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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如果江若颜不提起此事，她几乎忘了当时蔚少扬将日月同辉还给傅皓的事，她似乎从未想过蔚少扬当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只下意识地觉得炎海人意图靠着蔚少扬吸积蔽水山脉的灵能，总该对他有所忌惮。
江若颜冷笑一声，说道：“炎海人放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蔚少扬做事谨慎，要不是因为你失了分寸，从不触碰炎海人的逆鳞。我告诉你此事只是希望你不要将他当成救世主，你离他越远，他就会越安全！”
说罢她也不久留，扔下玄歌转身离开。
北半球西泽大陆东北部的蔽水山脉常年被繁复强烈的磁场及各种波段的射线干扰，是灵裔的禁地。
玄歌说这山脉中隐藏着一枚名为“皇族之血”的通灵宝石。这枚石头控制着方圆十平方公里的各种能量，控制着他们的飞速流动。故而即便是冷觋那样的高阶灵裔也不能召唤出任何外力。
而相反地，若是灵裔使用自身的灵能储备则有可能在较短时间内不被此石完全吸收。
少扬静静地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有关野外生存技巧的书。夕阳的余晖透过厚而干净的落地窗射在屋中，为家具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他的手指修长，线条利落，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歆渊常言，有时候征服一个人根本用不着眼睛。一双内敛而稳妥的手就足够。
然而他这双手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手气不好。
瓶雨命他去蔽水山脉寻找惑明王朝的秘密军事基地，偏又赶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他本该在这个时间躲到瑞奇卡沃山脉中吸收这个时候最富有弹性的力量。然而他现在却只能窝在这个连真实灵力都不敢施展的幻北，研究他的行动路线。
他有些浮躁地将书扣在桌上。
他进入灵界很多年了。为着多年前的承诺，他不知疲倦地逼迫自己去担起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谭先生、歆渊。这两个对他的人生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人几乎要将他生生撕碎。
他从不敢告诉玄歌，他在瓶雨身边、在炎海人的威慑下真的步履维艰。
幻北自创界以来一共有四名阶段理事。瓶雨是炎海人，漻颜是炎海人，幻北帝君也同样是不折不扣的炎海人。在这个炎海国的天下，想要替惑明讨回公道简直是妄想！
特别是，那些炎海人还企图借着他的特殊能力找到惑明的命脉。
幻北不允许多余的灵裔存在。一切不曾争夺到计划编制的灵裔全部将被废除灵力遣离总部。
故而编制中的每个人都对于本界的超灵能结界的构成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无人可替。他不可能不动经络地除掉炎海人。
除非拿到那个传言中的“皇族之血”，他才可能得到瓶雨的赦免——他跟没想过要帮炎海人找到惑明隐居的灵裔们。毕竟，玄歌是惑明公主，他答应过她要帮惑明，毕竟，他接受了惑明宣尊帝和蔚瀚英的全部灵能，他灵脉中所流动的，尽是惑明人的心血。他怎么有理由背叛惑明？
“你现在立刻马上滚到我这里来！”瓶雨忽然通过桌面上的灵玉媒介传音过来——并不是所有灵裔都能轻易传音，诸如幻北、梦图帝君或是像弦月之类极其高灵能的灵裔才有通灵的能力，绝大部分人在想要传话的时候，多数用的还是人力，再方便一点，就是少扬房间和瓶雨房间的这种可以随时传音的灵玉媒介，然而这样的灵玉在灵界也属于稀缺宝物，就算是瓶雨也仅此一对，只用于和少扬的传音。
少扬进入瓶雨居所的时候，瓶雨真的很生气，他只觉得一个茶杯就向他重重砸过来，他忙不迭偏了一下头，茶杯堪堪顺着他的发迹飞过，哗啦一声碎在门框上。
“你还敢躲！”瓶雨怒斥道。
“不是，前辈，您这么大一个茶缸砸过来，我不躲的话脑袋可就要开花了啊！”少扬很不客气地说道。
“你脑袋开花也是活该！”瓶雨骂道：“你是不是天生就跟炎海的皇子有仇？浦承把状可是都告到帝君那里了！”
少扬却轻蔑冷笑：“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瓶雨问道。
浦承将状告到幻北帝君那里，难道是小孩被欺负了要告教书先生吗？真是搞笑！少扬一面想着，一面说道：“我也是实在忍不了，他那话说得太难听了！”
“怎么？”瓶雨眉毛一挑。
少扬憋了半天，琢磨着这话能不能说，终而还是忍不住，大声说道：“他说我是你的......你的暖床奴！”
寝殿中除了瓶雨还有几个负责洒扫和站岗的侍卫，和服侍瓶雨的女官，闻此言纷纷开启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屈模式。
瓶雨听着这话却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少扬终于开始有些暴走般地在原地踱了两步：“前辈，反正我听不得他胡说八道！”
“听不得你就打人？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五皇子吗？大皇子你已经杀了，就算你跟在我身边，我也没给过你胆子反复和炎海人作对吧？”
“就他？”少扬倒是不怯场，听着瓶雨的话很顺溜地就接道：“他就是个炎海人的败类！真的给炎海人丢脸！我出手伤了他是我不对，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但是浦承这种人，我发誓我还是要见一次打一次！”
瓶雨却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少扬，你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大？”
“我脾气不大，但是这么说我忍不了！”少扬闷闷地说：“我苦练灵能前辈也看在眼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前辈的栽培和我的努力，到了他的嘴里却成了一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能不生气吗？”
瓶雨却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浦承那小子自恃身份不把人放在眼里，活该挨揍，但是要揍也得我揍，轮到你什么事了？”
“可是......”
“没事找事！”瓶雨一边骂着，一边从桌边站起来：“你可别忘了，你是个有前科的，杀了奥普不说，现在再招惹浦承，就算我信你不是故意，帝君也难容你！”
“那我怎么办？”少扬和瓶雨说话，虽然表面毕恭毕敬，但是私下里相处久了，反倒没那么拘谨，很随意地问道。
瓶雨很随意地将桌上被堆积如山的卷宗覆盖的软藤丢到少扬身上：“我实在不想在你出发之前把你打成重伤，但是帝君开口施罚，我也没有办法。”
少扬下意识地接过软藤，不屑地瞥了一眼，将软藤划了个长长的抛物线：“前辈，浦承被我打伤，你们不罚他技不如人，反而要来罚我，实在是没道理！”
瓶雨道：“我可是提醒你了，按说你回归幻北也有一段时日了，做事还是这么不长心，此事就算我不追究，帝君也免不了追究。”
蔚少扬嘴上说着这些话，心中早知自己伤了浦承难和炎海人交代，但嘴上并不想退却，说道：“区区一个浦承，远不如我蔚少扬对你们的贡献更大，你们如果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可不服！”
他原本以为这话只是说给瓶雨听，和瓶雨相处有些日子，他大约能摸清瓶雨的底限，这些话说到瓶雨这里，毕竟是可以受用的。
然而瓶雨的眉头却皱得很紧，转眼却见幻北帝君自后殿走出，怒道：“把他给我绑了！”
蔚少扬也没想到幻北帝君会突然过来，瓶雨更是意外地一跪：“大人，进来怎么不让下人通报一声呢？”
“你平日就是这么纵容他的？”
幻北帝君疾严令色地看着瓶雨，吓得瓶雨一个激灵，忙道：“帝君息怒，蔚少扬平日就是这样，嘴上不愿吃亏，实际都是词不达意，他原本不是这个意思。”
蔚少扬在这个时候也有些懵，他也不过是随意发发脾气给瓶雨看，却不料幻北帝君会在此，慌忙跪下：“帝君息怒，属下只是发发牢骚，对炎海并无不敬之意！”
幻北帝君冷然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明日去蔽水山脉，把事办漂亮再回来，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
眼见帝君开口原谅，瓶雨喜出望外：“多谢帝君。”
蔚少扬心里却愈发虚了起来，毕竟在瓶雨的认知中，她认为蔚少扬一定能将惑明隐居灵裔群体揪出来，然而他自己却是有数，这事他只能无功而返。很难想象这帮炎海人到时候会有何举动。
为了保险起见，少扬带上瓶雨给的五个外勤特工，自进入蔽水山脉后一直朝东行进，并未在一开始就将他们全部解决。
西泽大陆的夜晚寒冷异常，一阵微不足道的风都能令人从皮肤瞬间冷到骨头。而这里的白天却草长莺飞。
由于蔽水山脉地势险恶，缺乏脱灵作战生存经验的灵裔多数会受到这样那样的阻碍，被禁锢灵力死在山中的人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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