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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伤我自己
阎贺云率先一步回了营地,刘羽宁带着人留守在山脚等本地官府的人来清点财物,以及解决之后的一系列的琐碎。
这些流程刘羽宁熟的很,也最有耐心和那群表里不一的官府之人周旋。
吴书泽与程启跟着阎贺云回了营地,这次带领新兵一举攻下山贼土匪,单方面虐那群畜生的体验简直大快人心!
吴书泽提议道:“诶!咱们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怎么着,接下来喝点儿去,不醉不归?”
“我没意见,得看将军。”程启这段时间经过刘羽宁的教导,已经学乖了不少,更懂得观察他们将军的脸色。他们将军明面上是不显,但他已经看出来了,将军在着急呢!
哼,想我程启也终于学会了察言观色这文邹邹的玩意儿,省的刘羽宁那厮总嘲笑我!
吴书泽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道:“将军也肯定会与我们喝个畅快,那一次在军营,将军的海量我可是跟这群新兵说过了,他们现在个个都等着能与将军喝上一杯呢。”
程启暗自摇摇头,有点理解当初刘羽宁总嫌弃他的感觉了。这人要是傻啊,那便如一头只知道往前冲的蠢牛,拉都拉不回来。
两人正歇着,还没来得及换身衣裳,身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污血,脸上同样脏的厉害,活像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这要让普通百姓瞧见,指不定得吓尿裤子。
不过更吓人的是他们将军,将军平时冷言冷语,在杀场上却是个真正的杀神,所到之处遍地哀嚎。
如果说他们俩是恶鬼,那他们将军便是真正的活阎王。
阎贺云让人打了热水送来,有人备好干净的衣裳放在一旁,阎贺云只匆匆洗了个澡便出来了。
水面波纹一圈圈往外荡漾,从中间站立起来的躯体强壮又魁梧,腹部肌肉紧致到不可思议。水珠滴滴由腹部滑落至浴桶,没入浴桶前,隐隐经过一条明朗又清晰的人鱼线条。
阎贺云湿了长发,随后把额前的发抓向脑后,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更让那双黑沉飞扬的凤眸更清晰可见。
滚烫的热水并没有暖化这人阴寒的面庞,面无表情地抓过一旁巾帕,随后快速穿好一身干净的衣裳。
他要快些回去,那人还在等他。
想到了那人爱哭红的鼻尖儿,阎贺云慢慢化开了些寒气,眼神也变得温和了不少。他杀了很多人,身上煞气过多,也不知道洗了个热水澡能化去多少。
那人胆小又爱哭,可不能吓着他。
帘子拉开,阎贺云大步走出来,新一辈没眼力见吴书泽上前两步,道:“将军,下边的人让我来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庆祝一番?”
程启识趣的站在一旁,自信非常的撇撇嘴,等着看这人的好戏。
果不其然,阎贺云眼神微动,扫了眼吴书泽,淡淡道:“我不去了,你们这两日在这好生休息,回去前的一切费用回头告诉刘羽宁。”
“啊?”吴书泽傻眼了,“将军您,不跟我们一起吗?”
阎贺云不再回答这个问题,直接叫了程启道:“备快马,我现在就走。”
快马加鞭地跑,今夜子时便能到京城。
程启一脸的本该如此,脚步不停的往出走,去给他们家将军备马。结果刚出了营帐,迎面便瞧见不远处士兵把守的地方拦下了一辆马车。
程启停足细看,结果下一瞬便脸色大变,瞧见让他震惊不已的一幅画面。
他瞧见那本该等在将军府的那人,竟然浑身是血的被人抱着,连手臂都垂了下来,奄奄一息。
程启揉了揉眼,再次看向那人的脸,确认无疑后,转身便冲进屋,慌张的叫将军:“将军!将军您快出来看!那人来了,他来了!”
“谁来了,你大惊小怪的。”吴书泽瞪了他一眼,他还在为将军要走的事儿生闷气。
阎贺云微微挑眉,没多说什么,便跟着程启出了营帐。
结果几乎只顷刻间,阎贺云周身的气场顿时变的惊心无比,剑眉狠狠皱起,直接原地运气了内功,飞快冲到了前头士兵把守的位置,猛喝一声:“去叫大夫!”
随后一把从那人怀中抱过黎锦光。
黎锦光看起来伤的重极了,嘴角还留着一丝艳红的血,那唇色被染的殷红,瓷白的脸无一丝血色,原本紧闭着的双眸,却似有所感,缓缓张开了眼。
他看见了将军。
他似乎想轻轻笑一下,却牵动了嘴角,痛的他直接呻吟出声,还是坚持叫出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将军……”
“别说话,乖,不疼。”阎贺云破天荒的慌了神,硬生生红了眼,恨不得这些伤痛都落在自己头上,让自己替他受着,替他疼。
大步回了营帐,路过愣在原地的吴书泽直奔里面的床帐,轻而又轻的将人放下,转头便凶狠无常地喊:“大夫在何处!怎的还不过来!”
他现在真是慌了神,先是被这人突然的出现弄的又惊又喜,随后又被这一身刺眼的红弄的快痛不欲生。
事发突然,谁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吴书泽偷偷站在帐外往里瞧,不明白将军为何要如此紧张这个人。
他认识他们将军六七载,那人向来沉着冷静凶狠无常,却从没这般鲜活的富有人气儿。
大夫被快速的带来,是个年纪颇大的老人,程启担心这老人脚步太慢,干脆直接背起这人,口中咬着药箱子,快递的跑来。
可怜老人被颠的直头晕,还没喘上一口气,便被面前这好似血人儿的人给吓了一跳。干脆头也不晕了气也不喘了,直接上手去探黎锦光的鼻息,又掐住黎锦光的手腕细细检查。
黎锦光此时一身白衣都被鲜血染红,仅剩的几块白便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出,这般大量的出血,明眼人几乎都会以为这人八成是难逃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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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童发愣的看着自己手掌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流出的温热血迹,脑海中回忆着当时那人笑着往自己身上划刀的一幕。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做的,他只看见他用那把黑扇往自己身上划了几下,结果便听到阿大惊呼出声,他便看到那人身上瞬间涌出了大量的血。
他吓坏了,连忙用手去捂却无济于事,急的他不管不顾的红了眼眶,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
接下来那人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那仙人对着他轻轻的笑着,用还算干净的手指弹了弹他的脑袋。
再之后,他们便来到这,要找那个叫将军的人,却被拦在门外不让再走一步,直到有人从营帐里出来,从阿大怀中抢走了他。
小男童瘪了瘪嘴,又想哭了。
可又一想,那人不让他哭,又生生忍住了,胡乱用脏兮兮的袖子去擦脸,让那张本就脏的小脸儿更花了。
他跟阿大被带到了另一个营帐,有人给他们倒了茶和点心,但他一点都吃不下,他都快担心的急死了!
相比小男童,阿大却是没有当时那么慌了,虽说他又气又急,但眼下,那将军已经把他接走,而黎锦光虽说出血量看似吓人,但也只是划伤了些皮肉,实则并无大碍。
阿大很心累,他感觉孩子越大越不好管了,也不知道阿二阿三知道了会不会责备他。
“别担心,你应该饿了吧,吃点儿。”阿大对小男童耐着性子道:“他没事,再晚些,咱们便能见到他了。”
“…真的吗,”小男童吸了吸鼻子,重复问:“他真的没事吗。”
阿大道:“嗯,他没事,你有名字吗?”
小男童想了想,摇摇头:“娘亲死的早,他们便叫我没有娘的孩子,后来我去乞讨,他们又叫我小要饭的。”
“我没有名字。”小男童轻声道。
阿大被噎住了,他没成想只是他随口一问,便问出这些,但他哄孩子经验十足,便道:“没关系,等他好些,让他给你起个名字。”
小男童愣了一瞬,随后微微抿了抿唇,轻轻点点头。
黎锦光那边,大夫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并没有伤及经脉,便令人把他衣服脱了,擦去污血在上一些药,包扎一番,忌碰水,再按时服药,不出些时日便能好。
阎贺云拦下旁人要上前脱去衣服的手,冷声道:“都出去。”
大夫本想留下看着,却被程启面露微笑的带到一旁,道:“您老辛苦了,这边来这边来,您把药留给我,我们将军自会上药。”
随后不管老人如何严肃的抗议,程启都打着哈哈,把老人好生请了出去。
营帐中顿时安静下来,阎贺云闭了闭眼,稳住方才急乱的呼吸,这才重新镇定下来。他手心潮湿一片,是刚刚太过紧张留下的痕迹,这会儿不得不找个帕子擦干净手,这才小心翼翼卷起黎锦光的腿脚。
这几处伤口分别在右腿外侧,左臂内侧和腰部两侧位置,当初黎锦光担心出血效果不佳,还硬是动用内力把血逼出不少,这才看起来这般吓人。
阎贺云现在没有欣赏这人躯体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疼惜的念头。他瞧见这伤口皮肉翻卷,又想到这人如此胆小,指不定这会儿会有多疼。
黎锦光似乎从昏迷中幽幽醒来,皱紧了眉,嘴里还小声着说着话。
阎贺云凑近细听,发现这人在喃喃低语着:“将军,我疼,将军,你在哪......”
“我在这。”阎贺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碎了,扔掉染了血的帕子,握紧了黎锦光冰冷的手。
“我在这,没人再能伤害你了。”阎贺云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去吻了吻黎锦光的额角。这吻完全出自他内心深处的意识,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能安抚到他,他不想让他疼,更想让自己烦躁的情绪找到一个释放。
“你放心,伤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正在装柔弱闭眼的黎锦光:“......”
要是我伤我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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