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崎排球乙】《逆境胁迫》

　　因为距离相近，我大概是全桌最早听完这句话的人。

　　在所有字音被耳朵收拢的瞬间，我就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这实在是一个有些刺激，很容易得罪人的话题。

　　话虽如此，我却不由的联想到如果由我来回答这道问题会是怎么样的。

　　第一是伏见学姐，第二，嗯……北前辈人很好，银岛同学平日里也一直在很热心的给我提供帮助，好难选啊…

　　在排到第二个就遭遇阻碍的我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而耳边响起的声音却是那么地漫不经心。

　　“就这?”宫侑同学并不显得为难，他的眼神里真情实感地为这个问题的简单感到疑惑，说着，他就抬起手指，对着周围的人如同点兵点将一般左右摇摆着。

　　“第一是银，然后是阿兰，伏见姐，北前辈，大耳前辈，赤木前辈，莓，角名，阿治，月姬前辈。”

　　每说完一个名字，他都会在尾音拖延一下，而后有节奏地报出下一个名字，整个过程不疾不徐，似乎每个人早在他的心里定好了价值。

　　话音落地，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谁也没有先开口，而明显是这一切的主人公的侑同学没有自觉般的左右张望着，纳闷怎么没有人开口。

　　他大概理解不了别人现在的心情，这种情况下，表现出高兴或过于不满的情绪都有些破坏气氛……

　　“你小子，凭什么把我排在倒数？”而打破一切沉寂的，是治同学的声音，和那让桌面颤抖了一下的踢击。

　　我还在思考着要说点什么才好，杯中的水剧烈晃动起来，翻腾起如同迷你海啸般的弧度，直朝着杯沿的更高处飞了过去，我急忙地端起了水杯，但还是有些温热的茶水泼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啊……这一瞬间，仅限我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燥热。

　　而对面的战况还在进一步的升级。

　　“好痛!”那一脚踹的侑同学的身体直接朝着地面倒栽了下去，但他手疾眼快地抓住了桌角，飞快地正回了身体，给予对方头锤的重击。

　　“倒数第一还能当玩笑糊弄过去，还排在倒数第二，唉，这是真的讨厌啊——呃！”角名同学率先退离了战斗范围，嘴巴上却没停，于是他还没退上几步后脑壳就挨上了一下。

　　“唔，好难过。明明前辈那么关心你，你却把人家排在最后，好狠的心肠啊——” 月姬前辈抬手掩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传出的声音却包含着潸然泪下的痛楚。

　　“差不多得了。”伏见学姐的敲在角名同学头上的手还没来得及回收，咬着牙，又将曲起的食指和中指对准了身旁人的头顶砸了下去。

　　响声很清脆，我听见月姬前辈的脑袋发出了好西瓜才有的响声，他“嗷”了一声，那精湛的演技也无法再维持下去，直直地抱着脑袋趴在了桌面上，哀嚎起来。

　　“演的真好啊前辈，将来去好莱坞之前记得给我签个名。”大家似乎习惯，没有人被月姬前辈骗到，甚至于大耳前辈还调侃了两句。

　　“差不多让这两人停下来吧，动静再大把教练引过来就不好了。”

　　“你们俩听见了没？把教练引过来就要倒霉了，差不多可以收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排到了好感度第1名的原因，银岛同学这次劝架的动作变得充满耐心，为此肚子上意外挨上的两拳都变得格外的心甘情愿。

　　泼在手背上的水早就干涸了大半，剩下的变成了水珠，追随着地心引力滴落，在我的裤子上留下了颜色斑驳的水渍。

　　洗完澡后我换上了一条深色的裤子，低头确认了水渍看着也不怎么明显过后，我就没有再管他。桌面上的战争也逐渐平息了下来，比我想的要更快，也更和平。

　　抬起头，两兄弟的座位发生了变化，角名和银岛同学坐到了他们的中间，像两面结实的墙壁一样阻挡在他们中间。

　　嗯，可能也没有那么和平。

　　游戏继续，计数上的第7把，这一把我依然很幸运地在第二轮次的时候就脱离了纷争，这一次月姬前辈以微弱的数字优势赢过了伏见学姐，他异常激动地嚎叫了一声，最后在学姐寒气森森的笑容中，表情有些畏缩，询问的问题却毫不含糊。

　　“那，说出你初恋的名字”

　　“呃，初恋啊……”伏见学姐少见地不利索，她单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努力从记忆的角落挖掘着。

　　“喂，你真的假的。”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连提问者本人都有点发蒙：“要思考这么久吗？正常来讲回答个幼儿园拉手的小同学就差不多了吧。”

　　“哦，月姬前辈你的初恋原来是幼儿园啊。”

　　“呃……”

　　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月姬前辈颇有些尴尬的转移的视线，另一边的伏见学姐总算从记忆里发掘了一些端倪，但表情愁眉苦脸的。

　　“我也没谈过恋爱，幼儿园的事也想不太起来了，不过第一个有好感的对象还记得，十岁的时候在新年礼拜的时候见到过的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的，嘛如果还活着的话，他现在也快到了要缩的年纪了吧。”

　　“你原来喜欢年纪大的吗？”我有些惊讶，大家表现的比我更惊讶，好像是第一次从学姐的嘴里听说这些事情。

　　“嗯，我喜欢成熟一点的。”说吧，学姐用目光扫过在座的男同学们，尤其在她的右手侧，一年级和月姬前辈做的那一边着重停留了一番，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至少心理年龄不能是三岁吧。”

　　“之后呢？你有去和人家叔叔袒露心迹吗？”月姬前辈完全没有被学姐的表情所影响，着急地催促着故事的后续。

　　“没，那人抽签抽到了大凶之后再神社大发雷霆，嘴巴里的脏话就没停过，非得说是因为他刚才没有买推销的福袋，所以工作人员暗算他。”说完，伏见学姐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他的脸，希望下辈子，脸能投个好胎。”

　　“吓人。”尾白前辈搓了搓手臂：“你刚才讲话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他的脸皮剥下来单独收藏一样。”

　　“因为真的很帅啊，倒不如说为什么帅哥的脸都长在渣滓身上啊？”

　　“你不能这么以偏概全。”月姬前辈托着自己下巴，表情管理的像个正在拍摄杂志的男偶像：“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存在像我这样长得又帅人品又好的优质男孩的。”

　　场面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比先前的任何一个时间都要冷清和孤寂。

　　伏见学姐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从头到脚的扫过身边那个沉浸于自己内心世界的货色后，转过了头，整理起了四散的纸牌。

　　“下一把吧。”

　　无视了……看着月姬前辈略显孤单的身影，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但考虑到这大概也是他演技的一部分，我决定这一次还是随一点大流。

　　于是，我们来到了第8把，因为前面已经做了三次的真心话。这一把输掉的人就要进行大冒险。大家出牌的速度都变得有些慢。战况也变的胶着起来。

　　第一轮的时候，我，银岛同学和角名出了相同数字的牌面，所以一起挺进了第二轮，而在第二轮的时候，我和角名同学又出了相同的数字，一齐又进入了第三轮。

　　手上的纸牌只有两张，梅花7和方块9，在第一轮的时候我丢出去了手里最大的牌梅花k，第二轮的时候丢掉了手里最小的梅花4。现在手中留下的这两张牌差距并不算过大，所以更需要仔细的思考，胜利或许就在这踌躇之间被决定了。

　　最后我的手指握住了那张更大的方块9就在我准备把纸牌盖在桌面上的时候，对面的人却开口了。

　　“我猜你手上现在的牌数字之间的差距应该很小，嗯，最多不超过2。”

　　我略显诧异的抬起头去，因为先前的位置调换，现在角名同学坐在了我的正对面。

　　他还没有选好盖牌，视线在两张牌之间来回转动，嘴巴上下开合着，语气轻飘飘的：“我猜对了。”

　　看上去像是在问我，但他的语气却非常的肯定。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忍住问出了口，直到他抬眼露出了有些狡猾的笑容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诈我。

　　“还真猜对了。”他的语气轻快，将一张牌盖在了我们之间。

　　“从第1把开始，你的头两轮出牌数字之间的差距都会较大一点，所以我猜你更习惯把数字相近的牌留在手里。”

　　说着，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那两张摊开的纸牌面前来回晃动了一下。

　　“你现在手里的两张牌上的数字在4和k之间。且和和这两个数字的距离一定大于2。”

　　他的眼睛眯起，仿佛透过纸牌的背面已经窥探到了他们的真面目。

　　“是7和9吗？”

　　我顶着他的目光挺直了腰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冷静，冷静一点，这一切都是他的心理战术，就算他猜到了我手里的牌，想要赢我，他也一定是手里的牌比我的牌大才可以。

　　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我决定还是保持原先的决策，把方块9盖到了桌面上。

　　伏见学姐没有催促，而是饶有兴味的看着我们之间的对话，似乎觉得这一把比先前有趣的多。

　　翻牌过后，我捏着剩余那张牌的手指不由的蜷缩了一下，我的对面选择一张放置着一张同样的数字9，黑桃9。

　　“哦哦，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耳边想起了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洞察之眼和天赐好运，谁才能获得我们这一场牌局的胜利呢！”

　　“最后一张，一起出吧。”角名同学的手很放松的垂在桌面上，我不想在气势上落入下风，很快的也把牌按在了桌子上。

　　“3，2，1！”在众人围成一圈的倒计时声中，两张牌被掀开。短暂的寂静很快地被爆发般的欢呼所吞没——

　　“7！两张7！他们两又同牌了！”

　　“喔喔喔喔！太厉害了角名！你居然能和皇家同花顺打成平手啊！！”

　　我也有些怔愣的望着面前的两张牌，一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这种情况，是谁输谁赢呢？

　　“是很厉害，不过这样的话胜负该怎么判定？”幸好，有比我更加的冷静和从容提出了问题。

　　“呃……”学姐脸上的兴奋未消，而突然冒出来这样的问题，也着实困扰住了她。

　　确实，两个人4张牌数字几乎一模一样，出牌的顺序一模一样，这种事情会发生的概率，恐怕和陨石撞落地球差不多了吧。

　　“要不你们俩，石头剪刀布？”月姬前辈出了主意，大家没有什么意见，我却在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多亏今天晚上的游戏让我回想起了从前的记忆，让我记起了我在纸牌类游戏前的超强气运，以及——那弱的根本没眼看的石头剪刀布。

　　“你啊…”加时赛结束后,宫治同学用着异常复杂的眼神望着我：“拳头握那么紧，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要出石头吗？”

　　我也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最后只得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津津有味的角名同学。

　　“是什么样的大冒险？”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来回摩挲着，似乎是他用来思考的动作。

　　“嗯，那，你把手机拿出来。”

　　听从他的指示，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也准备让我给谁发短信吗？还是打电话？

　　脑海中闪过那个再也没有新消息出现的群组，我的喉咙突然一紧，比心前沉重无数倍的东西突然填满了我的口腔，我咬紧了牙关，抿紧的嘴唇，生怕泄露出一点。

　　“然后，把你的相册点开来。”

　　嗯？没有想到的指令，紧绷的感觉从我的身上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于消失的太快了，嘴巴里出现了一些呕吐时才会尝到的酸味。

　　我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把那些强烈的酸味压了回去，按照角名同学的指示点开了相册，然后抬头看向了他，用眼神询问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找出你的手机里第56张照片，并且展示出来。”

　　角名的双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他脸上的笑意不算明显，但我感受得到他的视线，带着好奇心和压抑着的窥探欲，寻找着漏洞。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张数，53，54，55，56，啊，找到l——嗯?！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脑子也僵硬住了，一时间我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跟我的手机面对面。

　　“怎么了？是不方便给大家看的照片吗？”见我长时间没有继续的动作，其他人也有些好奇的围了过来。

　　“嗯…是有些…”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抬起头来，感觉自己脸颊的两侧已经被烧红了。

　　“哇，你脸红了！”宫侑同学语气里难掩的兴奋，：“什么什么，有这么见不得人吗？给我看看。”

　　说着，就要伸出手来抢我的手机，我飞速的反应过来，将手机背过去。“啪”地一声，将其狠狠的按在了桌子上。

　　那声音太大了，我自己都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默默祈祷的希望手机屏幕没有碎。

　　“啊，怎么这么大反应？第56张照片有这么糟糕吗？”本来没什么的，但在我这有些欲盖弥彰的动作下，大家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的起来。

　　“没关系的小莓，你都这个年纪了，我们也不是学校老师，就算你在手机里存了bl的黄图学姐也不会……”

　　“pu，不是。”防止以后在大家心里留下奇怪的形象，也为了让我脸颊上的要命的热度退下去一点，我努力顺平着有些打结的舌头，斟酌着做着解释。

　　“这是我学妹的照片，和以前的社团的大家晚上一起玩游戏的那天拍的，学妹那天晚上输的比较多，一直在受罚…”

　　“难道说，”尾白前辈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你们的惩罚游戏很糟糕？”

　　“也不算，就是输掉的人，会被大家在脸上亲一口。”我想了想之后补充到：“涂口红，留唇印的那种。”

　　“嘶——”这话说完，周围传来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我非常的能理解他们，我的那位学妹是一个自由人，个子小巧，人长得也很可爱，平常前辈们就很喜欢揉搓她的脸了，至今回想起惩罚的场景，我都觉得不寒而栗。

　　长发或短发的女孩们坐成一圈，柔润的红色脂膏在她们的嘴唇上均匀地涂抹开来，她们勾起嘴角，发出不似人声的怪笑，像影片里的女鬼一样，朝着那个矮小的身影围了过去——

　　——今天这一个晚上该想起来的和不该想起来的东西都太多了。我忍不住抖了个激灵，对上了大家那仿佛会说话的目光。

　　“我没输，一次都没输。”这可能是我生平反射神经里发挥最快的一次。

　　“你们不是女校吗？”银岛同学有些难以置信，仿佛我刚才说的话打破了他什么美好的幻想一般：“女校里的女孩子不都应该很文静吗？怎么会…”

　　他没说下去，可我自动理解了他的意思。

　　大概是受到了文艺作品的误导，大部分人听说我在读女校的第一反应，就会觉得那是一个如同少女漫画一般量产优雅文静的大小姐的环境。

　　学校里也确实有如同少女漫画一样的同学，但我和运动社团的大家相处的时间比较久，对这一类的人并不熟悉，也不好做什么评价。

　　但我觉得还是要说些什么来挽回一下母校的形象：“我们学校管理的很严格，但是校方并不会拘束学生，所以学校里的氛围还挺轻松的，同学人也都很开朗…”

　　“那你是个什么情况啊？”宫侑同学突然打断了我的说话：“不爱说话，自闭，跟你刚才说的那些完全不搭边吗？”

　　我被他的话给噎住，心中突然升起了麻木和轻微的怒意。

　　嗯，好感度排名的倒数第一就决定是你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