻一下，老人家……或许遭遇不幸了。”

　　有人在暗影里出声反对，“我们凭什么听你胡说？”

　　朱雀转眸望了燕谷一眼，继续环顾四周，“贼寇精于毒术，武功着实不怎么样，杀害曾大娘之后易容成她偷袭我……真正的遗骸又要经过仵作检验，尸体必然藏在这院里。”

　　她到这院里不过片刻，仿佛已经能推测出事情的真相。

　　连田汲也想问，“朱主簿为何如此笃定？”

　　朱雀举起右手来，先扣下了拇指，“选择曾大娘下手，又留有破绽，是引诱我来现场。”

　　已经看到结果再反推计划，这点并不难猜，田汲点点头。

　　朱雀又扣下了食指，“为何不去明州府衙或者在道中投毒？因为武功一般，难以成功……还时间特别紧，必须要在今晚成事。”

　　田汲皱眉，他虽然不赞成这个观点，可也不想争执，唯有点头。

　　朱雀扣下了右手中指，“先有人偷袭，是要引开我身边的侍卫高手，也是让我有所意松懈，真正的杀手假扮尸体等着致命一击。”

　　先前还乱糟糟的院里，四下都静寂无声，唯有凉风刮过树梢，夏蝉肆意鸣叫。

　　田汲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此刻又生出新的恐惧，倘若朱雀在他的案子里受致命伤或者被杀……他浑身筛糠一般颤抖着，仿佛树梢的叶片无风自舞。

　　朱雀不再看他，望向院中其他衙役，扣下了右手无名指，“选择这种手段，不成功也能毁灭形迹……如果不是谁家死士，就是我们的袍泽兄弟被人威胁。”

　　院中众衙役都有些触动，交头接耳声又响起来，闻讯赶来的府兵听到这句话都也都停住了手。

　　“敌人敢用此计，自然是因为他熟悉，或者潜伏在你们当中……必须将之揪出来，否则传出去，百姓都当明州府衙全是废物！”

　　朱雀说话间，扣下右手小指，她手腕修长，手指纤美，握紧了拳头向空中一挥，令人不由自主地注视也仔细听了她说的内容。

　　众人瞬间都爆发出难言的愤慨，“明州儿郎，没有废物！”

　　群情激烈愤怒，田汲轻咳一声，正想安抚众人，谁知院中衣袂声猎猎作响，那名方才追出去的侍卫，轻盈落入院中，将手中提着的那人扔下，只有两个字，“死了。”

　　那人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口鼻污血汩汩而出，身着衙役的服色，却是陌生面孔，在场众人都没有见过。

　　朱雀原本已经退到了游廊之侧，此时抬手招呼，“燕谷过来。”

　　她说的是过来，那名叫“燕谷”的侍卫向她望了一眼，突然闪身掠到了斜对面站着的几名衙役面前，瞬间就将其中三人打晕在地。

　　朱雀立即补充，“有胡子那个。”

　　燕谷将三人中有胡子那人提起来，掷在院中，众人发现又是一个陌生面孔。

　　“此人一直煽动你们闹事，看到贼人死尸又十分震惊，田参军留着慢慢审吧，”朱雀望着田汲微微叹息，带人离开。

　　本来坊间一起普通的命案，又是老人自缢这种小事，用不了这么多衙役。只因是曾大娘这位特殊人物，预备着宣王殿下亲自来看现场，才调集了所有人。

　　如果这谋杀是针对宣王的呢？
　　田汲瑟瑟发抖，突然就对朱雀生出崇敬之意。

　　紫晶惊魂未定，一路上忍不住问了朱雀许多问题，朱雀轻笑着感慨，“这么个活泼好奇的小娘子，平日怎么装得端庄严谨？”

　　紫晶羞赧之余，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娘子真的能在一瞬间，看到场中所有人的表情动作？”

　　朱雀轻笑，“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法，你若有心，也可以多揣摩。”

　　紫晶似有所悟，才到府衙门口，马车就被人拦下了，熟悉的温柔声音又在车外响起。
　　“小妹萧十五娘，奉宣王命来拜见姐姐，求姐姐赐见。”

　　紫晶早先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她霍然起身，被朱雀按了下来。

　　朱雀揭一角车帘，似笑非笑地问：“萧十五娘是……来验收谋杀成果吗？”

　　她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车内紫晶，车外随侍她的宣王侍卫，除了燕谷神出鬼没，顾深资历尚浅之外，其余几人追随宣王多年，多少知道一些旧事。

　　比如萧十五娘倾慕宣王，又似乎从来没有得到宣王丝毫回应。

　　身份不明的新欢朱雀与不知底细的旧爱萧缃对峙，再加上朱雀这一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地指责，仿佛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