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嚼碎月亮的方法

　　我今天特地找五条悟出来的目的——让他帮我我到达“濒死”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我说不定能领悟反转术式。再加上家入硝子的看顾，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死。

　　津美纪的情况还算稳定，可是诅咒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说不定哪天诅咒就会爆发，而且在现在的状态下，津美纪的身体也在渐渐虚弱。
　　所以我想快点解决她身上的诅咒。
　　——我想快点回到夏天结束之前那样安宁的日常里去。

　　我平视着面前的男人：“硝子小姐那边已经同意为我治疗了。我想以五条老师的实力，肯定能做到让我变成和当初你一样的状态，所以……”
　　“竟然已经开始执行了……小莉世你比我想的还要疯呢。”五条悟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说，“但你确定这样能领悟反转术式吗？如果不行的话，你的痛苦就白受了哦。毕竟就算我怎么轻点下手，到快死的程度的话，你肯定会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痛。”
　　我：为什么有种讨论工口话题的感觉。
　　男人又歪了歪头：“我记得小莉世很怕痛的吧？每次受伤之后都哭唧唧地跟惠撒娇呢。”

　　——确实，如果真的很痛，我绝对会哭得满脸鼻涕。我就是那种很容易哭、生理性泪水丰富的类型……
　　但现在对着五条悟不能说出来。

　　“我那是骗惠君的，我其实不怕痛。”我这么回答五条悟道。
　　五条悟立刻嗤笑一声：“骗人。”
　　——啊，被毫不费力地识破了。

　　我：“我哭不哭没有关系吧！我保证我不会在途中哭着求你停手的，我会自己忍着的！”
　　五条悟沉默不语地看着我，我避开他清冷的视线，抓紧自己的裙摆。
　　他无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我抬头，祈求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五条老师……”

　　“哦呀？终于对惠以外的人撒娇了吗？”男人笑了笑，说，“虽然我很’荣幸’啦，但是小莉世，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撒撒娇就能实现的。”
　　我咬住嘴唇：“你的意思……”
　　他很干脆地说道：“我拒绝。”

　　我：“是五条老师做不到吗？”
　　五条悟：“呵，激将法对我没用的。”
　　我：“……所以原因呢？”
　　五条悟有点好笑地靠向咖啡店的真皮椅背：“原因？把自己的学生打成重伤这种事谁都不会干的好吧。”

　　“可是五条老师并不是那种在意’正确性’的人吧？”我反驳，“‘身为老师不应该对学生出手’，我不认为你会在意这种束缚。而且谁都管不到你头上……”最后这句话很小声。
　　“对，我超讨厌’正确性’！”五条悟高兴起来的样子，惊讶地看着我，“诶，小莉世好了解我呀。”
　　我撇撇嘴：“五条老师和我一样。我们都是任性的自私鬼。这是自私鬼之间的互相认知。”
　　“这种说法好过分啊！”五条悟挥挥手，说，“嘛，不过情况确实如此啦。我拒绝你的原因不是’身为老师不应该对学生出手’，而是单纯的’我不想’罢了。”

　　我顿了顿，问：“所以五条老师是不想伤害熟悉的人吗？”
　　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他注视着我，反问道：“你能对惠下手吗？”
　　我在脑中认真思考了一下：“对惠动手的话……我会很痛苦，比自己受伤还痛苦。”
　　但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我是可以做出“伤害伏黑惠”这一行为的——
　　因为我是自私自利的结果主义者莉世。

　　五条悟和我不一样。

　　五条悟又摊着手说：“而且，惠知道你要做这种事也不会高兴的，你会被骂的哦？”
　　偷偷地，惠怎么可能知道……算了，五条悟不愿意的话，这件事就从根源上被掐灭了。

　　接受这个事实，我深呼吸了一口，恹恹地低下头道歉：“我明白了……非常抱歉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我失误地考虑了五条悟的性格——说实话五条悟在我原来的印象中，是一个近似于“神”的形象。

　　这并不是在夸赞五条悟，只是在客观地描述我对他的印象。我小时候生活的环境极其混乱，我妈经常换男友，所以对我来说察言观色、分析周边的人已经变成本能了……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除开那令人厌烦的糟糕性格外，五条悟很多时候展现出了类似“神”的特性。嗯……倒不如说，就是因为那种特性，才让五条悟的性格变得很糟糕。
　　随性、幼稚、不顾及他人……可以统归于“傲慢”，而“傲慢”来源于远超他人的强大。
　　所以，神明不需要理解人，因为能否被他人所理解对神明来说并不重要。
　　“神”需要什么呢？一定是人无法给予、甚至无法理解的东西吧……

　　——总的来说，我的分析中，五条悟是傲慢的自我中心者。我讨厌这点，因为他老是捉弄我，但这一点又使我觉得我让人为难的请求可以被他接受。
　　“说不定他还会觉得很有趣……”我原来是这么想。
　　结果五条悟比我想象的更有“人性”一点。
　　也比我想象的，更看重我们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想哭。
　　我并不希望被人珍视。
　　我从未期望过被人珍视。

　　看着青藤秋季制服的典雅刺绣，我不想看对面五条悟的表情，也不想让五条悟看到我的表情。
　　青藤的校徽是藤蔓缠绕的银色花端十字架，被晕染出一朵又一朵暗色的阴影。

　　我咬着嘴唇，肩膀发抖，对面的男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津美纪出事之后，你和惠的压力都太大了。”
　　“但是对现状无能为力不是你们的错。”
　　——津美纪被诅咒后，我和伏黑惠的状态都不太对劲。伏黑惠消沉得不行，与他相反，我感觉自己快变成一个炸药桶，胸腔闷得即将爆炸。
　　有什么东西想要撕破我的心脏，嘶吼而出。

　　压抑哭声带来轻微的反胃感，我死死地低着头，不愿意让五条悟看到我的脸。
　　五条悟叫了我一声：“小莉世？”

　　“哇，居然真的哭了……刚才我说的过有那么过分吗？”
　　他好像走了过来，揽住我的肩膀，把我往自己怀里压：“好啦好啦。”
　　我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你要干嘛啊不良教师。”

　　五条悟：“那我走了？”
　　我：“……”走就走吧，我也不稀罕。
　　五条悟啧了一声：“算了，关心学生是教师的责任。”
　　我被五条悟的手掌按着脑袋，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眼泪渐渐浸湿针织外套下的真丝衬衫。
　　我打着嗝，问：“你……你这件……嗝……这件衬衫多少钱？”
　　五条悟的胸膛震动起来：“是你赔得起的价格，放心吧。”
　　“这种时候……嗝……这种时候应该说不要你赔才对啊……嗝……你这样算什么老师啊……”我一边说着，一边回抱住男人的腰。
　　我决定了，我要悄悄把鼻涕擦上去。

　　五条悟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他嫌弃地按住我：“喂，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呜呜呜……”我抱紧，努力蹭蹭蹭蹭。
　　男人的手僵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把我推开。
　　“你性格真的很差。”
　　我：“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哪有……嗝……哪有资格讲别人……”
　　“我是nice guy。”五条悟靠着咖啡店的沙发，揉了揉我的脑袋，懒洋洋地抱怨道，“莉世是麻烦鬼。”
　　我：“哼……嗝……”

　　*

　　通过“濒死状态”领悟反转术式的道路走不通，五条悟指派给我的任务全是没风险的，我也不可能真的自己去找死。

　　陷入僵局。

　　我这段时间没有和伏黑惠联系，总觉得两个心态不稳的人呆在一起会更加心态不稳。
　　吉野顺平非常担心我，还找我出去看了几次电影。他选的片子真的很搞笑，看的时候我快要笑到缺氧。
　　可是，回到清水谷家中的时候，我还是重新陷入了津美纪出事的沉郁苦闷之中。

　　我躺在浴缸里，浴盐是我妈喜欢的玫瑰味，香气闷人。
　　浴室的音响装置播放着某个德国作曲家的名作，这是我继父的爱好。钢琴键似乎清泠泠地敲在我的鼓膜上。

　　好吵……我把头沉进浴缸里。

　　咕噜噜吐出气泡，透过玫瑰色的温暖水波，一切东西都变得温柔而扭曲。

　　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吉野顺平带我去看的那部文艺电影。
　　被渔夫豢养在岸上的小美人鱼……

　　——有某种沉闷的声响，艰难地穿过水面，抵达我的皮肤。
　　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响了。

　　“哗啦啦”，我穿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比浴池水清凉的空气，拿起旁边防水袋里的手机。

　　是伏黑惠的电话。
　　“笨蛋莉世。”
　　我靠着浴缸，用手撩起水花：“干嘛一上来就骂我？”
　　“五条老师告诉我了。”伏黑惠说，声音比钢琴还清冷。
　　我的头脑因为水蒸气而迟钝不少：“什么？”
　　“你想学习反转术式的方法。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伏黑惠带着训斥的口吻。
　　五条悟那个混蛋……
　　我揉揉太阳穴，说：“这是我的事，和惠没关系。”
　　伏黑惠的呼吸似乎加重了几分：“莉世，你不要在这种事上任性。”
　　“反正五条老师都拒绝我了，你还纠结这个做什么。”我烦躁极了。
　　伏黑惠沉默了几秒，好像怒气值升高了？
　　少年强压着怒气：“——那你找乙骨学长做什么？你想利用祈本里香吗？”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偷偷去找了乙骨忧太的？
　　我说：“所以说和惠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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