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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家了
沈宁溪。
倒是个有诗情画意的名字。
苏长宁也知道了那位姐姐的名字,与她只有一字相差。
姐姐名叫沈宁染,很是巧合,姐姐有个小名,也唤阿染。
这是三月里的人间临安,刚刚下过雨,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味。
苏长宁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愿意在吃饭的时候给她夹菜,第一次有人告诉她,糕点可以多吃两块,吃完了饭不用她洗碗。
一时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她只觉得很幸福.....
她开心地小声道:“我终于有家啦!”
凡间又怎么样呢?不能随意施法又能怎么样呢?很重要吗?
“溪溪啊...”
温柔的中年女声闯入她的耳畔,苏长宁转身,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断定她一定是一个生的漂亮又温柔的人。
刚刚在饭桌上见过她,她一口一个“溪溪”的喊,好像与她很熟一样。
苏长宁一直都在微笑面对,直到饭局结束的时候,才听见坐在她身边的沈宁染喊了一声:“娘亲。”
“!!!”
苏长宁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呛到,止不住的咳嗽:“娘亲...”
母亲坐到她的身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手法轻柔的让她想哭。
“溪溪啊....”
母亲走到她身旁,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想什么呢?”
苏长宁觉得自己当时简直就是被温柔冲昏了头脑,竟然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在想娘亲啊....”
母亲“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小东西嘴还挺甜啊....”
她干脆卖乖,轻轻地蹭着母亲的衣裳:“阿娘....”
母亲道:“溪溪呀,一会儿等雨停了就和你染姐姐去逛逛庙会吧.....”
沈宁染道:“小阿宁快去休息一阵吧,等一会雨停了我们就去。”她似乎是和苏长宁商量的一样,话末还加了一句:“好吗?”
苏长宁心底早就同意的不得了,连忙点头答应:“好啊!”
房间内,丫鬟早就替她打理好了床铺,里里外外的,全清扫了一遍。
香炉里上了新香,淡淡的味道,起到一丝丝安神静心的效果。
苏长宁躺在床上,突然有些恍惚,往日的那些回忆依稀记得,好像近的就在眼前,但又远的触手不可及。
很久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她死了。
她不想去听后人怎么评价她的,或好或坏,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但是现在,她阴差阳错的又活了。
重活的时候,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久违的温暖包围了她,家里人问长问短地关怀,都让她每一帧都颇为触动心弦。
想着想着,只觉得眼皮愈来愈沉,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是很久没有的熟睡了。
这一次,她的梦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耳畔的雨声淅淅沥沥的,缠绕在她的梦境里,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找不到家的姑娘。
迷迷糊糊间,有人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细嫩的手拂上她的面庞,温热的掌心让她迟迟不愿离去。
“溪溪啊....”
母亲有些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倒是一下让她睁开眼睛,却还是睡意朦胧,母亲轻轻揽过她的身子,亲昵道:“雨停了,溪溪和姐姐一起去逛逛庙会吧.....”
“呃?”
苏长宁大脑短暂的失忆后回想起来了,连忙开心地回答:“好啊...”
枝头的柳枝冒出鲜嫩的绿芽,一场大雨过后,枝头不知名的花儿落了一地,苏长宁看着,不再觉得凄凉,只是心生惋惜:难道这凡间的生命都这般脆弱吗?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去人间的庙会,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在耳畔回荡,夹杂着过往人们的脚步声,孩童的嬉闹声,沾染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这红尘真的好热闹。
苏长宁和沈宁染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突然被路旁的一个手工腰佩吸引了注意力。
简单的白玉雕刻,小巧玲珑,红线轻轻地穿过,朴素中又加了一点灵气在内.......
仅此一眼,她就移不开眼了。
身后的沈宁染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问道:“想要啊?”
“我....”她有些忸怩,没有再往下说,而沈宁染却拿起那只小小的玉佩,爽快的对老板娘说:“这个我妹妹喜欢,包了吧....”
苏长宁震惊不已。
她自幼没来过凡间,对凡间的金钱交易也没有太多的概念,不过她也不傻,这玉佩做工精细,又是上好的料子,定也是不可能便宜的。
不过这沈宁染出手这么干脆。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重生来的这个凡间家庭,非常有钱。
在她发怔时,沈宁染就将包好的玉佩带给她,她有些为难,因为她不想拿着,但又不能直说。
姐姐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思,也没有再说什么,从她那里接过包好的玉佩,麻利的拆开包装的纸盒,把玉佩放在手心。
“小阿宁?”沈宁染示意她离得近一点,轻轻地将细绳系在她的腰间,完事后打量一番,略蹙眉头,似乎有点不太满意:“小阿宁,你下次换条裙子,会更好看些.....”
苏长宁也有些难为的看着自己的裙子,带着走了一阵,也觉得不自在,最后取下腰佩,重新握在掌心。
沈宁染问道:“怎么了?”
苏长宁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觉得,不好看.....”
再往前走,遇到了买糖葫芦的老人,用不到苏长宁自己开口,沈宁染就先拿了两串,付了钱,把其中的一串递给身旁的自己。
糖葫芦入口酥甜从口腔开始,一直甜到心窝子里。
她贪着嘴角余留下的甜蜜,突然感觉这一切来的这么不容易,可是一切又刚刚好。
天边的晚霞勾勒出光的形状,淡淡的彩色染红了天边,夕阳躲在远处的山上,只留下了金灿灿的余晖和满天的彩霞.......
苏长宁这一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在这个家里,她可以不顾形象的疯跑,她可以开心的大笑,她可以偷懒,可以撒娇。
即使很多年以后,苏长宁依然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是个很念恩的人,临走的时候打包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给母亲,一串给太婆。
又到点心铺子里买了些点心糖果留着给家里干活的丫鬟。
回到府里,太阳早就落了山,门口的灯笼早就被家里的小厮点亮。
凡间的人在这个点屋里早就熄灯,忙碌了一天,早已躺下歇息了,因此,屋里屋外一片安静。
苏长宁初来乍到,对于凡间的作息一点都不了解,沈宁染走后,她独自一人来到太婆歇息的院子,看门的丫头拦着不让她进去,她小声道:“我就放个糖葫芦,放了我就走......”
俩丫头齐齐摇头,连忙拦着:“小姐,有什么东西明天再给吧,老祖宗已经歇下了.......”
苏长宁略有些失落的说:“可是....可是到明天它就不好吃了啊.....”
如此一来,反而惊动了屋里睡意朦胧的太婆,老太太的声音沙哑低沉,淡淡地对屋外守夜的丫头说:“宁溪想进来,你就让她进来吧.....”
俩丫头也是机灵的女孩儿,老祖宗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再拦着,也是不识抬举了。
屋里重新点了灯,床上的老太太披了件衣服坐在床边,屋里的烛火摇曳,淡淡的黄色,到让这屋子温馨了不少。
苏长宁甜甜的叫了一声:“太婆哎...”
老太太笑眯眯的答应:“宁溪,你又给太婆带什么好东西啦?”
苏长宁不好意思的从背后拿出纸抱住的糖葫芦,吞吞吐吐的说:“真对不起太婆,我.....我不知道你已经歇下了.....”
“没关系的啦....”
老太太的手有些细细的茧子,有点扎脸,但是面前的女孩没有挣脱。
太婆的手会起茧,但是太婆的爱不会。
淡黄的烛火下,太婆小心翼翼的剥开冰糖葫芦的糖纸。
正如苏长宁所说的那样,糖葫芦放的时间久了,外面的糖衣开始慢慢地化成黏黏的糖浆,弄得满手都黏黏的。
“太婆......”
“宁溪说的对啊,若是放到了明天早上,糖衣都化完了,到时候就不好吃了....”
太婆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刚一开口就知道苏长宁要说什么。
老太太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是却一口不落的把重孙女给的这串糖葫芦全吃了。
这两个背影,一大一小,与这嘴角的甜蜜一起,留在寂静的夜里.....
苏长宁回到房间,房里的丫头倒是一个没睡,赶忙伺候她更衣沐浴。
惊蛰已过,小虫子什么的就多了起来,丫头替她点了驱虫的香,放在床头,加了香料在里面,闻起来有一种清甜的香气....
苏长宁一切打理好之后,神秘兮兮的给了这些丫头一盒糕点。
完完整整的一盒放在那里,随着她们拿,她也不去过问。
俩丫头的大眼睛里全是惊喜,苏长宁的心突然被触了一下,好像从她们身上,她看见了曾经那个天天干活还分不到糕点的自己。
在这个家里,她终于知道原来糕点也是可以吃两块的......
原来不会担心分东西会没有她的份,相反,所有人都让着她,都宠着她.....
次日,她换了一件齐腰红裙,把那块玉佩戴在腰间,小巧的玉佩洁白中又透着一丝青色,系在她身上显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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