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做渣女了

　　乔其乔挂在一层杉树枝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下一片平静，眼见着最后一口气就要咽下，回想自己这一生，杀过多少人，踏过多少尸山血海，不是没想过有这一天。

　　又或许，他等得就是这一天。

　　二十岁出头的大乘修士，野心不可谓不大，玄门祖师李慕白又怎么样？他一样不放在眼里，他就是要孤身一人执剑，踩着由白骨尸骸搭成的通天高塔，一步步走向神。

　　可是纵使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没有人能一直站在神坛上，迟早有一天，终会成为被颠覆的那一个。

　　心中并无遗憾，也无牵挂，一切皆无。

　　这一生，也够了。

　　眼皮就要阖下的瞬间，一抹红从天边歇斯底里的冲了下来，乔其乔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云婴竟还要追过来，眼睛不禁又睁大了。

　　云婴神色焦急地四下搜寻，一眼扫到他，闪电般踏着“凤鸣”俯冲到近前，踩住另一枝杉树叶，紧紧握住乔其乔的手腕，指下的脉搏趋近于无，心跳也几乎静止了。

　　乔其乔惊讶过后，眼神逐渐冷漠，就要咽下这口气。

　　“不要怕。”云婴红裙凌乱，全身都在发抖，却用眼神抚着他的脸，柔声道。

　　乔其乔这一生都没被人像孩子这么哄过，没想到临死之际，还是这个最想杀的人给他片刻温存。

　　抽回手，瞳孔不断溃散，世间的一切都变成虚无，就要这么随风而去。

　　即使下到地狱，踏进阎王殿，他亦不悔。

　　突然，云婴高高举起手中的“凤鸣”，直向他丹田处那个空洞插了进去，乔其乔原本三魂七窍已经离体，没想到又被生生拽了回来，剑风刮着腹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剧痛。

　　“你！”本已半脚踏入轮回道，不想又来这么一遭！乔其乔提了口气握紧拳头怒视着她，然而痛极失音，也只能发出这一个字。

　　“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云婴双手剧烈颤抖，紧紧握住插在他腹中的“凤鸣”，眼中含着千言万语，像是有诉不尽的相思离愁，道不出的难言之欲，千言万语，只化成这一句。

　　不要怕。

　　突然，她头上那支赤金凤暖玉钗金光一闪。

　　“凤栖梧桐！”云婴凄厉地发出一声暴喝，因着气息不稳，最后一个字都叫破了音，脸色刹白，调动全部灵魂之力，刮魂搜骨，将体内的凤灵生生逼了出来。

　　一声嘹亮哀愁的凤鸣悲鸣而啸，巨大的金色凤凰从云婴身后显现，绝望地在两人头上盘桓飞翔，随着云婴不可抗拒的灵魂之力，金凤又是几声啼血哀鸣，再也抵抗不住，从头到尾顺着“凤鸣”梧桐剑把自己一猛灌入乔其乔体内。

　　乔其乔闷哼一声，眼冒金光，周身经脉无一不痛，似有千万把刀在身体里细细磨着，再发不出半点声响。

　　本以为这已是最难熬，没想到周身腾出一片火热，如地狱烈火，把他烧成血水，又慢慢熬开了，犹如置身于滚烫的油锅中受无尽煎熬，终于无法维持清明，偏头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经在一个昏暗潮湿的山洞中，身下是一块天然岩石形成的坚硬石床。视线中浮现出一张疲惫倦怠的脸。

　　“已经没事了。”云婴静静地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上半身轻轻笼着他，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乔其乔摸了摸丹田处，拳头大的空洞已经完好如初，皱了皱眉。

　　“涅槃重生？”他支起上半身。

　　云婴抬头，缓声道，“凤灵离开我的身体注定会消亡，这次以“凤鸣”梧桐剑与凤灵为祭，才换来你这一条命，下次便不要再莽撞了。”

　　乔其乔手掌盖住腹部，骨肉皆已长好，结结实实，但丹田处一片死寂，元婴被捏碎的瞬间，根骨就已经废了，此时活着，也不过是个废人。

　　他摸向身边的玄铁剑，玄铁剑重余千斤，平日在他手里轻若鸿毛，此时却连抓拿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婴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身形一僵。

　　两厢无语，满室如结冰。

　　乔其乔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人片刻，打破沉默，冷酷道，“死在执剑之时，我便永远活下去了。现在的每一寸光景，都在杀死我，一寸光阴一寸杀。”

　　乔其乔冷冷地看着云婴，一字一顿，“你不是救我，而是正在杀死我。”

　　说罢，一把将玄铁剑扫落在地。

　　云婴整个身子僵成一座雕像，心底泛出一丝哀意，许久，低声劝解道，“世间万物，皆需放下。”

　　乔其乔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眼中却全是自己，嗤笑道，“放下？你自己做不到，却让我放下？”

　　云婴瞬间被巨大的悲伤淹没了。

　　盏茶光景，她站起身，影子投下来罩住乔其乔的头脸，低语道，“你就改了吧。”

　　乔其乔冷笑道，“改？”

　　冷笑转瞬化为满脸的讥讽，“云婴，看着我。”

　　云婴与他两两对视。

　　“你的执念呢？”乔其乔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云婴听到这四个字，如雷灌顶，连着退出几步才稳住身子，她看着眼前杀孽滔天的这个人，这一生行下多少罪因，种下多少恶果。

　　而她的执念，她的执念，竟叫她……思到日后的棋局命数，心头巨震，一口心头血哇的喷出来，鲜红一片铺在地上，像是眼前那条一眼望不尽的血腥之路。或许是荒唐，又或许是荒凉。

　　“我恨你。”乔其乔心如死灰的声音传来。

　　云婴用袖口擦了擦口唇下巴，默默退到墙角抱膝而坐，乔其乔也跌回石床，一片死寂，如他所言，他正在她眼前慢慢死去。

　　他们坠入的是阴秘境，又称魔域，山里浓雾迷蒙，到了深夜，风动云密，山洞内照不进一寸月光，昏天黑地，不见一丝亮光。

　　黑暗中，云婴凝视着不远处比黑夜更孤煞的影子。就像是很久很久前，乔其乔在别墅阳台上隔着漆黑的夜也要顽固地凝视着她一般。

　　夜，真的很漫长，而在黑暗中凝视一个人的夜，会更长。

　　彷佛过了一生一世那么久，洞口终于有点点金光撒进来，云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走出洞口。

　　旭日磅礴而出，照尽万物，鲜活世间，勃勃生机，她突然想斟一杯酒，敬此刻的朝阳。

　　再斟一杯酒，敬死亡，为正在死去的罪孽深重之人。

　　敬自由，敬远方，敬故乡，敬一切可敬之物。

　　她三辈子嗜酒，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适合来一场大醉。

　　可是她的自由，早已被一张名为乔其乔的大网困在中央，她没有远方，更没有回得去的故乡，她的灵魂根本无处安放。

　　她有的，不过是死前的那一点执念。

　　滴酒未沾，她好像就要醉了，几辈子灌下的烈酒都涌向头顶，嘴里却全是苦涩。

　　云婴这才明白，原来，清醒的人最荒唐。

　　她返回洞中，凑到床前。

　　“你喝过孟婆汤吗？”云婴平静问道。

　　死寂一片。

　　“也许，我需要一碗孟婆汤。”

　　眼前的人，修眉风目，直鼻红唇，艳若桃李，却凌厉如挂松冰凌，冷漠如雪后苍原。

　　“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婴闭目，心下一片悲凉，到底走到这一步，云婴，你的良心呢？

　　“你就改了吧……”她不抱希望地，却又不得不再重复一遍。

　　乔其乔终于开口，讥讽道，“你想渡我？”

　　垂下眼帘，云婴再不言语。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无法看着你死。

　　乔其乔，我三生三世的眷恋。

　　把储物袋里的物品一窝蜂倒出，暗自庆幸自己实在是有先见之明，幸好临行前将山洞中的东西全部收起。当下便布置起来，乔其乔一动不动躺在石床上，偶尔看她一眼，也是满目嘲讽。

　　云婴铺好床单被罩，把石桌石凳摆了出来，几十坛酒壶堆在墙角，各种小零碎一一放好，找出一叠符纸开始认真描绘起来，期间不时掏出几张手稿，不厌其烦的对比验证，保证没有一丝疏漏错误。

　　洞中无岁月，转眼一天一夜过去了。

　　云婴描绘完最后一张符篆，这才停下手来，走到墙角抱着一坛酒小酌几口，休息片刻，起身来到石床前，射出四枚穿着红线的绣花针，围着石床在红线上挂满了符篆，贴了个密不透风，隐约形成一个小型结界。

　　接着，神念一动，从袖口召出一个肉娃娃，拔下头上已经黯然无光的赤金凤暖玉钗，一手握住正侧卧朝内闭目挺尸之人的右手，轻轻划破他的手指，将掌中的娃娃凑到指尖，两滴鲜血被肉娃娃吸入口中。

　　乔其乔与肉娃娃同时一震，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把它们连在一起。云婴默不作声，出手如电地点了乔其乔几个大穴，以防他不肯配合挣扎乱扑。

　　无视乔其乔惊诧疑惑的目光，扶起他盘膝而坐，将肉娃娃置于他身前，自己也在结界中坐好。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双手快速掐诀，瞬间，周身的符篆一张张自燃，化成点点灰烬把他们笼罩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中。

　　顷刻，所有的符篆皆燃成灰烬，结界中灰扑扑迷雾一片，半个时辰后，待肉娃娃和乔其乔吸尽迷雾，定睛一看，肉娃娃竟长出了和乔其乔一模一样的脸。

　　“倒逆紫府！”云婴虚空一点。

　　乔其乔惊诧地望着这个手掌大的自己，待要细细观看，娃娃却瞬间透明，风一般钻入他的丹田处。腹内顿时传来一股抽筋剥骨般的剧痛，乔其乔咬紧牙关，神识内窥，不禁大吃一惊。肉娃娃竟然在他体内硬生生开辟出一处紫府，化成一道淡淡的虚影，闭目而坐。

　　结界消失，云婴又召出六个肉娃娃，一人喂下两滴乔其乔的血，慢慢将养。这才伸手解了乔其乔的穴道。

　　“这是什么？”乔其乔发现自己已能发声，捂着腹部，马上不可思议的问道。

　　云婴拿出两枚辟谷丹放在他眼前。

　　“别要死要活了，元婴而已，替你再造便是。”云婴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波澜不惊道。

　　乔其乔又用神识反复内窥，虽然紫府内的新元婴只是一道微弱的虚影，但是…他又看了看围在他身边另外六个表情诡异的肉娃娃，震惊得无以复加。

　　魔教也不是没有重塑根骨的邪术秘法，但无一不是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更重要的是，他并非只是简单的废去了根骨，而是被范柳原直接以暴力手段强行挖取捏爆了元婴，就是血煞门门主恐怕也无能为力。

　　并且，这又与李慕白修复闻风吟和姬子骞的仙骨不同，简直是无中生有，逆行倒转，比死而复生还要难上万倍！

　　这云婴到底是什么人？玄门手段如此了得！

　　云婴下定决心，也不再乱想，既然不想让他死，就是想让他活，既然要让他活，便要全力以赴助他恢复，日后种种，不想也罢。今天这只是第一步，后面需要的东西她手头一样皆无，谁让她穷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哎。

　　看来这阴秘境，是不得不探了。

　　第二日，乔其乔已经起身打坐调息经脉，见了云婴只挑挑眉。

　　云婴拿着玄铁剑，在洞口设下几道禁制，便御剑出发了。

　　此处名为魔域，也不过是三千小世界中一处自在天地。云婴二人此时正身处一片魔气充沛的广袤山林中，且有人迹出没的痕迹。山下应该和凤尾镇一样，是普通人生活居住之地。

　　云婴爬了几座大山头，费尽千辛万苦从悬崖峭壁上采了几株堪称鸡肋的魔草，心道这样盲目找下去可不行，随手摘了几颗野果子，路过一棵大槐树，树下绿荫浓浓，索性就地一坐乘凉吃果。

　　百无聊赖间，远处走来一行人。

　　这行人各个手持宝剑，云婴凝神细看，几人虽身着玄门法衣，但衣衫褴褛，从头到脚一股子乡野散修的窘迫之气。

　　“怎么办？好不容易寻得这只三级妖兽，老五却摔断了腿！”一名大胡子修士抱怨道。

　　“哎，可不是，这山中低阶妖兽都被鬼灵宗的人撒网杀光了，大费周章找到这个落单妖兽，人手又不齐！”旁边一人应和道。

　　“到底怎么办呀李叔？再没收获，咱们连驱魔丹都要买不起了，到时候岂不是死路一条？”一名十六七岁的圆脸少女对着大胡子修士焦急道。

　　“哎…”

　　几人边聊边走，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斜坐着名红衣少女，年龄不大，独自一人啃着果子，便也没放在心上，就要视而不见从她面前穿行而过。

　　“请问！”云婴突然开口唤住他们。

　　几人警惕回头。

　　云婴摆出一个无害的笑，“请问各位是缺人手吗？”

　　领头大胡子李叔眉毛一抽，从上倒下打量她一番，不耐烦道，“缺不缺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婴也不恼，笑嘻嘻走到他们跟前，把早上采到的几枚魔草从掌心亮出来。

　　圆脸少女一见她手中之物，惊奇的低呼，“迷迭香？”

　　云婴摸摸下巴，她并不认识这几种魔植，只寻着魔气取了几株魔气还算活跃的，见几人果然有些意动，便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这些给你们算是入队费，你们缺人手，加我一个行不行？”云婴说着，玄铁剑出鞘三寸，亮出剑身。

　　领头的李叔一见玄铁附魔剑，大大吃惊了一回，暗怪自己看走眼，如此上品附魔剑，他们这种乡野小户见都没见过。这少女年纪轻轻，恐怕来历不凡，出手就是几株价值不菲的魔植…又想到这边确实急缺人手，再无收获，连买药吃饭的钱都要断了，咬咬牙。

　　“你想加入也不是不行，但事成之后，还是按劳分配，三级妖兽全身上下皆有用处，你能取走什么，全看你有多大本事了。”大胡子绷着脸道。

　　“好好，全听你的。”云婴忙不迭应下，她此时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林里瞎逛，要找到有用之物难上加难，这些人不知盘踞在此多少年，打怪或许指望不上他们，但获取点消息总好过她一人无头苍蝇般的乱撞。

　　圆脸少女从云婴手上接过那几株魔植，发现果然每根都不是凡品，真诚的对她笑开了。

　　条件谈妥，几人说走便走，领着云婴翻过几座小山，穿过一片榛树林，又沿着小溪步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一个隐蔽的洞口处停下了。

　　途中圆脸少女给云婴介绍，此次三级妖兽乃是一只魔蝙蝠，视力不佳，但听觉十分敏锐，战斗力不算强，就是速度惊人，极难捕捉。

　　洞口不大，黑黝黝的挂着一些枯枝烂叶，探身而入，一股令人阴寒的魔气扑面而来。

　　李叔和圆脸少女几人忙掏出所谓的“驱魔丹”含在嘴里，见云婴动也不动，圆脸少女有些羞涩道，“你没带驱魔丹吗？这洞中魔气甚是浓郁，不解魔气怕是承受不来，不过我们身上也带得不多…”

　　云婴摸摸下巴，她自从炼化了那头魔蛟，普通魔气很难沾染到她，这些人身处魔域，竟也承受不住魔气，当真有些费解，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无妨，我之前吃过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一行人全身戒备，拔出佩剑，剑芒微弱，算不上什么宝剑，但照明也够了，云婴跟在他们身后，放轻脚步进入洞穴。

　　几人隐秘身形走了一段，突然停住脚步，圆脸少女向云婴示意，云婴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黑蝙蝠张开翅膀趴在洞顶高处的一块吊石上。

　　此物体型中等，翅膀庞大，头部尖嘴猴腮异常丑陋，两只尖尖耳朵像老鼠一样毛茸茸的，皮肤油黑发亮。

　　正在观摩，不知谁踩到片枯叶，在这空荡荡的山谷内异常响亮，魔蝙蝠耳朵一动，微微转动头部，一眼扫向众人，鸟一般的嘴喙微微张合，一声令人无法忍受的音波震动耳膜。

　　大胡子脸色发青，蹿身而上，几名修士也随即跟上，这魔蝙蝠确实速度极快，在墙壁上左飞右转，几人追着击斩也只能劈到它的残影，它却不时发出一阵阵音波摧残众人的耳朵。

　　大胡子几人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了，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各个脚下使力，手上不留情，竭尽全力捕捉这只魔蝙蝠，许是被追的发狂了，魔蝙蝠双眼突然红光一闪，两个爪子亮出锋利的尖刀，薄薄的翅膀迅速覆盖上一层坚硬的鳞片。

　　“不好！它进化了！”

　　“是四级妖兽，快逃！”

　　不知谁先喊起来，声音惶恐，云婴挑挑眉，四级妖兽？几人似乎深知绝对不是四级妖兽的对手，当即就撤。魔蝙蝠却不依不饶，它原本好端端在洞中闭目养神，突然被袭，一阵狂劈乱砍后被激发出了凶性，双翅一震，尖利的爪子就冲着圆脸少女当胸而去，速度之快，即使眼睛看得见，身体也躲不开，圆脸少女吓得连剑都飞出去了，闭着眼惊恐万状。

　　电光火石间，一道剑风凌空而至，一剑劈断了魔蝙蝠的利爪，黑色热血溅了圆脸少女满头满脸。

　　云婴在旁一番观看，灵力集中于双目，把这魔蝙蝠的几处致命所在看得清清楚楚，这才出手挡下这一爪。

　　此时魔蝙蝠被砍去一爪，怒极恨极，就要把眼前几人全部戳死，闪电般从众人头顶闪过，堵住洞口，巨大的翅膀扇向几人，刮起的妖风直直刺痛皮肤，就要他们全部葬身于此。

　　几名修士见撤不出去，不得不提起剑再度挺身搏命，只想着能搏出一线生机，逃离于此。

　　云婴趁几人牵制住魔蝙蝠，再次出剑，袭向它腹部某处，她观这魔蝙蝠全身黑麟覆盖，只有腹部一处有块细软皮肤。果断飞身一剑没入深处，魔蝙蝠顿时发出一声极端刺耳的音波，山洞中地动山摇，鲜血顺着几人的耳朵突突往外冒。

　　云婴见事不宜迟，对着它身体薄弱处又是几剑狠狠划去，魔蝙蝠疯狂尖啸，对准云婴就要发出一道致命音波，哪知云婴更快一步，脚下轻点，飞檐走壁般跃到它的背上，对准右肩膀用力一挑，一枚灰色妖丹随着黑血喷到空中，云婴抓住妖丹避开黑血，几个翻身退远落地。

　　魔蝙蝠失了妖丹，双目失神，嘴巴张合，却也再发不出声响，从众人头顶啪的一声栽落到地，又扑腾几下，不甘不愿的咽气了。

　　洞内静了下来，大胡子几人死里逃生，不敢置信的望着脚下已然断气的魔蝙蝠，劫后余生的喜悦难以言表。

　　圆脸少女更是喜极而泣，几人围着死蝙蝠哈哈大笑。

　　云婴等了一会，见他们似乎把她给忘了，干咳一声道，“嗯，那个，请问。”

　　大胡子仿佛从梦中醒来，连忙看向她。

　　云婴抛了抛手上的妖丹，“请问，这个可以给我吗？”

　　此时几人早已看出云婴非等闲之辈，自己这群山野散修在此生存不易，如若能得这少女相助，未来可期。

　　大胡子欣喜道，“当然可以，这头魔蝙蝠本就是你一人斩杀，你要取哪里都可以，把肉留给我们一些就行了。”说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少女也算救了他们的命，但几人确实已是山穷水尽，窘迫道，“你要全拿走也不是不可，但我们毕竟寻它不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云婴见他啰哩啰嗦没完没了，赶忙打断他，“别，我要这妖丹就可以了，还有这魔蝙蝠的血，剩下的你们自己分吧。”

　　大胡子也是个实诚人，“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四级妖兽身上全有用处，做武器，炼法衣，炼药，妖兽肉驱除魔气后吃了也对身体有益，你就是到暮西山去摆摊，也能换取些魔石。”

　　云婴摆摆手，“算了算了，回头你们再找到魔兽，叫上我一起就可以了。”

　　大胡子见云婴真的看不上，也不再谦让，几人欣喜若狂的肢解魔蝙蝠，云婴用玄机瓶收了它的黑血，与圆脸少女交换了下位置。

　　期间大胡子几番欲言又止。

　　云婴疑惑道，“怎么？”

　　“其实我们还发现一个五级妖兽，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大胡子踌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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