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

　　走廊处尽头拐弯，迎面就见齐格也来找人，“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只是遇见了认识的人说几句话而已。”

　　齐格不认识陈越，却认识苏慧，“苏小姐。”注意到她身旁的男士，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欲要拉时以宁回座位，却听到时以宁的小声介绍：“这人是我老板。”当下止住迈步，客气地跟陈越说：“你是陈总？”

　　不由别人介绍，陈越也知道了这位下属的新婚丈夫是谁，想不到竟有这么大的来头，伸出手去，“你好，齐总。”中正的招呼问候，没有点破时以宁对婚姻对象的隐瞒。

　　齐陈两人最大的交集是时以宁，苏慧倒成了旁枝末节的人。站着谈话，终究说不到几句。两个男人都没有请对方一起，寒暄过后，齐格与时以宁回到屏风后面的餐桌。

　　陈越盯着远处那架十二扇的紫檀木屏风好久，隔着花鸟刺绣，隐约可见屏风后的人。今天跟齐格的认识，是机遇还是麻烦，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齐格的婚事没有对外界隐瞒，但是那位神秘的齐太太，却嫌少有人知道其真实身份。原先，因为苏慧的缘故，陈越了解一些关于齐格和赵曼西的首尾，但是娱乐圈的感情，不能当百分百真，只能看成是半真半假，今日浓情蜜意，谁保他日互视为陌路人，面对镜头直说“不熟悉”。可如今，由齐格亲自证实，齐太太竟然是自己公司的下属！

　　苏慧显然早就知道时以宁与齐格的关系，也知道时以宁在陈越公司工作，却没有对他讲明。陈越为此心生不快，但没有当面多加质问。

　　这顿饭是由苏慧提出的，陈越原本高兴不已，但是两人的话题却并不让他开心，苏慧直言几天前和池念的见面是以双方的分歧而结束，“他现在家里做起了SOHO一族，说是不想再为别人打工。”

　　“慧慧，池念的个性，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今天的鲈鱼刺特别多，挑了半天，放进嘴里还是扎舌头，陈越皱皱眉，把细末的鱼骨吐出来，“在我手底下屈就，肯定不会长久，我原先也只想帮帮老朋友而已，现在他想重新自己单干，也不错。”

　　“不是单干。”苏慧说。

　　陈越停杯，“他还有合伙人？”

　　苏慧点头，“那人也是一个在家办公的自由工作者，帮人设计广告图册、logo，甚至还可以独立制作LED广告。他们两个都住在智元公寓，隔了两层。”

　　陈越边听边观察苏慧说话时的表情、眼神、口齿言语间微露出来的气息，终于还是一语点破苏慧的心事，“他的合伙人是个女的。”

　　“嗯。”咬了咬嘴唇，坦诚回答。

　　今天的鱼不仅是刺多，连味道都有些苦涩，表面上的葱花汁水让人觉得美味，内里竟然透着淡淡的苦，陈越口中不是滋味，半晌，堆笑道：“既然还是这么在乎他，为什么当初要分手呢？”

　　“你应该知道，不是我提出的分手，但是——”苏慧停顿，“但是，我尊重他的决定。”

　　陈越嘴里的苦涩已经蔓延到了心里。这是什么？这就是池念和苏慧的相处之道，即使分开，心还是连在一起，更让他嫉妒的是，苏慧完全站在池念的角度考虑事情。是他陈越想得太单纯了，甚至是愚蠢，当年亲眼见证他俩的分手，目睹池念的落魄，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关心、爱护、理解、退让来得到自己渴望已久的感情。然而时间给了他一个无情的巴掌。

　　“放心，池念向来公私分明。”没有戳破的感情窗户纸，让陈越庆幸可以遮住他所有的落寞，到现在这个时候，仍是可以站在朋友的立场去安慰她，“既然选择坚守，就不该这么患得患失。”

　　他们虽然比齐格他们晚到，吃得却快，实际上两人都没有多吃，付完账出门，恰好见到齐格夫妇和陆远的告别。

　　没有上前打招呼，苏慧望向那一对，叹气，“虽然从来没有想过曼西会和齐格结合，但是也从来没有预料到齐格和时小姐会有那么一段。感情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是天意弄人。”

　　陈越关心自己和苏慧的关系，却从不对赵曼西和齐格的事情上心，今日得知另一颗重磅炸弹，还真得好好考虑今后该怎么对待这位员工。

　　陆远喝了两杯啤酒，持着酒量好，脑子的清醒程度还很高，坚决自己开车回律所。

　　“现在还要回事务所？”

　　“嗯，手头上的两件案子都很棘手。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接了这件谋杀案，得好好察看案卷，尽可能地找出更多的线索，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决定是做无罪辩护还是轻罪辩护”说完，对朋友扬手说拜拜，去提车。

　　和陆远分手，时以宁咕哝了一句：“要是那个谋杀案嫌疑犯真是罪犯呢？”

　　“就算是罪犯也有犯案动机，哪有人天生是当杀手的，有几个人会把杀人当艺术？”齐格为陆远辩护。

　　时以宁转身看到从餐厅门口出来的陈越和苏慧，但安静沉默的性格使得她装作没看见。

　　“怎么办？你之前还跟同事说我是房地产公司的普通员工，今天却不巧撞上了你老板。”齐格在回家的途中提到这事儿 。

　　时以宁一句话也不答，心里正在打算明天该怎么应对老板的态度。

　　“你的这位老板看起来很精明。”齐格看时以宁沉默，自顾自地点评起陈越来。

　　“你觉得他不会借故解雇我，而是会靠着我的关系从你那儿谋取利益？”

　　“呵呵，”齐格笑，“我都说了这人很精明，哪会做出这么笨的事情。社会资本得发掘、巩固，不可轻易吓跑。伺机而动是一个商人应备的才能。”在商场驰骋多年，齐格对陈越的心思看得清楚，瞅到时以宁一脸懵懂，接着又说了一句：“日久见人心，过段时日也就清楚了。”

　　陈越精明，时以宁了解，做他的员工几个月，早就领略过了他在公事上的杀伐决断，谈不上不择手段，但也招数颇多，总能抢到生意。池念在创意上绝对不会输给陈越，但是说到精明，万万比不上，就讲心眼儿这点，就比之少了七八千个。后知后觉的人总会吃到很多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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