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保命日常（三国）

　　贾白在长安城安家落户时，关东联军和董卓军队陆续交锋。
　　就如贾诩预料般，关东联军虽然势大，然而讨伐董卓的各州郡长官各怀异心。盟军中，只有少数人全力以赴。
　　其中曹操，鲍信引军西进至荥阳汴水，因兵力悬殊败于徐荣；孙坚，率军北上大破吕布，胡轸，袁术恐其做大，断其军粮而无法行动；等孙坚安抚好袁术再次北上，甚至击破董卓于洛阳时，其治所阳城，又被袁绍手下的周昂袭取。
　　此时，关东群雄为了扩大各自的势力地盘，纷纷兼并割据，无人在意朝廷，这份声势浩大的讨董联盟也就随之瓦解了。

　　洛阳已焚，即便得到孙坚后方不稳退军的消息，董卓也没打回去，但为防其它诸侯窥伺长安，董卓令牛辅屯安邑，段煨屯华阴、董越屯渑池。其余诸将分布在三辅各地，以做布防。他自己则乘坐青盖金华车，爪画两轓，入主长安。

　　董卓进城时，贾白也打开紧闭的家门，贾白当然不是去迎接董卓，而是看看耶耶是否也回来了？令贾白失望的是，她没有在归来的队伍中看见耶耶。
　　贾白转头就去李儒的宅第，从李儒那里得到消息——耶耶和牛将军被派在安邑驻防，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贾白：就很想跑过去。
　　然而被拒绝了。

　　收到耶耶回信让她好好待在长安的贾白叹气，继续宅家。

　　宅家时间里，贾白在长安也开起酒肆，吸取之前的教训，长安的酒肆一点也不惹眼，位于九十商区的街中三分之一处，仅售花蕊酒和一些点心。
　　本着锻炼手下人和低调的原则，在凉州从属来长安后，贾白没有再露面，把一切交给手下人处理，只令贾石在旁协助监督，自己则在家中分门别类流传在长安街头巷尾的消息，和夫人小娘子们闲谈时透出的信息。

　　两个消息渠道结合起来，情报准确率还挺高的。
　　虽然大部分是董卓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比如虐杀来降的北地郡叛军；当场处死言语有冒犯的下属将领；诛杀关中旧族等等。

　　也许是董卓做的孽太多了，六月份，长安发生了地震。

　　这场地震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紧绷起来——巷间流传这是董卓无道的证据，让董卓怒而下令捕人，许多无辜之人被董卓士兵当街逮捕并绞杀。
　　贾白看这个情况，挖了一条从家中到酒肆地道以便平日进出，又令从属只听不言，只看不说，以免无妄之灾。

　　贾白如此小心，家中自然无恙。
　　却不想一日整理消息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校尉伍孚行刺董公，当场被杀，其后搜出伍孚同党——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黄门侍郎荀攸。其中郑泰、种辑逃亡；何颙、荀攸被捕入狱。

　　贾白：“？？？”

　　贾白还记得洛阳时荀攸大哥哥怎么劝说荀彧哥哥不要意气用事，赶紧离开洛阳，怎么荀攸大哥哥把自己小叔叔劝走，自己反而没忍住？这个时候头铁，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石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贾白心中很是不解和惊讶，唤来贾石询问。
　　“两日前，城中乞儿所见，伍孚和其家人头颅被挂到未央宫宫门；同时，李大人领兵入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黄门侍郎荀攸家中逮捕同犯；其中，郑泰、种辑早已不在家中；何颙、荀攸则被当场逮捕。”

　　“有消息说怎么处置吗？”
　　“尚未。”贾石答道：“只知他们还被关在大牢里。”

　　也就是说还没死。

　　没死，不代表好——从这段时间消息判断，荀攸大哥哥凶多吉少。
　　贾白感到忧心，可她能做什么？

　　董卓现在权势比洛阳更盛，公卿大臣见之需下车跪拜，朝廷各要职部门直接到太师府汇报——天子以前还是个摆设，现在连摆设都混不上了。
　　这样的威势下，真心没法动。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

　　反正不过萍水相逢，我又不欠荀攸大哥哥的。
　　他自己头铁，总不能让我给他买单吧？
　　再说，荀家又不是没人……吧？！

　　想起荀爽已经过世的贾白慕然一惊——荀家在长安还真是没人了！
　　可……
　　荀攸大哥哥如今情况不比荀彧哥哥：那会荀彧哥哥身上无罪，把他弄出城只要谨慎点，问题不大；这会荀攸大哥哥身犯重罪，必被严加看守……
　　贾白蹙眉。

　　“‘郎君’，你是有什么想法吗？”见贾白蹙眉不语，贾石问道。

　　“我…… ”风险太大，难度太高，贾白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救人，她道，“我需想想，石叔你帮我时刻盯着此事，若有什么新的消息，即时告诉我。”
　　贾石心里讶异，不知为何小娘子对此如此关心？但从小做为贾家忠仆培养的他没说什么，只恭敬应道：“诺。”

　　贾石离开后，贾白对这件事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在得到“罪人何颙，荀攸将被公开廷审”的消息时打开家门。
　　头铁是不可能头铁的，就是去看看，如果荀攸大哥哥真不幸殒命，看在曾经认识的份上，找机会给他收敛一下遗体吧。
　　贾白想，走到廷尉省前。

　　何颙，荀攸被捕后，对伍孚的供词拒而不认，言此乃恶意攀咬——若他们真是同谋，定同郑泰种辑一般，早就逃窜了，哪会在家里等着被捕？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加上地震之后，董卓心有畏惧，虽面上不显，行事还是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遂决定将何颙，荀攸交给廷尉省审理一番。当然，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在交给廷尉省审理前，何颙和荀攸，已经被严刑拷打了三日。
　　两人死咬牙关，没有承认，才有今日公开审理。

　　在审理何颙荀攸之前，郑泰和种辑的家眷，无论远近亲疏，但凡有关系的都被压在廷尉省前，齐齐跪了六排，而他们背后，站着凶神恶煞的刀斧手。
　　主薄田景站在这排人面前，对周围人道：“诸位，等会可看好了，这就是不忠（董公）之人的下场！”

　　听道田景的话，众人胆战心惊。
　　这可是长安……
　　所有郑家人和种家人啊！

　　众人胆战心惊，被预定死路的郑家人和种家人更是胆裂魂飞；也有少数，反而因此怒气横生，郑氏就是其中之一。
　　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郑家夫人抬起头，怒斥道：“董贼倒行逆施！天下共诛之！就算吾等被戮！亦有无数义士前赴后继！”

　　听到这样的话，田景没有生气，反而道：“那夫人到说说，还有哪些义士啊？董公有令，郑小娘子还年幼，若夫人将同谋指出，可免郑小娘子一条死罪。”

　　荀攸/何颙：“！”

　　郑小娘子便是郑氏的小女。
　　田景的意思很明显，只要郑家夫人指认同谋（荀攸和何颙），就放了她闺女。

　　田景此言不可谓不毒，一个伍孚供词不够分量，加上郑家夫人如何？可惜仲家夫人，在被捕当天夜里就自尽了，不然此时就多一个口供。

　　自家闺女的命，和外人的命……
　　郑家夫人视线立刻落在荀攸和何颙身上。

　　何颙背上出汗，眼中出现惊慌；荀攸面无表情，仿佛一块木头。

　　郑家夫人咬牙，颤抖着道：“我指认…… ”

　　“指认谁？”
　　等不及的田景追问道，廷省只是为了给众人一个说法，明公（董卓）可一点不想放过何颙和荀攸两人，知道明公（董卓）心思的田景这才想办法把两人罪名定死。

　　“他！”郑家夫人指着人群间的贾白道，“他便是同谋！”
　　贾白：？！

　　郑家夫人眼中得意和恨意一闪而过，继续指着贾白道：“贾郎君，便是同谋。”

　　贾白：搞我？
　　贾白心中冷凝，注视郑家夫人。

　　人都要死了，郑家夫人这会也不怕贾白了。
　　前仇旧怨，能报为什么不报？
　　贾白不仅（因昭姬）教训过她，还是李儒关照的人——李儒将郑家所有人抓起来，是郑家夫人除董卓外第二恨的人了。

　　李儒位高，拉不下来，但一个还未及冠的小郎君，总不至于？
　　要怪也只能怪他是凉州一脉！
　　既然董贼可以迁怒，她为什么不行？

　　至于指认荀攸和何颙就能救闺女儿的事，郑家夫人承认她很心动，但……郑家夫人不相信董贼！董贼怎么可能有信用！与其拖自己人死，不如搞董贼的人！贾白恰好与她有过节，又是李儒的人，成了郑家夫人最好的攻击对象。

　　郑家夫人想的很好，但她错估贾诩的分量，甚至李儒的分量。
　　贾白的确岁小，但贾诩走前，给贾白上了无数保险，李儒随后又加固了这层保险——但凡并凉一脉有点权利的官员，没有不知道贾白的。

　　所以主薄田景，自然也认识贾白。

　　“胡说八道！”田景当即怒斥道，“贾郎君怎么可能是你同谋？”
　　“怎么不可能？”郑家夫人反驳道，“我夫君被发现前，你们也不会觉得我们郑家有这个心思吧？田主蒲这么紧张……怎么？难不成你也…… ”

　　这简直胡搅蛮缠。
　　贾郎君出生凉州，怎么可能和京畿一地的官员一样？
　　何况，还扯到自己身上？

　　“够了！闭嘴！”田景道，“莫要再胡言乱语！”
　　“怎么！怕我说出实情？要杀人灭口了？”论吵架，郑家夫人还没输过人，她吵起架来，能把人气得跳脚。
　　“你，你——”

　　“田大人，何需生气？”贾白上前道，“败犬之吠，不必理会。”
　　贾白的插入，让被郑家夫人带着走的田景回神，他深吸一口气道：“是田某失态了。”
　　也是这个攀扯太严重——在明公（董卓）麾下干了这么久，田景知道明公（董卓）什么性子。就算是假的，郑氏这么有意攀扯，明公（董卓）听到也会有疙瘩，这才着急。

　　田景冷静下来，郑家夫人如何愿意？
　　她便又道：“哎，贾郎君，你不必掩饰了。实在对不起，我家小女过于年幼，我着实不忍，不然也不会…… ”

　　没完了是吧？
　　她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
　　贾白有些疑惑，倒不紧张，毕竟这点算计，很好解决。

　　贾白冷笑道：“夫人，你莫不是以为你这么攀扯一下，就能定贾某的罪？”
　　“贾郎君，我说得可不是假话。”郑氏咬死道。

　　“事情真假，可不是用说的。”贾白冷冷道，“照夫人这么开口就定罪，就不会有今日庭审了。怎么？自家人犯错死了不甘心，想要报复明公，力不能及，便找我这样无权无势的郎君迁怒吗？”
　　被说破心思的郑家夫人：“……我没有！”

　　“夫人，这样吧，但凡你能有一个证据证明白是同谋，白便当场认罪。”贾白目光寒凉，“若没有，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自诩清流名士的人，究竟是什么面目？”
　　郑家夫人：“！”

　　郑家夫人哪里会有证据？
　　她就是想拉贾白下水。
　　被要求提供证据的郑家夫人这下说不出话来。

　　自找死路的蠢货。
　　以为这里是家里夫妻吵架谁更能胡搅蛮缠谁就能赢吗？
　　就算能，这个特权也只属于董boss。
　　可这会儿连董卓都按耐下来安排庭审过门路，郑家夫人竟当街随便指一人诬陷？
　　想想吧，董卓这么个被天下诟病的人都知道讲证据了，而行刺一方（自诩维护天子权威的正派人）却一上来就诬陷？这是多大的政治形象逆转？贾白相信以李叔的精明，马上能理会到她的意思并迅速把这个事落实得明明白白。

　　果不其然，听到贾白的话后，李儒从位置上起来，笑容亲切道：“白，既然郑妇都指名道姓了，你就委屈一下吧，看看郑妇究竟有什么证据？你且放心，不是你做的，廷尉省绝不会冤枉你。当然，廷尉省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李叔，你脸皮真够厚的。
　　这话也说得出来。
　　不过，说的好。
　　人都腿软了呢。
　　贾白扫了眼脸色惨白的郑家夫人，作揖道：“诺。白信明公，亦信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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